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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宁，男，中共党员，民盟盟员，北京市政协委员、北京市通州区政协委员。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针灸二区主任、疑难病诊疗中心主任。主任医师，中医内科学博士，针灸推拿学硕士。国家级名老中医、首都国医名师、著名温病学家刘景源教授的学术继承人、传承工作室主任，兼任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温病专业委员会副会长。援鄂国家中医医疗队队员、第五批全国中医临床优秀人才。从事中医内科、针灸临床、教学及科研工作十余年，致力于中西医理论融合创新和复杂性疾病的多手段治疗，成立东直门医院刘景源工作室疑难病诊疗中心和多手段治疗中心、刘景源工作室疑难病诊疗联盟。坚持针药结合，多手段整体治疗，形气神同调。擅长治疗疼痛类疾病、肿瘤、免疫性疾病、外感热病、皮肤病、妇科病、内科疑难杂症及多系统复杂性疾病。近年来，出版学术著作9部，发表论文90余篇，主持和参与国家级、省部级课题5项。多次应邀录制“养生堂”“健康之路”等健康科普节目。
导语
人体是一个有机整体，气血调和、阴阳平衡，机体免疫系统才会正常运转，而免疫系统与体内的“正气”密切相关，正气强大可以抵御外邪、调和阴阳，维持人体健康。肿瘤的发生可以视为人体内部阴阳失衡、气血不畅。因而，肿瘤的治疗需要中西医结合进行免疫系统的综合诊疗。中西医结合治疗肿瘤具有疗效显著确切、提高患者生活质量、预防肿瘤复发和转移、保持患者积极心态等多维度优势。
肿瘤产生的机制包括免疫监视失调、免疫耐受、免疫细胞功能抑制、免疫炎症反应等，而肿瘤产生的背后往往存在免疫低下、免疫亢进、自身免疫攻击等问题。健康的免疫系统会定期检测身体中是否有异常细胞，包括潜在的癌细胞。如果发现异常细胞，免疫系统通常会采取措施来消除它们。然而，癌细胞有时会采取各种策略来逃避免疫系统的监视和攻击，它们可能通过改变表面蛋白、减少抗原呈递、激活抑制性免疫细胞等方式来逃避免疫攻击。一些情况下，免疫细胞的功能也可能受到抑制，导致它们无法充分发挥攻击异常细胞的作用。例如，肿瘤微环境中可能存在抑制性免疫细胞，它们可以抑制其他免疫细胞的活性，从而促进肿瘤的生长。而从中医视角下，关键节点无非是阴阳失衡，虚实失宜，应该“平其亢力，补其不足”，全方位地追根溯源，从整体与大的免疫环境去找切入点。
“天地与我共生，万物与我为一”（《庄子》）。人存在于天地之间，因此中医更加重视对宏观环境的调控，即人和自然界大环境的调和。人类和自然是共进化的，人类和微生物也是共进化的。免疫机制一直是医学研究的热点之一。在中医古籍里，我们也可以找到关于免疫的相关论述。早在先秦时期，《灵枢·百病始生》中就提到了正和邪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说人体的正气不足才会出现疾病。这种正气是否与西医学中的免疫相关呢？我们可以看到，西医学中的免疫概念也是指人体的免疫系统能够达到一个平衡状态，抵御疾病的功能强大。因此，中医学的正气与西医学中的免疫概念是有相似之处的。
在中医学史上，免疫的概念最早出现于明代的《免疫类方》中。虽然这里“免疫”的意思是针对传染性疾病的免除，但已经为中医对免疫系统的认识和调控打下了基础。在汉代民间医生中，他们已经开始探索传染病的防治途径，并总结出了很多实用的预防和诊治传染病的方法。而《伤寒杂病论》则是诊治此类传染病的中医经典之一，作者是汉代医家张仲景，该书的大部分内容涉及传染病的预防和治疗，也包含了对许多免疫性疾病的描述，如白塞氏病、类风湿病和系统性红斑狼疮、肿瘤等，并给出了相应的诊断和治疗方案。
中医治疗免疫性疾病的方法也是多种多样的，中西医结合更是治疗肿瘤性疾病的有效方法之一。中医注重整体观念，强调调理身体的内外环境，从而提高人体的自我调节能力，而西医则注重通过药物、免疫疗法等手段来直接干预人体免疫系统。因此，中西医结合的方法可以更全面地治疗免疫性疾病，从而有效发挥两种手段各自的优势，进而解决肿瘤难题。
积聚见于《金匮要略·五脏风寒积聚病脉证并治》，积病属阴，病在脏，肿块固定不移，痛有定处；聚病属阳，病在腑，肿块或聚或散，痛无定处。癥瘕可见于《金匮要略·妇人妊娠病脉证并治》，曰：“妇人宿有癥病，经断未及三月，而得漏下不止，胎动在脐上者，为癥痼害。妊娠六月动者，前三月经水利时，胎也。下血者，后断三月衃也，所以血不止者，其癥不去故也，当下其癥，桂枝茯苓丸主之。”“癥属血病，瘕属气病”，可见癥瘕的主要病因病机为正气不足、瘀血内结、气血衰少。中医学认为，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行不畅而成瘀。此外，患者也往往兼有痰湿凝结的病理状态。总之，癥瘕积聚的基本病机以正气亏虚为本，瘀血内结为标，临床须明辨虚实，辨证施治。
