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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曹仁父小试峨眉剑 张婉贞教演牙牌戏

话说周浔瞧了石谷的画,不禁喝彩说好。王元照问他如何,周浔道:“休论笔法,瞧他局势展布,已有咫尺千里之势,我从今而后,搁笔不画山水,当让此子独步,专画我的墨龙了。”

王元照道:“烟客评过他,说石谷看尽古今名画,下笔具有渊源。”

周浔道:“确得很。”

周浔在常熟住了几天,石谷依然没有回来。周浔不耐烦等候,辞了王元照,径投浙江来找老莲。会面之后谈论极欢。这日约在烟雨楼叙谈,不期遇见了魏耕、秀姑。周浔眼光尖锐,早看出秀姑是女扮男装的。瞧那魏耕眉梢眼角都透露英风锐气,偏又不像是个坏人因喝了一句:“何处拐来闺秀?莫道光天化日之下无人识得?”哪知一交谈又是个素来慕名的大侠,彼此询问行踪,周浔便把访友的话说了一遍,魏侠也把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两人正谈得入港,一个老和尚从那边摆摆摇摇地走来。周浔一见那和尚,就道:“老莲来了。”赶忙迎上去,跟他讲话。魏耕知道就是陈章侯了。

魏侠与秀姑逛了一会儿,重又下船。见周浔与陈章侯也坐了船游湖,彼此隔船招呼。周浔问今天走么,魏耕回称立刻就动身了。周浔点点头,也不说什么。于是魏侠与秀姑取道径投江苏。在路别无他话。

这日,船到洞庭东山,舍舟登陆,到席文延家里,张婉贞出来相见,知道文延还没有回家,魏侠就替胡秀姑介绍,说明缘由。张婉贞殷勤招待,就把秀姑留下。魏侠惦着正事就要辞着动身。

张婉贞道:“此间新到一个异人,我们都估不透他是什么人。魏先生来得正好,可否就侦察侦察?”

魏侠道:“几时来的?有何异处?嫂子可曾见过没有?”

张婉贞道:“那人是个书生模样的人,带有一个童儿,挑着一担书,携着一张琴。到了此间就向寺僧借了半间屋住着,闭户读书,从不出门一步。一到明月清风之夜,他就抱琴登山,直上莫嫠峰最高处,凭着危石弹琴舒啸,直到天明才回来。日间人家去拜,他总不肯延见。偏是这么孤僻的人,偏有着绝人的本领。昨儿小和尚来化斋,我们问他,那客人住在寺中,也跟着你们吃素了?小和尚道:‘他们天天吃的是飞禽,主仆两个都有绝大的本领。那主人向天空才一举手,天空中的飞鸟一只只自会跌扑下来。那仆人接着撺去毛衣,裂开肚腹,煮给主子吃。’听小和尚这么说来,这书生竟不是无能之辈,到底是何等样人,我们竟然估他不透。”

魏侠听了,也很奇诧,当下魏侠问明地址,知道那人住的所在,是后山墨花禅院,一路行去。抄过两三处市集,经过五六处村庄,方才行到。进得山门,询问和尚。和尚回来客寓在西禅院,魏侠叫小和尚引导,行西禅院门外,听得里面噼噼啪啪,在使什么家伙呢魏侠叫且慢通报,伏身门外,从门隙中向内张看。

见一个二十来岁的书生,面白唇红,姣好得女子一般,把衣衫掖起在腰带里,执着一柄七尺来长的藤杆钢头溜银枪,依着架数,上下前后左右,使得风车儿一般的急。瞧那钩斫刺送的法门,一丝不乱,确是枪家第一手峨眉枪法。那书生进退转折,灵便得活似一只猴子。

魏侠瞧出了神,不禁失声喝起彩来。这一声彩不打紧,院门启处,奔出一个十三四岁的童子,举起小手,向魏侠领腔里只一把,就轻轻地提了起来,喝一声:“哪里来的野人儿,偷瞧我们相公耍枪?”

魏侠被他抓住,再也挣扎不脱,心想:怪呀,我两臂也有千斤之力,怎么连一个孩子也敌不住?

此时那书生早喝道:“小子不得无礼,快放了下来。”

童儿听言放下,魏侠心中不免羞愤,嘴里却道:“好厉害的尊管,蓦然间使人受亏不浅。”

那人道:“小童粗莽,诸多得罪,务望尊客海涵。”

魏侠道:“谁与尊管一般见识,兄弟此来本是专程拜访。因见兄台正在使枪,未敢惊动,在门外偷望了一会儿,这么纯熟的峨眉枪法,实是少闻少见,不禁喝了两声彩。”

那书生见魏侠说出了峨眉枪法,知道也是内家,遂道:“尊客贵姓?”

