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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海余生 漂流虎岛

我已写了三个杀手故事,这是第四个。

第一二个故事,尽管主角的遭遇不同,但其性质总是属于一种类型的;第三个故事的杀手,又是另一种类型,而今日写的这个故事的杀手,却是第三类型的,完全有别于前两种……

×  ×  ×

六月下旬的一个正午,苍穹却一片灰灰沉沉,海上亦是一片灰茫茫,是故令人怀疑是冬日之黄昏。

海面上风甚猛烈,却吹不散那一层“灰”,以致站在船头甲板上极目而望,亦只能看到数十丈远而已,而周围只有两艘船。

船虽不大,却也不小,单桅而有座小船楼,船头包铁,看来极其坚实,而不类渔船。

前面那一艘,桅杆上挂着一幅三角形的旗帜,上面绣着一条飞跃出水面的鱼。沿海一带的人,不管是水上的渔民,还是陆上的庄稼汉,都知道这是“飞鱼帮”的徽旗!

后面那一艘,桅上同样挂了一幅徽旗,旗作方形,绣了一对振翅欲飞的白鹤,此便是雄霸齐鲁一带的“白鹤帮”的徽号!武林中之门派帮会虽多,但九大门派始终屹立不倒,那自然是五大门派历史悠久,根基雄厚之故。不过九大门派从来都管不到海面上的帮会。说来奇怪,在海上称霸的帮会虽然不多,但其兴旺期都不长,通常五七年便易一霸,然而“飞鱼帮”似乎打破了惯例,在海上已称霸了十一年,由北至南,沿海六帮三会每年都来朝贡,飞鱼令通行沿海诸岸。

还有一个例外,飞鱼帮帮主“青龙女”常恨春是个女人!人们在背后都喜称她为青面龙女,因为常恨春脸上有块青斑,也许因此,亦也许是她武功高,而求婿之要求亦高,更可能是她能力太强,男人都敬而远之,是故常恨春今年已三十六岁,仍然小姑独处。

“飞鱼帮”共有十二个堂主,两个总堂主,除了梅花堂堂主是女人外,其他全部都是男人,而这些桀骜不驯的男人都甘心受其驾驭,由此可见其能力。飞鱼帮能够在海上称霸十一年,不无道理。

白鹤帮则由两兄妹所创立,大哥白云,年四十,妹子白露将届三十。白氏兄妹是白鹤门的后人,白鹤门在齐鲁门人甚多。白氏兄妹小时,白鹤门为仇家所灭,六七年前兄妹认为时机成熟,便创立此帮。不料四方豪杰来归迅即,成为齐鲁最盛的帮会。

白露已孀居了七八年,因彼此同属女人,故与常恨春颇谈得来,后来更发展到结盟,海上陆上互相呼应,自是两帮势力更加强盛。

飞鱼帮既然在海上称霸,出海如同家常便饭,但白鹤帮一向在陆地上走动,出海次数寥寥可数,事实上如今白鹤帮这艘船,还是去年常恨春所赠的,说起是次两帮一齐出海,还得由四年前的一件武林大事说起。

×  ×  ×

二十年前,自从五大门派联手在雁荡山扫平“天魔教”,并将天魔王迫落悬崖之后,武林平静了好一段日子。

可是,四年前的夏末,武林中也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以虎为标志的神秘客,分发书信与峨嵋及青城掌门,请他们往大巴山相会,二人先后赴会,事后不见回去,门人四出找寻,不知所踪。

第二年,那神秘客又约见华山和崆峒派掌门,是次两派中人不敢造次,忙通知其他七大门派,结果九大门派掌门人齐集于黄山始信峰达半个月,仍不见神秘客,散之回归时,崆峒及华山掌门于半途又失踪。

事后,九大门派大惊,每派推出五人,合组调查队,成员虽为各派精英,然调查经年,一无所获,一时之间,九大门派弟子,人心惶惶,而至整个武林均沸腾起来,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神秘客并不因此而敛手,第三年又将丐帮帮主和武当派掌门掳去,奇怪的是这一次对方的手法有所改变,两位掌门人失踪之后,门人才收到神秘客的信!

一年又将届,正当其余门派人心惶惶之际,今年六月份接到‘“阎王帖”的不是九大门派的掌门人,却是“飞鱼帮”的常恨春和“白鹤帮”的白云、白露!

按理此三人接到“阎王帖”之后,大可以公诸于世,并请九大门派协助调查以及防卫——因为九大门派一直希望擒拿神秘客,以便救出其掌门人。可是这三人收信之后却秘而不宣。

首先是常恨春悄悄派人调查神秘客的下落,继为白露发现,追问之,说出实情,两帮才联合起来,派人四处打探神秘客之下落。

本来他们亦不敢存奢望,因为九大门派在九年时间捜索,都毫无头绪,凭他们两帮又能够做出甚么成绩来?只不过又不甘心束手受缚,唯有尽一尽人事,谁知却有了消息!