可以看出，中医在几千年的文明历史中与肿瘤的斗争由来已久，从先秦到汉代到隋朝到明清，中医免疫学得以逐步发展，虽然没有微观的诊断与病理解剖手段，也没有系统提出肿瘤的概念，但是通过外在观察探究出了肿瘤与机体免疫系统的关系，同时也总结出了很多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法。
在癌细胞与人类细胞之间的关系中，类似微生物与人类细胞的共栖、共生和寄生关系，存在着一系列复杂的相互作用。这些关系揭示了癌细胞在人体内的行为和影响，从而引发疾病的发生。共栖是在某些情况下，癌细胞与正常细胞共栖在同一环境中。这种共栖可能不会立即对人体产生明显的影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癌细胞可能会逐渐积累并形成肿瘤。与微生物类似，癌细胞在体内定居，但并未立即对人体产生明显的伤害。共生是癌细胞可能与正常细胞存在的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尽管这种依存是不健康的。癌细胞可能从人体的资源中获取所需，同时对正常细胞造成破坏。这种共生可能导致人体机能受损，免疫系统失调，最终促进肿瘤的生长和扩散。寄生是癌细胞依赖于人类细胞提供的资源，同时对正常细胞进行侵袭和破坏。这种寄生关系导致癌细胞在人体内大量繁殖，疯狂扩张，可能对健康细胞造成严重的损害。
虽然癌细胞与人类细胞的关系与微生物的关系在某些方面相似，但也有显著区别。癌细胞的发生与体内遗传变异、细胞分化等复杂的生物学过程密切相关，与免疫系统的协同作用、内环境的微小变化等也有关。了解癌细胞与正常细胞之间的相互作用，有助于我们更好地认识肿瘤的发展机制，为肿瘤的预防和治疗提供更深入的视角，就像微生物与人类细胞的博弈一样，癌细胞与人体也在不断地博弈、适应和演化，形成了独特的生物学现象。
宿主的免疫系统也在数十亿年的共生和博弈过程中，形成了固有的免疫机制以应对病原微生物的侵袭，并且发展出了能够针对个别寄生生物进行防御应对的获得性免疫机制，也就是后天免疫，这也是机体针对癌细胞的关键手段。动物经过了数亿年的进化，形成了复杂的、有效的、多层次的免疫机制。人类的免疫系统是生物进化的高端范例，虽然已经进化得非常完善，但仍有不足之处。
免疫系统是宿主与寄生生物共同进化博弈的结果。在宏观的进化过程中，这种博弈就像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或者“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不断重复，不断地进行着博弈。作为共生博弈中的竞争对手，人类与病原微生物不断进行武器升级和战备竞赛，同样肿瘤细胞也不断进化出了新型武器。微生物的进化是嵌合式的，其基因可以横向传递，非常容易变异，增殖周期短，容易适应环境，这是其与高等生物进化博弈中的优势，也是病原微生物快速进化的基础，因此病原体产生耐药机制的速度往往比宿主防御系统的反应快。未接触抗生素的微生物还可以通过基因横向传播从耐药微生物获得耐药基因。同时，微生物的毒力也会发生变异。人类和微生物的生存都离不开体内和外部环境的影响，当环境对微生物有利时，它们就会迅速繁殖；当环境不利时，它们就会促进基因表达和变异。人是恒温动物，当温度剧烈变化时，人体会容易患病，微生物也更容易感染人体。因此，在外部环境的不同湿度、温度等条件下，微生物会呈现出不同的变异趋势。
理解微生物与免疫系统的博弈，有助于我们进一步理解肿瘤与免疫系统的关系。肿瘤也具有非常明确的耐药与进化性。肿瘤进化理论最常见的是达尔文的适者生存理论，即最能适应的肿瘤细胞群存活，具体还可分为分支进化、线性进化、平行进化和趋同进化等。分支进化是由于肿瘤基因组不稳定性，子代肿瘤细胞常具有特定的遗传变异，随着时间的延伸，不同子代肿瘤细胞表现出一定差别，表现像是一个个树的分枝。线性进化是某个肿瘤细胞群具有生存优势，把其他肿瘤群，甚至是父代的肿瘤细胞群给清扫替代。趋同进化是同一个肿瘤患者，不同的原发灶由于特定的选择压力，表现出相似的基因突变或信号通路异常。平行进化是不同的肿瘤细胞群体，由于受到相同或类似的选择压力，在进化方向上趋向一致，如同时出现了某个基因突变等。