魏侠通了姓名。书生道:“原来是南中大侠,失敬了。”

魏侠回问书生,才知那书生就是剑侠曹仁父。原来峨眉山白猿老人收徒练剑,现在学业成就,辞师下山的共是四人。第一个是周浔,第二个是路民瞻,第三个就是曹仁父,第四个是吕元。路民瞻与周浔都有画癖,自去访寻画友。曹仁父性喜山水,登过五岳,游遍四湖,因爱莫嫠峰山水佳妙,就来此间僦屋而居,领略湖光水景。

当下剑师侠客会晤之后,彼此披肝露胆,大有相见恨晚之慨。直到夕阳西下,魏侠才告辞回来。张婉贞问僧寺中那书生是何等样人,探明白了没有。魏侠道:“探明白了,是剑侠曹仁父,真是厉害不过。”遂把方才遇见的情形仔细说了一遍。

张婉贞力留魏侠在家小住,说我们的文延就这几天里怕要回家呢。魏侠问胡秀姑在此如何,张婉贞道:“很好,胡秀姑与周琰情投意合,她两个好似有着夙缘似的,同行同坐竟然一刻都不肯分离呢。”

魏侠道:“不是府上这么仁慈恻隐,断不能这么地宾至如归。现在她们无家忽变了有家,如何不快活呢?”

张婉贞请了两个头领来与魏侠作伴,自己便入内去瞧视胡秀姑等。不意一跨进门,就听得莺声呖呖的念道:“春三二月,谈到七弦琴,问三三径里,绿暗红稀,吹到廿四番花信,举眼望苍冥。”却是周琰的声音。撩开软帘,见周琰居中而坐,胡秀姑打横而坐,案上一副牙牌,列做三排。周琰嘴里念着词句,手中不住移拿牙牌,却副副都是色子。

张婉贞笑道:“你们倒乐呀,又在玩这个了。”

胡秀姑笑道:“周姊姊拖住了,教给我这玩意儿呢。”

张婉贞笑道:“那么你该称我太师傅了。这牙牌词玩意儿还是我教给她的呢,现在她倒也居然收徒传道起来。”说着向案上看瞧时,只见:

只见秀姑问道:“这三四既然不用,排在那里做什么?”

周琰道:“不用,所以叫做抛得我三番四覆难安顿。”

张婉贞笑道:“周妹妹嫌吕剑师抛撇下不来迎娶身子,没处安顿么?现在好了,来了个曹剑师,等候我们文延回来了,就叫他去拜会曹剑师,央曹剑师去催吉期,想吕剑师碍不住情面,总赶紧办理了。”

周琰把牙一掠,道:“姊姊惯拿我打趣,我可是不依的呢。”

张婉贞道:“好妹妹,我不过说一句玩话罢了,哪里敢打趣妹妹。咱们正经教他牙牌词吧。”随道:“你把么四凑至第一张二三上,即成不同,再抽长二,凑至第二张五上,便成正快。照这个样子抽移下去,蝉联不断,总成副数。”

胡秀姑依言抽移,果然副副都是色子,欢喜得什么相似。看官,从此胡秀姑便在洞庭山居住。一言交代。

却说魏侠留了三日,不见文延回来。他是个动惯的人,哪里耐得住这寂寞山居况味,便辞了张婉贞,仍向杭州进发。在路无话。

这日,行抵杭州,恰值新抚院同了两司道府文武各官,恭送福建总督范承谟起身,轿马纷纷,军民杂沓,万人空巷,人涌如潮。魏侠挤在人丛中瞧热闹。只见杭州绅士送德政牌、万民衣、万民伞的,东一起西一起,鼓吹而至,倒有十多起。心想唐良生这厮倘然在世,今儿这盛会总不会少他的。一时范总督人马离得远了,文武官员方才回城。魏侠见范总督动身之后,也就起身跟去,暗暗地度着。

偏偏这位制台与别个大员不同,一路行程,不论是水是陆,总不很高兴住馆驿,最喜欢是飞骑校阅。仆役夫子共有一千多名,带着营帐,一个将令就扎营露宿,帐房星列,旌旗密布,顷刻而具,通宵刁斗,俨然出征模样。

魏侠腾身飞入营中,暗暗侦探。探入中军大帐,却总见范总督邀集幕客围坐痛饮。更深夜半,还命手下人铙歌大鼓地闹着呢。天色未明,却又吹角起身,马行十里了。魏侠暗忖:这厮敢是猴子转世,怎么精神这么的好?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Yb+aopAEbquIQXWZ2uXgNhVr+UBm1DEzc9hYxVle0XMI5054i67oOLZfhfCoM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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