早半个月,有飞鱼帮帮徒,自几个渔民口中得悉,海外有一座小岛,其一面石壁上刻了一个虎形的标志。手下得悉立即通知常恨春,常恨春又立即派人去请白氏兄妹,经过三人硏究,认为神秘客匿在海外孤岛的可能性极大,否则怎会搅得武林一片风雨,也丝毫没有头绪?

三人决定各带一些精锐悄悄出发去探査,不动声息,希望能将对方杀个措手不及,是故亦不通知九大门派。

依照渔民所述,若由蓬莱出发,视水流风向而定,大概须航行八天至半个月。计算航程,距离颇远,大海茫茫,方向稍一偏差,便谬之千里,是故常恨春令手下将那几个渔民抓来,许以重酬,由他们领航,去找那座孤岛。而船离港亦已九天……

×  ×  ×

天色越来越不对,那几个渔民,大部份集中在飞鱼帮的船上,年纪最大的是父亲冯老大,他向海龙王要鱼已三十载,关于海上的一切,他熟悉得如同对自己的妻儿。

当下他坐在船尾把舵,抬头望天色,便对鲨鱼堂堂主冯乐进道:“堂主,快变天了,今晚一定会有一场大风暴!”

冯乐进闻风变色,急问:“这附近可有避风的地方?你说的那座小岛,还须多久方能抵达?”

常恨春见冯乐进与诸渔民同姓,故令他与他们接触。当下冯老大道:“上次小的是先下东海,固渔获不丰,所以才折向改航的,老实说那地方俺也只去过一次,附近的情况也不熟悉。”

“依你看,这风暴大不大?”

冯老大摇摇头,道:“俺去东海遇过两次台风,都能及时躲避,但台风不来这里,至于飓风又似来得太早,不过所谓天有不测之风云……”

冯乐进急道:“你不必再啰嗦啦,问题是你有没有把握避过这场危险?早作决定,俺好请示帮主定夺,否则若有甚么闪失,你自己知道会有甚么后果!”

冯老大脸色沉重,转头向右方望去,只见灰蒙蒙的天空,远处有一大片乌云迅速飘来,他脸色又是一变,喃喃地道:“只怕来不及了!”急又提高声音,叫道:“海金,快收帆!海银,把甲板上的东西全部搬进船楼!”

甲板上的人都忙碌起来,冯老大又道:“冯堂主,您还不快通知帮主她们?”

冯乐进瞪着眼道:“通知帮主甚么?”

冯老大费了很大的力方道:“通知她……小心……俺也希望能避过这场……”话未说毕,头顶上已倾下大雨,像水柱一般,冯乐进忙不迭奔进船楼。

冯老大双手紧紧把住舵,又嚷道:“海宝,快过……”一句话未说毕,嘴巴里已灌满了雨水。

海宝是他最小的儿子,他第三儿子海华,和他弟弟冯老二则在白鹤帮那艘船上,海宝倒也乖巧,带着一位飞鱼帮的舵手老何跑过来。

“快替我把舵!”冯老大将舵交给海宝和老何,便转身向后面那艘船打手势,可惜风雨交加,天昏海暗,白鹤帮那艘船根本没有反应。

冯老大大声嚷道:“把船驶近一点!”风越来越急,白浪滔天,他嚷了几遍,后面那船的人才听见,吩咐急驶上前,可是帆已收,风又自侧扫来,浪高流急,两船在沧海中,只如一粟,如何还驾驭得住?

船只在惊涛骇浪中,颠簸前进,却离原来的航向越远了。白浪击在船舷上,溅起楼高的水花,当头击下,使人肌肤一阵疼痛。

冯老大嚷道:“你俩坐稳!”老何和海宝各出一手把舵,使船不致北行,另一手紧紧抓住船舷。

风乘浪势,浪挟风威,白浪涌起老高,直击船楼。飞鱼帮的人,虽然长年在海上生活,但在黄海内,极少遇到这么大的风暴,即连常恨春这时候脸色亦发白,更遑论其他人了。

忽然一个排头浪涌起,船又止不住去势,冯老大用力转舵,使船头对着浪,直冲进去。但闻“卡嗤”一声,桅杆吃浪一击,竟然折断了,断杆落海,迅即不见踪影!

海上凡遇大浪,必须船头迎着浪,船随波涛起落,看似危险,实则安全,若以船舷相对,则船壁不裂,船亦会被浪击翻。

冯老大抖擞精神,亲自把舵,道:“海宝,你进船楼去避一避吧!”

海宝道:“不,爹,还是你去吧!”

老何急道:“小心,右面及右上方都有浪!”那是飓风突然转向,形成旋风,方会在两个不同方向起浪,老何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变了。

冯老大急忙用力转舵,道:“快对着前面那个浪!”船首刚转向左上角,右面那个浪已向船尾击落!三人都是经验丰富之辈,用力抓住船舷!

“哗啦”一声,一排白浪迎头击下,三人一阵晕眩,但仍紧紧抓住船舷,忽然手上一轻,都是一怔,冯老大嘶声叫道:“舵断了!”