中国最著名的关于兵法的书是《孙子兵法》，这本书非常灵活地应用各种策略来解决战争问题。类似地，在肿瘤细胞与宿主免疫系统的长期进化过程中，它们之间产生了一种共进化的博弈，形成了多层次的关系。癌细胞潜伏在宿主的体内，当宿主的免疫机制强大时，癌细胞就能被压制甚至完全清除，从而相安无事。然而，如果宿主的免疫机制出现问题，比如免疫低下或者免疫亢进，癌细胞就有可能利用这个机会伺机而起，也就是发动对机体的抗议乃至暴乱，这就形成了一种复杂的关系。
首先未病先防十分重要，在癌细胞产生之前就要尽可能避免各种刺激，包括物理、化学、病原微生物的刺激。与秦始皇铸造万里长城为了防止匈奴入侵的防御思路类似，生物体也有着自身的一道防线，也就是膜结构，这是最基本的区分外界和内部的结构。人类进化出了皮肤和黏膜，皮肤覆盖在我们的身体表面，是与外界接触最为广泛的部位。皮肤的最外层是角质层，它可以隔离大量外界的物理化学侵害，因此也被称作“万里长城”，是人体的第一道防线。皮肤几乎可以防止所有病原体直接突破进入体内，但是如果被蚊虫叮咬或猫狗咬伤、抓伤，或者出现擦伤、烧伤等情况，皮肤就会被外界刺激破损，导致感染。
其次我们的眼睛、鼻子、口腔还有二阴直通外界，它们没有皮肤的包裹。包裹眼球的睑结膜每隔几秒便会扫过眼球一次，以其分泌物清洗眼球、清除外来微粒，让病原体很少有机会感染眼睛，但是一些受污染的环境仍有可能带来危害，例如不洁净的游泳池、用沾染病原体的手触摸眼球，或者空气悬浮物中的病原体接触结膜。
分子流行病学研究已经证实HPV感染与宫颈癌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并且对宫颈癌组织标本的研究发现，99%以上的宫颈癌患者有HPV感染，在病毒入侵的过程中，黏膜突破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以女性阴道为例，阴道上皮表层细胞不断脱落，这对于病毒的附着不利。此外，阴道中通常有黏液保护，有益的乳酸菌也会选择在这里生活，创造出低pH的酸性环境。许多病毒对酸性环境敏感，只能被阻挡在阴道之外。然而，当进行性行为时，阴道上皮组织可能被破坏或磨损，病毒就会获得侵入内层的机会。甚至臭名昭著的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IV，也称艾滋病毒）都可以直接从上皮细胞中侵入。近些年，因恶性肿瘤导致的AIDS患者死亡率正在上升。
消化道是另一个病毒入侵的途径，病原体通过口腔进入消化道，其中唾液可以杀伤很大一部分病原体。剩余的病原体会到达胃部，在那里它们会受到胃酸和消化酶的作用，死亡的数量又会增加。接下来，病原体进入肠道，胆汁又将它们几乎杀个片甲不留。此外，肠道中有众多有益菌群，也增加了病原体入侵的难度。因此，只有具备特殊技能的病原体才能在这样的条件下生存下来。例如，可以造成肠胃炎的轮状病毒拥有三层蛋白质保护壳，从而帮助它抵御消化道“恶劣”环境的影响。然而，对于婴幼儿来说，他们的肠道菌群尚不完善，免疫系统也还未发育成熟，一旦病毒入侵肠道，就很容易引发腹泻。
最后是呼吸道，它直通外界，我们知道的SARS、新冠病毒、H 1 N 1 这些病毒很多都是通过呼吸道传染的。呼吸道表面覆盖有纤毛，还有一层黏液包裹。一些病毒颗粒被黏液捕获，由纤毛推入咽喉，随即被吞咽或被咳出，从而失去入侵的机会。
在这些固有屏障之外，人体还进化出了一套完整的免疫防御系统，包括固有免疫和适应性免疫。固有免疫是指先天具备的在体液中的杀菌物质和吞噬细胞。吞噬功能从最早生命演化的初期就出现了，一方面是为了获得能量同化和吸收对自己有利的物质；另一方面是为了排除异己，吞噬对自己有害的物质，并将其通过新陈代谢排出体外。
固有免疫系统不需要预先认识具体的病原体，而是依赖于激活特定的信号途径和反应。它的主要作用是通过不同的机制，包括分泌杀菌蛋白、促进炎症反应和吞噬细胞来对抗各种病原体。固有免疫反应速度快，但其覆盖的病原体种类相对较少，因此在人体的防御系统中，它是第一道防线。与固有免疫相对应的是适应性免疫，它是指后天获得的针对特定病原体的免疫反应。适应性免疫需要预先识别病原体，并通过特异性T细胞和B细胞的活化和增殖产生抗体或者杀伤病原体的T细胞。适应性免疫系统反应速度较慢，但可以针对更多的病原体，并具有记忆性，即一旦接触到同一种病原体，可以快速地产生抗体和杀伤病原体的T细胞，从而更快、更有效地对抗病原体。这就是所谓的“点燃狼烟，精确制导”，人类现在已经演化出了几乎可以结合所有针对病原体的特异性抗体，可以说我们的演化机制非常精密。
