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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阿尔马蒂别墅(Le villa à Almadies)

“Ethan,我在阿拉丁酒吧……你能来接我吗?我的钱包被人抢走了……”

“等我们十分钟。”他挂机,对陆冉道:“抱歉,先去酒吧接下她,之后我送你回去。”

贺泉茵的哽咽陆冉都听到了,“行,她第一次来非洲,现在肯定很怕。哎……你得跟她说,在这儿丢了钱包,那就找不回来了。”

陆冉以为贺泉茵直接去丽笙酒店休息,没想到她坐了一天飞机还有力气到酒吧high。阿拉丁酒吧在沙滩区,零点过后才开始热闹,DJ在台上放着爵士乐,黑人歌手声嘶力竭地抓着麦克风演唱。

三人在角落里找到眼圈通红的贺泉茵,沈铨去吧台替她结账,问服务生得知抢钱包的人早就溜之大吉。陆冉看到她还穿着蓝色长裙,怀疑她根本没回酒店放行李。彭丁满说送她的司机还在奇怪,她半途直接下车,让司机先去寄存箱子,转眼就跑没影了,手机也不接。

“Ethan……”贺泉茵喝了很多,泪光潋滟的双眸盯着沈铨,一声又一声唤着他的英文名,像个被人抢了布娃娃的小女孩。

威士忌的气味让陆冉脑袋都晕了,她扶着大小姐去二楼的卫生间洗脸,还好这是个清吧,没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地痞流氓,到了洗手间,贺泉茵哭着把她推开。

她喝醉了,手上软软的没用多大力,但陆冉的细高跟还没换下来,一下子失去平衡往后倒去,脑袋呯的一声砸开门板,垃圾桶都翻了。一个刚上完厕所的女人看到这画面,以为两人在掐架,害怕地捂着包蹿了出去。

“哎哟……”陆冉捂着后脑勺痛叫,眼里闪着泪花,看到黄纱裙拖在马桶下方湿乎乎的地板上,和纸团还有卫生巾为伍,差点恶心得没把晚上吃的饭吐出来。

贺泉茵像是吓住了,要去拉她,看到地上那片肮脏的纸巾水迹,又缩回手。陆冉没注意她的动作,撑着马桶盖站起来,没好气地道:“你自己洗个脸吧,我身上脏,没法帮你了。”

“陆冉!怎么回事?”沈铨在外面拍着门。

“没事,你别进来!地上有水,我摔了一跤。”她带着鼻音道,不料脚下又一滑,匆忙抓住马桶边的冲水管……

“啊!”

她好死不死按开了闸,当地人用来做大小净仪式的水管噗地冲出一股水流,将她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

“陆冉!”

沈铨推开门,看到一片混乱的场景,眉心拧了起来,“你们……”

“你当心脚下!”陆冉指着湿滑的地砖,这副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她当机立断关上隔间门,破罐子破摔,脱了鞋站在马桶上用水管冲洗弄脏的裙子和胳膊。

一分钟后她打开门,看到贺泉茵站在沈铨面前垂着头,不住地抽泣。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和她已经结婚了?”贺泉茵努力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抬头凄然望着他,“我……我还没恭喜你们呢。”

陆冉一听,忙光脚拎着鞋子走上前,“贺小姐你误会了,我跟他没关系!”

贺泉茵转过身,颤着手把一张折过的复印纸打开,正是冒牌结婚证,她醉醺醺地来到陆冉面前,指着两人的合照:“你当我是瞎子吗?民政局的章、法语翻译的公证章,还有……还有这水印,你跟我说它是假的?这可是从你口袋里掉出来的!”

陆冉一个头两个大,肯定是下车的时候动作太剧烈,纸团让她无意中捡到了。怪只怪沈铨弄来的证太像,他到哪里搞来这么多章!

“贺小姐,你听我说……”她把自己进了警察局、沈铨好心来捞她的事快速说了一遍,可贺泉茵一个劲儿地摇头,就是不信。

“你们明明结婚了,他,他带你去吃饭,他对你那么好……”她攥着那张复印件,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和醉鬼没有道理可讲,陆冉看沈铨这个大男人站在一旁,完全没有澄清的意思,气不打一处来:“沈先生,你倒是说句话啊,她听你的不听我的!”

沈铨不动声色地瞧着,陆冉只好揉着太阳穴,哄贺泉茵:“这样吧,我坦白,我跟他是结过婚,但我们早就离了,明天我就让沈铨把离婚证发给你,你想追他就去追,我没意见……”

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气恼地朝他使着眼色——快点头啊!等明天她酒醒再解释不就行了!