没有舵没有帆,在海上如何与风浪搏击!刹那间,三人都如陷冰窖!

忽然老何大叫一声,低头向船楼冲去,边跑边大嚷:“舵断了,舵断了!”

船已在海上打旋,但仍乘流而行,海宝声音亦变了:“爹,如今怎办?”

冯老大亦没做手脚处,道:“快进舱去,听天由命!”两人同时向船楼奔去!可是第二排浪又至,水花过处,伴着两道尖锐的叫声,已被浪卷进大海里去了!船在波浪底下发抖,发出“吱吱”的声音,看来再熬不了多久,便会断折。

这时候,后面那艘船已赶上了,几乎与前面这艘并排,中间隔着丈余宽。由于有白鹤帮那艘抵着浪,使得飞鱼帮这边的船比较平稳。说时迟,那时快!忽然船楼中飞出一道青影,越过海面,落在白鹤帮船上!

紧接着一条绳子亦飞过去,青影伸手接住,扣在桅上,两艘船猛地靠拢了。与此同时,飞鱼帮这边的人纷纷跃过去!那青影便是常恨春,她用力拉住船缆,叫道:“快跳过来!”

电光石火之间,只见白鹤帮船楼内飞出一道白影,刀光过处,向绳子砍下去!可是一来船缆粗,二来湿了水又凌空,竟没法砍得断!

常恨春一转头,喝道:“白云,你干甚么?”

白云见一时砍不断船缆,抬头又见对面有人飞过来,手臂一转,钢刀望那人扎去!

那人半空见到,大惊之余,真气一泄,“噗通”一声掉下海去!飞鱼帮的人见状都围了上来,白露带人自船楼内跳出来,大声叫道:“常姐姐,你再让人过来,这船也承受不住的,赶快……”

话音未了,一排浪拍至,船一侧,几个站近船舷的人站立不稳,跌下海去!

冯乐进道:“这船本就是咱们的!”

白云大怒,挥刀向他斩去,道:“不许再放一个人上船,否则今日大家都要葬身鱼腹!”白鹤帮的人都抽出兵刃,见对面有人跳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挥舞兵刃,将其迫下海去!

常恨春脸上闪过一丝杀气,忽然松手将船缆投落海中,两艘船没有了牵制,距离立即拉远,但闻一阵惨叫声,众人回头望去,飞鱼帮那船已沉了!

常恨春一手拉住桅杆,一手按剑,厉声道:“白云,如今你满意否?”

白云道:“常帮主,白某可也是为了大家的好!”

“你知不知道船上还有我的心腹未过来?”

白露问道:“姐姐是指梅花堂主李冬梅?你又不早说!”

常恨春咬牙道:“你恩将仇报,还来花言巧语?上岸之后再慢慢与你算账!”

冯乐进亦道:“不错,咱们取消盟约!”

忽听鳗鱼堂堂主万林叹息道:“如今尚不知生死哩,还能计较以后的事么?”

白云干咳一声,道:“常帮主长年在海上行走,请问有何善策?”

常恨春脸上亦有骇然之色。“除非风止,否则只能安于天命……”

再一排白浪击下,船楼之壁竟被击裂,大船左晃右摇,许多人站立不稳,都跌落海去。常恨春弯腰拾起一块木板,其他人见状亦争相抢夺木板。

船在风雨中颠簸前进,发出吱吱的响声,冯乐进骇然道:“龙骨快断了……”

话音刚落,又有一排大浪压下,大船猛烈地一震,船已断为两截,说时迟,那时快,众人都一齐跌落茫茫的大海之中,在惊涛骇浪之中挣扎。

浪高流急,许多人一下海早已魂飞魄散,虽然有木板,仍被浪击飞,迅即被卷落海底。

天黑海暗,几乎对面不见,常恨春、白氏兄妹等人下水之后,只能紧紧抓住木板,随浪顺流,任其飘流。这时候,他们空有一身武功,也无用武之地!

众人只觉得去势极速,手脚渐渐麻痹。幸而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水流仍然甚急,可是群豪并未有因此而稍安,因为饥渴寒冷严重地威胁他们的生命!时间逐渐流逝,而体力亦不断在消失,下水时有二三十个,沿途不断减少,到半夜,常恨春大声呼叫,只有七八个人。

漫长而令人震栗的黑夜终于过去了,头顶露出一丝曙光,光线越来越亮,终于能够可以视物。常恨春回头一望,背后只剩下三个人:白云、白露和冯乐进!这一夜,众人历尽风险,直至此时,虽未脱险,却已有再世为人之感,忍不住嘘了一口气。

忽然冯乐进小声叫道:“帮主,您看左首那里!”

常恨春、白云和白露一齐向左望去,但见远处海面上耸立着一座岛屿,禁不住发出欢呼声,常恨春道:“能够上岛,便有生还的机会,大家一齐努力!”