免疫系统分为体液免疫和细胞免疫两个系统，它们协同作战，形成人体免疫防御的重要机制。抗原作为外来微生物入侵人体时的信号分子，首先刺激吞噬细胞，并通过T细胞呈递给B细胞进行识别、增殖和分化，最终形成记忆B细胞和效应B细胞。其中，效应B细胞能够产生特异性抗体，与抗原特异性结合，从而实现精确制导打击。抗体与抗原结合后，会形成沉淀或细胞集团，然后被吞噬细胞吞噬并消化，这就是体液免疫的过程。细胞免疫的主要过程是抗原直接被吞噬细胞传递给T细胞进行增殖分化，形成记忆T细胞和效应T细胞。其中，效应T细胞产生淋巴因子与靶细胞结合，使靶细胞裂解死亡，从而暴露抗原并与抗体产生特异性结合。这种双管齐下的免疫防御机制，使得人体能够针对病原微生物进行有效的反击。
与之类似，当免疫系统发现游离的癌细胞后首先会激活体液免疫，B淋巴细胞产生抗体，并结合到癌细胞表面的抗原上，标记后巨噬细胞可以吞噬标记的癌细胞，而无法识别的癌细胞将由NK细胞直接杀伤。此外，细胞免疫也会被激活，细胞毒性T淋巴细胞（CTL）能够识别并攻击表现异常的癌细胞。CTL释放细胞毒素，如穿孔素和颗粒酶，直接导致癌细胞死亡。这两种免疫机制相辅相成，通过标记、攻击、清除癌细胞，维护机体免受肿瘤侵害。
“治身如治国，夭寿人所为”。在之前的内容中，我们已经了解到在数十亿年的共同进化中，人类和肿瘤之间互相博弈并共生。但是，对于我们自己来说，如何治理自己的身体呢？中医学认为治理身体就像治理国家一样，因为治理国家和治理身体的道理是相同的。
人体内外环境对我们的身体有着重要的影响，包括微生物和肿瘤等。如果外部环境失衡，就会导致身体内部环境的混乱。因此，我们是否可以通过调整外部环境来调理我们的身体疾病呢？这就是“夭寿人所为”，也就是说，人的主观能动性对于身体健康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人类对自然环境的改造对我们的疾病和健康也有着很大的影响。
伟大的政治家毛泽东曾经说过，“治国就是治吏”。所谓治吏就是治理管理体系，也就是政治生态环境。同样，治理身体就是调节身体内部的神经系统。人体可以看作是一个多细胞的社会生态，中医学认为心主神志，神分为先天之神和后天之神。通过调节神经系统，就可以调节身体的内外环境。我们现在知道神经、内分泌和免疫系统是相互联系的，通过调节神经系统，我们的自主神经、交感神经、副交感神经以及身体内外的环境都会对人体产生重要的影响。
现在，国家提倡多学科综合，社会科学开始研究并模仿人体生命科学的演变规律，而社科院开始研究人体生命科学。因此，人体生命科学开始通过社会科学的系统论和网络化进行整合，现在被称为系统医学，也称为整合医学。中医学从一开始就强调“天人合一”。人是自然界中演化出来的产物，人和微生物也是共生的状态，因此它一定是一个系统和一个网络，不能将其抽象地单独提取出来。然而，现在我们仍然只是使用抗生素治疗炎症，或单一药物干预人体，这往往会导致治疗效果不佳，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和系统问题。因此，将人体生命科学向系统化和网络化进行整合是生命科学和中西医结合的必然发展趋势。
以人类原始社会为例，它类似生命演化初期由各种细菌组成的菌落，类似人类出现后形成的部落和国家。生命从细菌演化为多细胞生物，再到人类，其根本逻辑和内部组合方式是相似的。人类的五脏六腑，心脏为君主之官、肺为相傅之官等，身体中的这些集团和细胞集团类似我们现在社会中的各个部门。我们的免疫系统类似国防军、心血管系统类似警察部队、神经系统类似中央指挥系统，以及支配运动的运动系统、摄取能量的消化系统等，是否与人类社会有相应之处？
此外，在社会政治生态学中，人类的细胞社会实际上是中央集权制，指导的细胞形成一个大的集群，也就是集权制的细胞生态。人类的大脑是指挥人体细胞的中央领导，就像中国和其他国家一样，都需要一个中央指导来维持社会的秩序和稳定。特别是在越复杂和越大规模的社会中，中央集权的管理更是必不可少，否则整个社会将陷入混乱不堪的局面。同样，如果人体失去了中枢神经系统的调控，生命就会受到威胁，这就是我们所说的脑死亡。
细胞的生态系统也是如此，它受到内部和外部环境的影响。在中医的传统理论中，外部环境的影响是非常重要的。《黄帝内经·四气调神大论》中提到，阴阳四时是一切事物的开始和结束，也是生死的基础。如果逆行不顺应自然界的规律，就会导致各种灾害的发生，例如风、寒、暑、湿、燥、火等外在环境的变化，都会对人体内部环境产生明显的影响。近来，立秋的早到导致门诊上有大量的过敏性哮喘和过敏性鼻炎患者，表明外部环境的改变对人体内部的生态平衡有很大的影响。