沈铨脱下西装把她裹住,往怀里一拽,紧紧圈住她:“我们没有离婚。贺小姐,你要是来旅游,我就让人奉陪,要是像刚才那样欺负她,我们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沈铨!”

陆冉倒抽一口凉气,身子顷刻间腾空而起,沈铨打横抱起她,头也不回地走出洗手间:“丁满,送贺小姐上车。”

彭丁满已经叫来送贺泉茵的司机,半哄半搀把失魂落魄的醉美人扶下楼,搬进车里,向老板建议:“太晚了,陆小姐这个样子回单位不大好,她护照在包里,要不也给她在丽笙开间房……”

沈铨剐了他一眼,他闭嘴坐上车,让司机开走了。

“沈铨你放我下来!”陆冉推搡着他。

出了酒吧的门,就如同进入另一个寂静黑暗的世界。巷子里没有路灯,几辆破旧的出租跨在马路牙子上,唯有楼上闪烁的灯光照亮前方的空地。

沉默的对峙中,一只瘦削的黑猫跳上垃圾桶盖,好奇地看着他们。

“别动。”他按住怀中挣扎的女孩。

陆冉差点把手中的高跟鞋往他胸前怼,他干什么?拿她当挡箭牌气走追求者?

她成什么了?

眼泪倏地涌出,她的情绪突然失控,捂着脸抽噎起来,沈铨的心跟着就乱了,手臂僵硬:“你后背淤青,鞋也不好走……”

她还是在哭。

他抱着她,有些无措,“对不起。”

过了很久,他又略带生硬地强调:“……我们确实没有离婚。”

还真是没有离,但也确实没有结呀!

陆冉觉得无法和他沟通,试图曲线救国,抹着眼泪道:“沈先生,我身上脏,你西装料子不能碰水……”

沈铨道:“我不要了,再买一件。”

陆冉都被他给气笑了。

一阵夜风吹来,她连打两个喷嚏。他的西装被糟蹋得够呛,又是水又是汗又是鼻涕,她都不好意思看。

沈铨全然不在意,带她坐进路虎后座,把空调关了,开了点窗透风。

“去阿尔马蒂区,海滨圣地对面。”他报出一个地址。

老板今天要回家?司机大叔从后视镜里看到他沉凝的脸色,把保洁还没提前准备床具的提醒咽了回去。

陆冉看着车前方屏幕显示的1:30,回单位得凌晨两点了,又是企业的车送她回去,门卫少不得要说闲话,传出去对她不妙。

“你先在我家凑合一晚,开过去只要一刻钟,离你们公司也不远。”沈铨顿了顿,“这附近没有好的酒店,你应该不愿意住丽笙见到她。”

陆冉累了一天,又哭了几分钟,精力早就耗完了。她眼皮都撑不开,疲惫地想,他头脑倒是清楚……该死的清楚。

她在睡梦的边缘徘徊,残留着一丝神志,知道车不久就停了。沈铨找了半天,从副驾驶的抽屉翻出一个信封袋,递给值夜班的保安,那人熟门熟路地摸出袋子里几把钥匙,连开花园、别墅两道门。

毕竟老板连哪把钥匙对哪扇门都分不清。

星月黯淡,花园浓黑,陆冉迷迷糊糊地靠在他肩上,看到巨大的黑影朝她扑过来,害怕地往他怀里缩。

“不怕,把手给我。”

沈铨安抚地揽住她的肩头,让两只张牙舞爪的德牧坐下,牵起她的右手,让狗仔细闻她的气味,而后抱着她走进别墅正门。保安已经打开吊灯,跟他说客房里的床还没铺,沈铨收了钥匙,让他回去值班。

刺眼的亮光让陆冉醒了,她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听到房间里传来开淋浴的声音,茫然地等了一会儿。客厅很大也很空,放着液晶电视、一个路由器、一张茶几和一张方桌,装饰用的陈列架像是刚从商场运来,上面没有任何物品,门口的鞋架只搁着一双雨靴。

她拖着沉重的双腿光脚下地,走廊右边是厨房,左边是房间,再往前走,还是房间……一共有六间。第一间房和公用厕所之间有个小天井,里头本该种些茂盛花草,可只有一层光秃秃的沙子。

沈铨就在天井旁的房间里放洗澡水。

保洁是公司的员工,每周从星舟过来打扫两次屋子,只整理他的房间,他回来得突然,屋里什么都没准备。他把陆冉的包扔在床头,从柜子里翻了一套床单和一床干净的空调被芯,手忙脚乱地支蚊帐,冷不防看见陆冉站在门口,雾蒙蒙的眼睛怔忪地望着自己。

“你进去洗澡,我给你找浴巾。”