四人都是精神一振,用力蹬水,向那岛屿游去。那座岛屿看似不远,实则有几里远,四人经过一夜之搏斗,已经筋疲力尽,更有可望不可即之感。

到底人在看到有生存希望的情况下,求生之念所迸发出来的力量,难以估计,四人在游游停停之下,终于拚尽吃奶之力,游到岛屿岸边,齐声欢呼!

四人一上岸,便躺在地上喘息,几乎虚脱。也不知休息了多久,常恨春方道:“如此也非办法,得先找点吃喝的东西!”当下四人慢慢站起来,双脚虚浮,犹仍在海中,细看一下,手脚皮肤都让海水泡皱了。

冯乐进折了几根树枝,让大家拄地而行。这岛远看不大,待得上岸来,又有一番观感。树木青葱,又浓又密,山上有岩石点缀其间,鸟语花香,竟是个好地方!白露首先道:“岛上一定有水,瞧这些树木便知道!有树便有果子,足可裹腹!”

忽然冯乐进叫道:“你们看!”

原来此刻他们已走到一片岩石之下,常恨春等抬头一望,只见上面刻着一头栩栩如生的老虎,状甚凶猛!

他们本来就是要来这处,半途下海只求能够生还,根本将此事忘记了,此时骤然见到此标志,都是又惊又喜。冯乐进吸了一口气,道:“必然就是此处!”

常恨春转头一望,紧张地道:“咱们这时候又渴又饥,又累又疲,一个壮汉已足取咱们生命,更遑论要对付那位神秘客了!”

白云也惊道:“不错,预先进林躲一躲,待恢复了气力,方可与其争斗!”

当下四人匆匆走进一座树林,人进此林,如入绿营,抬头所见,全是树叶,几不见天日!四人小心翼翼而行,突见一棵树上长满了不知名的果子,登时如渴马奔泉,不约而同,飞奔过去!

那红彤彤的果子一入口,又甜又多汁,惹得那四人吃个不停。几乎将一树的果子全吃光,方停了手。当下又躺在树枝上休息。

白云道:“咱们四个人分批睡一觉……”话音未落,林深处忽然传来一道怪异的响声……

树林内,灌木山籐丛生。

一丛矮树后面,露出一对明亮的眼睛,目光极是凌厉,充满杀机,而且一眨不眨,似乎非常紧张。

矮树之前,一条青色的蛇儿,直起半身,蛇信吞吐不定,发出嘶嘶的响声,看其形状,便知是剧毒的青竹蛇,青竹蛇之前,蹲伏着一头小山猫,两兽正在对垒。

那山猫目光非常凌厉,前身低,后身高,毛竖起,尾低垂,未曾出击已给人一种凶猛之感,但青竹蛇毫无畏惧之色,头部微微转动着,一副小心戒备的神态!

山猫似乎知道蛇儿厉害,让牠咬一口,便会毙命!而蛇儿亦彷彿领略到山猫嘴爪的凌厉,而且行动迅速,反应灵活,一个失算,便会丧生,是以那一蛇一兽,对峙了两三盏茶工夫,仍然一动不动,就像武林高手对垒前,先找寻对方的破绽般!

林后那对眼睛亦一眨不眨,此人一张脸庞,绝大部份都被树叶遮住,是故看不出他相貌之俊丑及年纪,只见到他额上已淌下了汗珠,自两旁太阳穴,流过脑门,直下双颊。

青竹蛇似乎因为直起半身太久累了般,前身伏下,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山猫如离弦之矢般,向牠直扑过去,疾如星火!

当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青竹蛇前身一伏,随即又扬起,与此同时,只见牠尾部一耸,整条身子立即斜窜弹起,同样快逾闪电,观其去势,竟是山猫的喉头!

山猫凌空耸腰,左前爪向旁一扫,右前爪立即抓下!青竹蛇身子一沉,自山猫后腿之间窜过!一蛇一兽同时落地,又同时倒掀,又恢复面对面对峙之势!

树后那对眼睛神光大盛,似是极为兴奋,双眼睁得更大,却一动不敢动,生似怕惊动了畜生般!

这一次,对峙之时间极短,首先由青竹蛇发难,向山猫射去!

山猫以静制动,采取后发制人之策,待青竹蛇临近才迎敌!只见牠双脚支地,上身仰起,嘴与双爪齐施,而且不是直击,而是拧腰,自旁侧攻,一如武林高手般,深谙武学之道!

青竹蛇凌空曲腰一弹,突然升高几尺,越过猫儿,向其后胯飞落!与此同时,山猫亦已改变姿势,窜开几尺,掀腰转身,向青竹蛇扑去!

青竹蛇不进反退,缩在一丛高草里,这一来,山猫反而不敢贸贸然进攻了,蹲在草丛之前,准备发动第二次进攻!

树后那张面庞,略为退后,挥臂抹去脸上的汗渍,就在此刻,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那张脸立即转动,再转回来时,一蛇一兽已因被惊动,而各自离去,那人的双眼立即射出一片杀机,但仍然伏在树后。

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树后转出两男两女来,正是常恨春、白云、白露和冯乐进四人!