扩展到更广泛的范围，我们现代工业化社会对自然界的改造也对人体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自然界中存在着各种病原微生物，人类通过与之斗争和融合，不断进化自身的免疫和内分泌调节机制。但是，抗生素的广泛使用会扰乱这些机制，从而引发许多疾病和健康问题。在微生物与人体融合的过程中，一些微生物和人体是共生的。例如，目前已经明确存在某些疱疹病毒和一些潜伏于肠道中的病毒。然而，如果在年幼时（如3岁之前），过度应用抗生素或激素等，则可能导致免疫系统的失调和进化失衡，从而引发过敏性肠炎、过敏性哮喘等疾病。
现如今，为何过敏性疾病如此普遍，与我们过度应用抗生素和激素等干预措施有关。人类文明历史至少上下五千年，其中中华文明历史最为悠久，也可以上溯至五千年前。而在生物进化演化过程中，哺乳动物也有着亿万年的历史。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没有主动免疫和抗生素干预等外来措施，大多数情况下依靠机体自身的免疫机制来协调。因此，外来的过度干预措施可能会产生不可预测的后果，但目前已知的是，很多曾经罕见的免疫性疾病，如过敏性鼻炎和过敏性肠炎，现在变得非常普遍。
关于人体内部微环境，《灵兰秘典论》曾有云：“主不明，则十二官危。”我们生活的调节、生活节奏、饮食和运动习惯对身体的影响至关重要。然而，现代人的饮食水平过高，运动量不足，导致腹型肥胖、2型糖尿病和代谢综合征等疾病的增加，是我们内部环境出现变化的体现。我们还要看看工业化社会对人体细胞社会微进化的影响。作为细胞王国的人体，受人类社会变化的深刻影响。人类社会通过衣食住行、生活方式影响人体细胞的基因表达和表现遗传学的调节，进而影响超有机体微进化过程的细胞状态，这种异常状态下疾病的发生、发展和转归和以前是不一样的。人类细胞社会的进化受外环境的影响是非常大的，特别是工业化社会不到200年就出现了很多社会病。生态免疫也是一个重要的话题，人为因素改变宏观的生态环境，例如自然灾害、蝗灾、山火、洪水以及南极和北极的融化等，这些都会对我们的健康产生潜在的危害。同时，还有人为因素改变生态环境的问题，如将核废水排入海洋。这些是不是对我们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界生态环境一个巨大的改变？因此而产生的肿瘤风险也是呈指数级增长。
人类并不是自然的主宰，地球上存在着大量微生物，其存在时间和数量都远远超过人类。因此，我们需要思考如何与环境相处。环境的物理、化学以及核污染、微生物等因素会直接影响人体的免疫系统，从而影响整个细胞社会、超有机体的调控网络，以及神经内分泌和免疫网络。例如，这些影响可以导致代谢和代谢酶表达的改变，影响黏膜和皮肤上皮屏障功能等，其物理化学作用非常大。因此，现代文明快速工业化的弊端对人体免疫系统的发育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如饮食结构的改变、肠道菌群改变和工业革命后卫生设施的变化都是影响免疫系统的因素。尽管净化饮用水和减少接触病原微生物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但这种环境的快速改变也导致了一系列免疫失衡的状态，包括自身免疫性疾病。从人类出生以来，免疫系统就不断与自然界融合、斗争和进化，我们的骨骼、内分泌系统、神经系统等都是在不断接触自然界的过程中进化而来的。例如，骨骼的形成是为了适应地球上的重力，而宇航员在太空中的骨骼疏松现象也说明了这一点。在长期演化过程中，人类已经适应了环境以生存。然而，现在我们在快速改变环境，这意味着我们已经大量改变了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我们应该意识到，自然环境是我们的母亲，孕育了我们的生命，同时我们对其改变也会反过来对人类产生影响，这些变化已经导致了免疫系统失衡，这也是我们面临的一项严峻挑战。
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近年来频繁发生的自然灾害和微生物传染病，其中新冠病毒只是其中之一。在人类已知的历史中，病原微生物对人体的侵害是非常多的。地球生态系统可以被视为一个生命体，自然灾害的频发也是对人类的一种调节作用。内环境对人体的影响是非常大的，人类的消化吸收功能消耗了基础代谢的大部分能量。长期的不平衡饮食会导致营养不良，这在以前，比如在民国时期战乱时期，是非常常见的。营养不良会导致能量供应不足，从而导致免疫力下降，易感染各种疾病。现在大部分人已经解决了温饱问题，但是富裕社会则出现了代谢综合征和肥胖症，这可以看作是不同的时代走向了两个极端。除了饮食，运动对人体的影响也是至关重要的，体力活动是人类生活的主要内容和生存基础，人类本身也是动物大家庭中的一员，我们可以观察自然界中的动物，猩猩和猴子每天都在运动，大量持续的体力活动能够保持机体旺盛的新陈代谢。华佗曾说：“动摇则骨气得消，血脉则通。”可以看出运动对人体健康的重要性。现在人在办公室中，除了常见的颈肩腰腿疼，能量代谢以及内分泌也会出现问题，即各个细胞层面以及组织器官的用进废退。首先，免疫防御是指身体抵御病原微生物侵袭的能力，类似中医的正气卫外功能。其次，免疫自稳是指身体清除衰老和受损细胞以及外源性致病因素的影响，从而维持内部环境的稳定。最后，免疫监视是指身体监督细胞的突变，从而防止恶性肿瘤的发生。