陆冉的反应已经很迟钝,并没有察觉这句话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下意识说谢谢,把西装脱下来,拎在手中,小声地道:“我都叫你不要拿外套了,多脏啊……”

她竟然嫌自己脏。沈铨没有见过比她更干净的人了。

他的目光掠过她粘在脖颈上的一绺墨发和胸前半露的曲线,板着脸凶她:“快进去,洗完就上床睡觉。”

这招很有用,她果然很怕他,手里西装掉在瓷砖上,一头钻进浴室。沈铨铺好了床,把毛巾挂在浴室门把手上,打开衣柜,他这里只有几套旧衣服,没有女孩子穿的。

他本想抽根烟,打开雪茄盒又忍住了,去厨房用胶囊咖啡机接了一小杯咖啡,慢慢地喝完,又冲了一袋感冒药。等他端着保温杯回房,水声已经停了。

敲门没有人应。

“陆冉?”

他终究不放心,又连续敲了一分钟无果,推门进去,只见那姑娘裹着浴巾,脸朝下趴在床上,就这么睡着了。

深深的呼吸萦绕在耳畔。

沈铨把保温杯放在床头,鬼使神差地蹲在床边,用两根手指把她的头拨侧过来,以防她被枕头闷死。她在睡梦中皱起眉,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红润的小嘴也嘟着,几缕濡湿的发丝耷拉在粉苹果似的颊边。

他忍不住想捏捏她的脸,手悬在空中,转而把空调升高几度,轻轻地将她挪到床中间,盖上被子。

然后继续支蚊帐。

墙上的钟指向两点半,他按了按眉心,忽然听到手机在厨房响起来。

陆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椰子壳床垫比软床垫舒服,她埋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觉得身上有点紧,睁眼一看,居然裹着浴巾就睡了。昨晚实在困得不行,她从浴室出来,往床上一扑就不省人事,好像并没盖被子……

她唰地坐起来,房间明亮而陌生。

是他善后的吗?

陆冉全身腾地烧着了,拧开床头的保温杯喝了点水,发现里面是柠檬味的感冒冲剂。她呆呆地坐了半天,把从上个月到今天的事回想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她完蛋了。

——她满脑子都是沈铨。

门外传来黑人保洁接电话的声音:“对,我干完了……老板这几天都不回来住?好的,我清楚了,再见。”

保洁大妈一走,陆冉后脚就跳下床,在浴室里发现了新拆封的旅行用品套装。她刷完牙,又抹沐浴露洗发水彻底把身上洗得干干净净,悲催地发现没有衣服换。这么大的房子,肯定装了摄像头防小偷,她才不想光着身子在屋里晃,打开柜子拿了件叠在最上面的黑短袖套上。

天井里晾着大妈洗干净的黄纱裙和西装,陆冉照葫芦画瓢,把背包里的衣服通通倒进滚筒洗衣机转,又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厨房冰箱上贴着字条,里面有大妈早上买的玛芬蛋糕和可颂,她用微波炉加热,囫囵果腹。

做完这些都两点钟了,陆冉想跟沈铨道声谢,顺便跟他说借了件衣服,打开手机,微信里挤满了红点。

置顶的群是单位,有几十条未读消息,点开滑到最上,她浑身一震,宛如挨了道晴天霹雳——

“S国大使馆10月6日通知,当日凌晨2时15分,中方在D市最大的民营投资项目星舟电子设备制造公司遭到20名持枪匪徒抢劫。蒙面劫匪控制了厂区保安,将夜班职工反锁在办公室内,逼迫财务总监打开保险柜,抢走预备发给员工的9000万西非法郎和10万美元现金。得手之后,劫匪向天鸣5枪后乘摩托逃离,一名保安死亡,两名员工重伤,数十人遭到严重惊吓。”

星舟遇劫了!

她迫不及待地往下滑——

“大使馆立即启动应急机制,组成工作组赴工厂所在地,将召开使馆、企业、S国三方会议,继续跟踪案情,争取高层对案件给予高度关注,督促宪兵队早日破案,指导监督厂方强化企业安全责任意识,杜绝今后此类事件的发生。”

糟了!

正在这时,曲柏青的电话打进来:“小陆,你回D市了吗?有没有看微信?星舟的事很严重,大使早上六点已经过去慰问,现在协会要派人去星舟和各方人员开会,记录解决措施,总结经验教训,我们三个都在大使馆……”

“我在D市,现在就过去!”陆冉抓起包叫道。 8I+PhHlnO6Y4z1Pt6j+u4UsRw/as4rmTtTEq6TDKCG+thHAmNn5LZzRMicdmC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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