他们四人被一阵奇怪的响声吓了一跳,过了一阵仍不见有动静,冯乐进道:“莫非是这里有野兽?”

白云冷笑道:“你以为逢水必有鱼,逢林就必有野兽么?莫忘记,这里距离大陆逾十日航程,猛兽如何来此?”

冯乐进脸上发热,讪讪地问道:“如此白帮主认为是甚么?”

白云看了常恨春一眼,低声道:“也许这里确是那神秘客的巢穴……”

常恨春道:“白帮主,你有胆与我一齐探索一下么?”

白云冷笑道:“常帮主有此雅兴,白某自当奉陪!”两人昨夜在船上那场争执,至今仍未消除芥蒂。

白露忙打圆场,道:“不管如何,如今彼此都要同舟共济,方可历过险关,否则也别想再活着回去了!”

冯乐进也道:“不错,白姑娘说的是正理!”

常恨春自树上一跃而下,道:“咱们一齐进退,有事互相照应!”

白露也随之跃下,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姐姐!”当下四人小心翼翼向林深处进发,幸而四人兵刃都未失,人人均握紧兵器,以防万一。

×  ×  ×

树后那对眼睛又换了一片惘然惊诧之色。

白露道:“怎地咱们走了这许久,还不见有人的踪迹?这岛到底有多大?”

白云道:“也许这是个无人荒岛!”

冯乐进道:“但那石壁上的老虎是谁刻……”

话音未落,只见树叶一动,树丛后飞出一道人影,向最近的冯乐进扑去!但听常恨春一声轻叱,手臂抡起,长剑挥出,“当”的一声响之后,那人凌空一个觔斗翻后,反手一戳,一道白光刺向白露的后肩,这个姿势就像适才那头山猫!白云刚好站在白露旁边,连忙挥刀一格,霎时间,五个人同时跳后。与此同时,常恨春四人方看清楚那人的模样!

那人身材健硕粗壮之极,赤着上身,只在下身围着一块虎皮,皮肤赤铜一般,肌肉贲起,双眼凶光四射,令人不敢正视,就像一头雄壮的狮子般!

还是常恨春比较镇定,沉声道:“阁下是谁?这岛上还有甚么人?”

那人目光连闪,忽然怪叫一声,顿足跃起,四人以为他要进攻,都退了半步,谁知他伸手捞住一条山籐,挺腰一荡,松手飞出,一飞数丈,身形已隐在树后!

白露吃惊地道:“这人便是那个神秘客!”

常恨春道:“不像,瞧他象是此处的土著!”

“土著?”白云道:“如此说来,岛上必尚有其他人!咦,他手上那把剑……”

冯乐进接道:“那把剑虽然缺口斑斑,但必是精钢打制的,不是土著所能炼制者!”

白露道:“莫非他跟咱们一样,也是遇海难,漂流至此的?”

常恨春:“这件事且莫硏究,也许他与那神秘客有关系,总之由现在开始,咱们须更加小心!”

白云转头道:“常帮主还有兴趣再追他么?请跟白某来!”他手执单刀,走在前面,向那人逃逸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程,什么也看不到,但四人都有一身武功,同时觉得附近似乎有其他动物伏着,当下立即停定打量。白云忙大声道:“咱们四人因遇海难,漂流来此,绝无恶意,请阁下现身说话!”

他连叫两遍,仍无动静,常恨春道:“继续前进!”四人更加步步为营,但始终什么也看不到。

过了一阵,又同时觉得周围已无其他人兽,常恨春叹息道:“此人之武功,实非咱们能及,今夜可要小心!”

这时候,众人方觉得林内光线大暗,料太阳已经下山。白云吃惊地道:“咱们没有火把,晚上在此,危险大增,先出林去吧!”

可是在林内走了一阵,已不辨东西南北,冯乐进道:“咱们取定一个方向一直向前走,终必会走出树林!”其他人都没有异议,当下加快步伐急行,并不断注视周围环境。

如此走了两顿饭工夫,终于走出树林。果然天已黑了,但四人都猛然松了一口气!

出口显然是在另一处,因为四人一离开树林,便听到一个淙淙的流水声。

白露叫道:“有水!”说着向水声处跑去,掬起一把,喝了一口,嚷道:“这是山水!”

四人由昨夜开始至今,未曾喝过一滴水,闻声都跑过去。那山溪十分小,但水量颇足,四人喝了一个饱,才打量周围环境。

那座岛屿,中间有座长而高的山,山之两侧及山下都是树林,树林之外又有一片平地,然后才是岸边,山水便是由山上流下来的,直通大海。

四人就在小溪旁坐下,一坐下,睡意和疲累便袭上心头。饶得四人都有一身过人的武功,但在大海中,与风浪搏斗了一夜,日间又不曾好好休息过,这时候再也难以支持,偏生又知道岛上有强敌!

白露道:“长此下去,终不是办法,不让人杀死,自己也会累死!不如分批睡觉吧!”