与西医不同，中医更加强调“正气”对于维持身体健康的重要性。中医将许多疾病描述为“痰饮水湿”或“癥瘕积聚”，这实际上是在谈论身体内部的正气如何协调，以避免恶性病变的发生。中医学也关注身体内部“化形”的过程是否存在问题。因此，不论是免疫防御、自我平衡还是免疫监视，以及中医所称的“卫气”功能，也就是卫外功能、调节平衡以及协调脏腑经络以免生积聚的功能，是否有与之相似的功能呢？虽然中医并没有像微观显微镜那样能观察到病原微生物和人体的具体细胞，但从宏观角度上，已经提出了许多理论。不同学科的最终目标其实都是通过哲学的辩证思维来解决问题。中医有中医的哲学，西医有西医的哲学，虽然两个文化体系不同，但归根结底，它们的目的都是相同的。
首先，让我们来看看免疫失衡。健康的身体应该按照正常的生理功能规则运行，免疫系统是维护个体健康的基础。广义上的免疫异常与多数疾病相关。免疫系统的核心功能是保护自我，其中最基本的就是识别自我。一旦免疫系统出现错误的识别，就会导致疾病的发生和发展。例如，对病原微生物的识别能力减弱或者损伤就会导致感染的发生。当身体不能够正常地识别入侵的病原体时，这些敌人就可以在身体内复制，导致进一步的侵略和感染。对于转化细胞的识别能力减弱或者损伤，则会导致肿瘤的发生。这说明自身免疫监控的机制出现问题了，身体可能无法排除异形的细胞，也就无法对其进行监视。对于自身细胞也可能出现判断失误导致自身免疫性疾病的发生。异体移植是一种常见的治疗手段，而移植物的识别导致排斥反应是宏观进化不匹配的结果。人类整个生命演化的过程中，没有外来移植器官的存在，故而人体免疫系统就会识别它们，必然会对其发生排斥反应，这也是移植治疗中必须克服的治疗瓶颈，同时也是医源性疾病发生的原因之一。
因此，我们需要从中医的角度出发，采用“辨证论治”的方法，将患者的病情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待。中医学认为，疾病的产生与人体的阴阳失衡、气血不畅、脏腑功能失调等有关。因此，通过辨别患者的病情，分析其病因病机，制定个性化的治疗方案，可以达到治疗疾病、调节机体平衡的效果。
西医在疾病的诊断、手术治疗等方面拥有先进的技术和理论，对于某些疾病的治疗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我们需要将中西医融合起来，充分发挥两种医学的优势，形成一种更为科学、更为有效的综合医疗体系，即“以中医之道驭西医之术”。中医以天人合一为基础，从宏观的哲学角度来把握生命的现象，虽然没有像西医一样精细的研究，但是这并不代表中医没有研究价值。如果中医希望继续发展，它需要向着何方发展？结合现代生命科学的微观技术手段，是中医发展的必由之路。中医需要走出自己的范围，与现代科技融合，才能实现更加完善的发展。西医在局部和微观技术手段的情况下，不断发现人体生命现象。但是这些现象需要进行整合和系统论的研究，这是运用中医思维模式的一种必要性。中医和西医的融合过程可以被视为阴阳的对立统一，最终形成融合达到平衡态的一种过程。这也是宇宙的真理，万物都是阴阳的对立统一。正如《黄帝内经》所说：“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于本。”这里的“本”指的就是阴阳。无论是治疗人体、治理社会还是治理国家，都需要一个平衡观。天下之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中药对免疫的调控作用和机制备受关注。虽然古人并没有明确说明中药如何影响免疫机制，但中药已经成功地应用于免疫调节，以维持阴阳平衡的状态。中药可以促进T细胞的活化和增殖，增强T细胞介导的免疫反应，对B细胞的免疫有促进作用，从而促进机体产生抗体。某些中药可以增强巨噬细胞介导的细胞毒活性，增强机体的固有免疫和适应性免疫。中药还可以通过提高机体免疫球蛋白的含量来提高机体体液免疫能力。此外，中药还可以通过表面受体的免疫反应刺激造血干细胞的增殖和更新，从而维持机体的造血稳态和生态平衡。
在免疫亢进的情况下，例如自身免疫性疾病，西医会采用免疫抑制剂来治疗，而中医则需要针对免疫亢进进行调控。现代研究发现，许多免疫亢进性的疾病实际上是某些淋巴细胞亚群低下所导致的，而另一部分免疫细胞则会亢进，这就涉及攻补兼施的治疗方法。
