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徼,古巧切音。皎本音教。
道乃混元未剖之际,阴阳未分之时,无天地以合象,无日月以合明,无阴阳以合气,无造化以合其道,这是个道字。
可道,心可道其妙,而口难道其微,谓之可道。
道,不可须臾离,而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者,是可道底。仰之弥高,钻之弥坚,如此之玄,非空于玄,而实有玄之之妙。如此光景,岂是口可道?只可心领会。而心可道,非常道,是心可道之道,非寻常日用五伦之道,非治国安民之道,非天地化生之道,非阴阳顺逆之道,这个道,岂是有作有为寻常之道?故曰非常道。
名,何谓是名?无动无形、无机无化、无极无虚、无空无相,这就是名。名,不知其为名,故名也。
可名,是心名其名,难谓口可名其名。心领神会,可名其名,谓之可名。
非常名,是心之名,非有形有相之名。虚中虚、空中空,虚中有实,空中有相,只可意取,不可声名。非口名其名,非一切有影有响之常名也,连有影有响,算不得此名,而况有实具者乎?
只在先天中求先天,这就是可道之道,可名之名了。连先天中之先天,还算不得道、名二字,就是强为道、为名。
只是不开口,这就是道之可道,名之可名。此二句方是道经老子之意,方说得其奥旨,这才是非常道、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天地之始,是混元纯一不杂,一团底性中之性为之始,连天地也在后生,连阴阳也在后剖,那时节才是无为之始,天地二字都合不上。这是太上恐后人不知所以然,强安天地二字在此句之中。
既无名之始,何尝有天地之形?既无天地,又何为无名之始?此天地二字要另看。那时节,有天地之性存于中,而无天地之形,这就是: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这个万物,在外讲就是天地化生之道,夫妻、父子、君臣、朋友。化育之理在内讲,体道,乃得此中之根本。
现如意之光,珊瑚、玛瑙、珍珠、宝石之相,要在一个‘母’字上求,方有万物,这是个性中。
有为,万物之母。这是个实中求虚,而虚中返实底景象,也说不出有为,万物之母妙处。要体此道、体此名,方知母之奥妙,此正是:有为,万物之母了,俱是个虚灵中景象,是个有名底万物,从混元之母而生。故曰: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因有母而化生出万物,才道一个故字。因故而实中才生出一个虚无底境界,故吾常无欲以观其妙。
不从万物中来,安得从万物中而观妙?这就是虑而后能得。
那个莫显乎微?又得那个莫见乎隐?这才是个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到此率性底地步,吾故能常常无欲以观吾道之妙,故曰: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徼非耳、目、口、鼻之徼,乃生死存亡出入必游之徼。所关甚重,所系非轻。此其徼也,吾若有欲,而身不得道之之妙。从世欲中出入,此亦徼之门也。吾若无欲,而心领神会,得道之妙,皆从此道之妙。
而求其道妙之徼,任其出入关闭,皆由于我,而不由于徼之督令,自专之权柄,这就是在明明德。
而止于至善之道,吾方能常常去有欲之心,以观吾道之徼。此徼字从母字中来,上妙字从始字中出。总是元始之母,而生妙于徼,皆从心可道之道,从心可名之名,而合于始生之母,方得到一个妙字。
知其徼之,自然之徼,非造作有欲之徼。体道之妙,知道之徼,此两者,岂不是同出之门户者也。
妙于心,而徼于意。同其玄之又玄底境界,在那个囫囵之时,溶化之际,而不可道其道之妙,而不可名其名之玄。都玄而又玄,到无为之始,无声、无臭底时节,惟精惟一,言那个能体道之士、慎笃之辈,除此,安得入众妙之门?
笃信谨守,抱一无为之始,以心道其道,以心名其名,方得入其门。
知其妙,以悟混元之母,而得其至妙之徼,此之谓其道也。嗟乎!道之义,大矣哉!而复无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