白云抬头望一望天上的星星,道:“好,咱们分两批,轮流休息,每批一个时辰,你们两个先睡!”常恨春和白露也不客气,就躺在草地上,俄顷便发出鼻鼾声。

白云和冯乐进虽然眼皮亦如千斤重般,但却不敢躺下去。冯乐进站了起来,在附近不断走动,不让自己睡着。此刻方知,极度疲累又不能休息的苦处。

过了一会儿,白云也忍不住学他一样在附近走动,就在此刻,他发现山上有两点精光,一闪即没,不由吃了一惊,忖道:“莫非那厮又来了?”

当下立即通知冯乐进,两人都将刀抽出来。白云虽然看不到那人,但老是觉得他就在附近窥伺,令人心惊肉跳!

好不容易方挨了一个时辰,连忙唤醒白露和常恨春。如此周而复始,各自睡了三个时辰,天色经已大亮,这时候又要立即解决肚子,是以喝了点水后,又进树林找果树。

却原来树林虽大,但长果子的树并不多,有些还未成熟,有些不曾见过的,又未知可否进食,是以走了很远才找到一棵枣树。那枣子已长大,大概是气候水土有异,比大陆的枣生得早。

四人大喜,爬上树吃了个饱。白露道:“咱们多摘一些,带回去今晚吃……”

“咦,你们看!”白云忽然轻叫一声,手臂向前一指,众人随其指望去,见昨天那人爬在一棵大树上,背向着这边,聚精会神,不知在看些什么,距离这边约莫二十来丈。

冯乐进讶然道:“这小子在做什么?”

常恨春道:“快过去看看!”四人蹑手蹑脚走过去尚未到树后,忽见那人自树上向前跃下,常恨春迅速跃上去,站在他适才站立的位置。

只见那人手持破剑,站在四条三四尺长的大蛇中间,那四条蛇全部都支起身,对他吐信,四人在树后见状甚是惊奇。

忽然那人背后那条眼镜蛇首先发难,那人背后如长眼睛,身子微微一侧,长剑反手劈出。这一剑毫无架式章法,但速度之快,方位之准,令人眼花撩乱。

与此同时,其他三条蛇亦同时发动攻势!那人一剑斩断眼镜蛇,身子便跳起,一个没头觔斗,翻过前面那条蛇,落地时蹲伏下,但随即又弹起,恰好那三条蛇亦转过身来,发动第二次攻击!

那人左手五指一合,奇准无比地捏住一条青竹蛇的七寸之处,剑光过处,斩了另一条,而右腿却与长剑同时发动,凌空将第三条蛇踢飞!

那蛇反应虽快,但来不及缠住其腿,已被踢飞落在一丛草里,青草一阵耸动,眨眼已不见!

那野人左手仍然抓住青竹蛇,转身望向常恨春等人,那目光就像一头猛兽,叫人心悸!

刚才看了一阵,令到到四个高手震惊,其出手之疾之准,都是前所未见的!是故一时间竟无人开腔!

那人看了一阵,弯腰将地上的蛇捡起,转身去了。冯乐进低声问道:“帮主,咱们追不追去!”

常恨春觉得那人对己等虽有戒备之心,却无敌意,沉吟间,又闻白云道:“常帮主,看得出此人艺出何门何派么?”

常恨春摇摇头,道:“他的武功似是学自野兽的搏斗动作……这样说来,那神秘客可能与他无关了……”

忽然白露又道:“大哥,你瞧那汉子上山去了!”众人抬头望去,果见那人已上了山,正回头望着他们,大概觉得常恨春等人并无恶意,又自顾自地走了,转过一块岩石,便已不见。

常恨春道:“此人警觉性极高,咱们悄悄跟着去看看,小心与他保持一个距离!”

其他三人都没有异议,当下出林登山,到那块岩石附近,更是尽量放轻声音,可是就在他们靠近岩石时,石后突然飞出一道人影来!仿佛正是那野人,白云见他冲向自己,立即挥刀砍去!

只见那野人单足立地,上身向后一仰,拧腰一旋,同时左臂翻起,五指如同猫爪般,落在刀脊上便紧紧攫住!

白云大惊,左掌向其胸膛击去,他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是野人比他更快!只见白光一闪,其右手长剑已指在白云的喉头上!

白云那掌再也印不出去,“野人”则慢慢直起身来。白露抽出柳叶刀就想上前抢救,却让常恨春一把拉住,低声道:“不可鲁莽!”迅即又提高声音道:“咱们的而且确是因沉船被风浪击沉,漂流到贵岛的,对阁下没有敌意,若有冒失之处,请你高抬责手!”

冯乐进接道:“不错,咱们只想到处走走,不知道你在这里!”

白露则大声道:“你到底放不放了长剑?”

“野人”沉吟了一下,收了长剑,左臂一抡,白云便向后退了两步,一张脸比雪还白!堂堂的白鹤帮帮主被人一招便制服,实乃奇耻大辱,传将出去,他还有颜在江湖上混吗?