之前比较热议的重症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患者出现的炎症风暴。实际上，许多恶性肿瘤后期都可以导致机体产生暴发性的炎性反应。出现炎症风暴意味着若机体免疫力无法抑制病毒或者肿瘤，则只能选择全力出击，希望能够打败病毒或者肿瘤，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此时，固有免疫的过度激活将诱导炎性反应的暴发，这时候需要采取措施来抑制这种反应。西方医学常使用激素来处理这种情况，而在中医中有许多具有相似功效的药物。例如，在温病学派中，清热解毒和凉血的中药被广泛应用，这些药物对于气营两燔或血分热重等病证具有显著的疗效。现代研究也表明，这些药物具有抑制免疫亢奋和炎性反应的良好效果，而且比激素更为安全，避免了激素可能导致的不良反应。例如，黄芩就是一种具有清热解毒功效的中药，现代研究表明，黄芩对肺炎和肺部热证有良好的治疗效果。通过远红外成像技术观察人体，我们可以发现，在正常状态下，人体温度处于36～37℃时，会呈现出粉红色的状态，而当肺部发生炎症反应并升温时，远红外成像显示出红色，在服用黄芩两小时后，肺部的颜色开始变淡，即局部炎症反应得到控制，局部体温得以降低。现代科学通过远红外成像技术和分子生物学方法的研究，证实了古人经验的正确性。
中药合群之妙用，最好的应用场景是什么呢？如果人体某一项能力低而另一部分高，比如表寒里热、上热下寒等，中药可以在靶向作用下，给予不足的地方补足，将过亢的地方降下来。例如，在免疫炎症风暴时，我们可以使用一些中药，如黄芩、黄连、黄柏、牡丹皮、赤芍等，这些都能够抑制免疫亢进和炎性反应。同时，由于免疫炎症风暴的根本原因是抵抗力不足，要解决它的根本问题，需要增强免疫力。因此，我们可以同时使用人参、黄芪、附子等中药增强免疫力，同时也用上黄芩、黄连等抑制免疫。中医重视标本兼治，治病求本。因此，在治疗疾病时，我们需要关注根本原因，而不仅仅是症状。通过中药合群的使用，可以在整体上提高人体的免疫力和抵抗力，从而达到标本兼治的效果。总的来说，中药合群之妙用是一种思维方式，它可以在中药的应用中体现，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和运用中药。根据《素问遗篇·刺法论》所述，“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内外调和，邪不能害”。其中，“正”是指正气，即一切能够抗病的物质，相当于免疫系统的正常功能。正气可以抵御外邪、调节机体内在的阴阳平衡和免疫平衡，从而增强免疫自稳。然而，对于邪气（即邪），中医讲求正邪对立统一的概念。通常将免疫系统看作“正”，病原微生物看作“邪”，将抗体视为正，抗原视为邪。任何会破坏免疫平衡和自稳的物质都可以视为邪，包括六淫邪气和机体阴阳失衡产生的病理产物等。不同于西医单纯地针对病原微生物，中医会通过调整体内外的环境，使其达到平衡状态。因此，中医不是要杀死病原微生物，而是通过调和环境，让微生物有机会转变为有益的物质，或者收编它们为我们所用。
正气充足可以提高免疫功能和抗病能力，使免疫系统保持稳定。事实上，我们的目的不是要强调免疫力的强大，而是要强调免疫的平衡。只有当免疫系统保持稳定时，它才能与邪气抗争，避免疾病的发生或促进病情的好转。反之，如果正气虚弱，机体的阴阳失衡会导致免疫功能紊乱，从而引发疾病。当机体的免疫功能正常时，它能够正常识别和清除抗原异物，维持机体生理功能的稳定。正如《素问·调经论》所述：“阴阳匀平，以充其形。九候若一，命曰平人。”只有当免疫系统功能正常时，机体才能保持阴阳平衡状态，阴平阳秘，从而使机体生命活动稳定、有序、协调。
由于各种原因，阴阳失去原有的平衡，免疫系统稳定性被破坏，疾病就会发生。当机体免疫功能亢进时，类似中医的“阳胜”状态，机体感受阳邪或感阴邪但从阳化热等因素导致阳气偏胜，机体的免疫系统就会功能亢进，免疫反应过度，过度识别和清除抗原异物，将自身成分识别为非己成分，进而产生免疫应答引发属于“热证”的自身免疫性疾病。当机体免疫功能低下时，类似中医的“阴胜”状态，机体感受阴邪，阴气偏胜而正气虚衰等导致阴气偏盛，机体对抗原异物的识别和清除不完全，则形成属于“寒证”的自身免疫性疾病。当机体免疫功能缺陷时，类似中医的阴阳虚衰状态，也就是阴阳两虚，机体禀赋不足或久病体虚伤阴、伤阳导致阴阳偏衰，此时机体免疫功能低下或紊乱，导致免疫缺陷性疾病的发生。
肿瘤是一种老年病，甚至可以视为持续炎性反应，而带瘤生存是中医一直提倡的治疗方式。与此同时，针灸和中药也可以用于调节免疫平衡，应对免疫排斥反应、自身免疫性疾病等问题，甚至对强直性脊柱炎等疾病的临床治疗也有良好效果。实际上，中医已经可以完全治愈一些自身免疫性疾病，例如过敏性鼻炎。在这种背景下，朝阳医院肝胆外科李先亮主任总结了一个免疫评估量表，用于评估免疫机制的平衡状况。其通过流式细胞仪等检测技术，该量表能够将中医治疗手段进行直观化、可视化地评估，为中西医结合和未来研究免疫性疾病提供了重要的指引方向。在我与李主任之间的良好合作中，我通过调整中药配方成功治疗了术后胰腺癌和其他免疫性疾病的患者，通过该量表的评估可知患者的免疫平衡得到了恢复。此外，许多肿瘤患者在治疗前进行了免疫评估，发现免疫状态处于低下或抑制状态，通过对他们采用扶正温阳补虚的中药，以及针灸、外用药和艾灸等综合治疗，改变外部环境，干预内部免疫机制和失衡状态，均取得了很好的疗效。总之，肿瘤并不可怕，中医治疗手段可以成功治疗许多自身免疫性疾病。李主任的免疫评估量表为中西医结合提供了指引方向，并可以直观化、可视化地评估中医治疗手段的效果。我在临床工作中成功治愈了多例患者，这些都是中医治疗手段的成功应用。
中医强调的是宏观的调控和未病先防的思想，而更重要的是在疾病早期和中期阶段使用中医进行干预，当病情进入重症阶段时，我们应该使用西医的干预手段配合出击形成合力。中医非常伟大，但也存在缺陷，例如其对微观生理机制研究得不太明确，而西医对人体的生理生化、生命物理现象有很深入的认识，但缺乏系统论的思想。因此，两者的结合必须以中医的理论架构（中医之道）为基础，融合西医的微观研究（西医之术）。我们不应该局限于中和西这两个字，而应该跳出自己的圈子，不断汲取其他学派的精髓。
某男，68岁，2022年2月因口腔恶性肿瘤术后淋巴结转移行头颈部放疗，后出现口干无唾液，气短疲乏，干咳无痰，先后予口腔保湿护理，中成药促进黏膜修复，口服中药，针灸综合治疗，后口腔无疼痛或伤口，但气短口干症状无改善，现为求进一步诊治收入院。患者原放疗计划未完成，因发热而终止方案。刻下症：口干欲饮，时有轻咳，气短疲乏，双下肢无力，全身酸痛，无汗畏寒，蜷卧喜热，多食易饥，饮食量不多，大便干，每日1次，排尿等待，小便无力，近1个月体重变化不大，舌红苔少，脉弱。既往有肺气肿、间质性肺病史。中医诊断：癌类病，气阴两虚证；西医诊断：1.上颌恶性肿瘤；2.淋巴结继发恶性肿瘤；3.间质性肺病；4.轻度贫血；5.前列腺增生。入院予以氧疗、促进残留尿排出、口腔护理、止痒、止痛等对症治疗；中医辨证属气阴两虚证，中药汤剂以益气养阴为主，方用竹叶石膏汤化裁，具体方药如下：淡竹叶6g，玉竹6g，麦冬6g，生姜6g，炙甘草6g，人参3g，陈皮6g，焦麦芽6g，黄芪6g，当归6g，郁金6g，桔梗6g。中药5剂，每天一剂，冲服。
另配合针灸治疗以补肺益肾为主，具体取穴主穴为肺俞、脾俞、肾俞、大肠俞、命门、腰阳关、腹四门、阳陵泉、阴陵泉、足三里、三阴交、太溪、太冲；特殊穴位为肺俞、脾俞、肾俞、大肠俞；特殊手法为阳陵泉青龙摆尾；腹针治疗为引气归元、腹四关，强健脾气；耳穴取脾、肺、肾、三焦、内分泌、腰骶椎、膝调整脏腑机能；皮内针取肾俞、大肠俞、气海俞、腰阳关、命门补益脏腑；艾灸条治疗取关元补益元阳；穴位贴敷治疗取神阙；予中药熏蒸、热奄包、水罐、膏摩、蜡疗等中医外治法综合治疗。入院27日后出院，患者夜间干咳，自觉乏力，口干欲饮，畏寒较前好转，全身酸痛稍减轻，无饮食拒吐发生，夜间无饥饿加餐情况，白日进食5餐，少量频服。
按语：本案为口腔恶性肿瘤术后，中医辨病属癌类病，患者恶性肿瘤术后化疗，《医宗必读》曾提出：“积之成者，正气不足，而后邪气踞之。”体内痰、瘀、毒等邪毒少有留恋，正气受损，出现气短乏力症状，行根治性化疗后，口腔唾液腺受到严重的抑制，出现口干少津、干咳无痰等症状，结合舌红苔少，脉弱，辨证为气阴两虚证，正气虚损明显，治疗当以扶正为重点，兼以固护胃气、减轻化疗反应、增加化疗敏感性。“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针对患者气阴两虚病证，中药汤剂上以滋阴生津，益气和胃为基本治法，保胃气、存津液以匡扶人体正气，避免使用攻伐药物损伤正气。在此基础上，配合针刺、艾灸等综合疗法补肺益肾，强健脾气，使正胜而病退。目前放化疗是恶性肿瘤的必要治疗手段，而基于中西医融合的思路，充分发挥中医药治疗在肿瘤放化疗术后降低放化疗对人体伤害的优势，能有效保证疗效及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促进人体脏腑气血阴阳恢复正常。
（刘 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