白云猛吸一口气,沉声道:“阁下好武艺,白某佩服得很,今日受益良多,异日必有所报,盼阁下将大名见告!”

“野人”脸上露出迷惘之色,也不知他是不晓汉语,还是听不出白云说的是反话,常恨春心思玲珑,忙道:“咱们愿与阁下交个朋友,我叫常恨春,你叫什么名?”她尽量说得浅显。

“野人”喉里发出一个字,四人竟无人听得出他说的是胡、是虎还是符。常恨春想再问清楚,“野人”身形一闪,已窜进石后去了。

常恨春略一沉吟,慢慢走过去,边说道:“请问这岛叫什么名?岛上有没有船。”她内心十分紧张,右手落在剑柄上,说到那船字,已至石后,却已不见“野人”!

常恨春一怔,快步奔过去,忽然旁边有个人声:“虎……虎……虎岛!”不但生硬,而且腔调甚怪。

常恨春一转头,这才发现那块石极大,中间凹了进去,约莫有丈余深,“野人”便坐在石洞里,正用剑剖割适才他杀的蛇。

常恨春只觉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脸上却堆下笑容,道:“原来这里叫虎岛?你的名字便是虎?贵姓?”

“野人”点点头,脖子上青筋凸起,半晌才迸出一个字来:“胡……胡虎!”大概他极少与人说话,因此即使是极简单的一句话,也费了他许多劲。

常恨春又问:“这岛上还有什么人?”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

胡虎摇摇头,这时候,白云兄妹和冯乐进亦走过来了,白露问道:“那石上那只虎是谁刻的?”

她连续问了三遍,胡虎脸上才露出笑容,用手指指自己。石洞一角有一堆灰烬,不断冒着烟,胡虎用一块极薄的木片,拨开灰,里面露出一团红光,他又将木片伸了进去,不久那木片便“蓬”的一声燃烧着了。胡虎再将木片放在一堆干草上,干草也烧着了。他一边把枯枝放进干草堆上,一边以手指着嘴巴,嘴巴不断张开又合拢,常恨春四人望了一眼,都不明白。

胡虎将一条铁线穿进蛇肉上,放在火上烤,又指指地上那一堆已除去内脏的蛇肉,再指指火堆。这一次他们都明白他的意思,但都摇头。

白露忍不住问道:“你为何要将蛇放在火上烤?是为了消除毒素?”

胡虎脖子上的青筋又突起,半晌方道:“吃!”

四人不由自主又退了一步!尤其是白露看见蛇已心底生毛,怎能想象有人会吃这种东西?只觉心头作闷,几乎呕吐起来。

未几蛇肉已烤熟,胡虎伸手自一张大树叶上抓了一撮白色的粉状东西,抹在蛇身上,低头便往蛇肉上咬去,咬得吱吱作响,甚无礼仪,可是任谁见状都知道他吃得十分开心,只听他抬头又说了一个字:“好!”

他风卷残云,眨眼间将那截两尺长的蛇吃得干干净净,又用铁线又串第二条。“吃,好吃!”他目光诚恳地望着常恨春,接着将蛇肉递给她。

常恨春这才知道他要请自己吃蛇肉,她正在犹豫,冯乐进踏前一步,伸手要去接,谁知常恨春下了决心,快一步将那串蛇肉接去,道:“谢谢你!”言毕蹲在火堆前,将蛇肉放在火上烤。

白露问道:“你常吃蛇?没有毒?”胡虎先点头后又摇头。白露再问:“你为何要在岩石上刻一只老虎?”

胡虎结结巴巴地道:“我名叫虎……我打死一只虎……”他指指围在腰上的虎皮。“虎很大力……我打死牠,很高兴!我要让人知道……我是打虎……英雄!”

白露等人面面相觑,至今方肯定张冠李戴,错把这野人般的打虎英雄,当神秘客,至流落荒岛!

忽然冯乐进道:“此是孤岛,怎会有老虎?”

胡虎摊摊双手,抓起一把“白粉”,揩在蛇肉上,常恨春忙问:“这是什么?”

“这……叫……从海里取来的……咸的……”

“是盐?”

胡虎高兴地用力点着头。“快吃……很好吃!”

常恨春咬了一口,入口甘香,不由食指大动,加上连日不曾吃过肉类,眨眼间,已将那截蛇肉吃个精光。

冯乐进忍不住道:“俺也来试试!”不料白氏兄妹亦伸手去抓蛇肉,胡虎乐得呵呵大笑。看来此人心地十分善良,也很想与人交友。

常恨春对于他充满了疑问,不禁问道:“胡兄弟,你怎会流落在这里?”

“我,有人带我来……是八岁……那人放下我便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常恨春这才发现他说话亦有齐鲁口音,是故又问:“你家乡何处?是谁带你来的?为什么将你放在这里?”

“我自小便跟我义父……在莱阳……胶州……”胡虎说话逐渐流利,但仍然十分吃力。“是义父带我来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将我放在这里……”

“你来这里有多久了?”

胡虎脸上浮起痛苦之色,道:“我忘记了……是很久很久了……”

白露插腔问道:“你今年几岁?”

胡虎摇摇头,白云又问:“你没父母?你义父叫什么名?”

“义父说我是孤……孤儿……义父叫老胡……”

“老虎?”

胡虎用力摇着头。“是胡,胡虎的胡!他本事很大。”

白云看了常恨春一眼,两人迅速思索了一下,十多二十年前,齐鲁一带可没有一个姓胡的高手,估计是三四流角色,对付乡勇市井之徒,自然绰绰有余,小孩子见识有限,加上感情关系,自然目为英雄!当下常恨春改了个话题:“你在这里怎样生活?是谁教你的武功?你这把剑是谁给你的?”

“义父留给我的……我,我不懂什么武功……小时候,义父只教我扎马、练气力……生活?什么叫生活?”

常恨春不由默然,生活这两字实在不好解释。白露抢着问:“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胡虎露出无可奈何之色,指指四周的海水,示意不能离开。白露叹道:“你义父真不是人,将一个八岁的孩子留在这里,你们是乘船来的?”

胡虎痛苦地点点头,忽又道:“老虎也是他带来的,还有一些蛇、兔子、果树……他陪我留在岛上一个月,说以后来这里养老……但不知后来他为什么跑了……”他一脸都是疑惑之色:“有一天,我醒来时,不见他了,只见他的剑。”他说着抽出那把有十多个缺口的破剑来,道:“就是这一把……后来我跑去海边,见船已去了很远了,我哭了……哭了很久,直至肚子饿了……我费了半天的工夫,才抓到一只兔子,杀了牠用火烤熟来吃……对啦,他还留下一包盐,在船上又对我说盐的好处,教我怎样用海水晒成盐。”

白露骂道:“这老匹夫脑袋有问题,他一定是个疯子!”

常恨春忽然问道:“你想不想离开?”

胡虎一呆,忽然大叫一声,突然在地上连打几个跟斗,白露惊道:“他疯了?”

常恨春道:“他高兴!”

胡虎问道:“你们有船?”

常恨春摇摇头,道“但咱们可以造船!”

胡虎笑容稍敛。

常恨春忙道:“我们懂得造船!”

胡虎伸手来拉她的手。“我带你们去找木材!”

常恨春忙又道:“不用急,过几天再造未迟!嗯,你义父还有几个义子?”

“跟我在一起的有三个,一个叫熊,一个叫龙,还有一个叫豹!”

“他凭什么赚钱来养你们?”

胡虎摇摇头,一脸不解之色,似乎他以前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时候,其他人的蛇肉亦已烤熟,三人吃后赞不绝口。

白露忽然道:“胡兄弟,咱们到四处走走,等下再来找你!”

胡虎高兴地点点头,四人由前面下山,他却向山后跑去了。

白云道:“小心这小子,不知他去后山干甚么!”

常恨春笑道:“白帮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这人长期独居,毫无心机,不必担心!”

白云恨恨地道:“刚才你没有看见他,像一头猛兽般?这种人只有野性,而无人性!”

常恨春不同意他的看法。“我看未必!他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中,不凶猛一点,如何能跟野兽搏击?又如何能够生存?这是环境造成的,未必是他的天性!”

白露接道:“对啦,他义父带他来这里,放下一头老虎,真令人费解,若要杀他,一剑便可以结果,何须费这许多劲?”

冯乐进道:“二帮主刚才不是说他脑袋有问题么?”

常恨春道:“我看未必!假如他义父要害死他的,又何必留下一把剑给他?他有可能是故意安排的,要让他在大自然中锻练成一头听话的‘猛兽’,将来好供他驱策!”

话音一落,白云脱口道:“有理!那老胡可真是一头豺狼,想不到竟有这种狠心的人!”

常恨春笑道:“而这个人也有可能便是那位神秘客!说不定华山、峨嵋、青城等派的掌门便是让他其他三个义子熊、豹、龙掳去的!”

冯乐进道:“他掳走九大门派掌门,用意何在?是为了独霸武林?”

“有此可能!”常恨春又道:“所以咱们此刻也不能说毫无收获!”

白露道:“姐姐懂得造船,这点小妹不敢怀疑,但造船要有许多工具,还要有其他材料,此处除了有取之不尽的木材之外,一无所有,如何造之?”

常恨春叹息道:“我何尝不知?不过与此子为敌对咱们毫无好处,何不先讨好他,结为朋友?”

白云嘿嘿笑道:“常帮主智谋高人一等,白某佩服之至!但白某就不相信,凭咱们四个人杀不了他!”

常恨春道:“胡虎自小与兽为伍,有野兽般的感觉,他杀人的本领,与咱们不同,无迹可寻,即使能杀死他,恐怕咱们四个人之中,非有一两个人死伤!白帮主高瞻远瞩,也许另有奇谋妙计也未定!”

白云干笑道:“白某不才,不敢当常帮主盛赞!何况是次出海亦是以你马首是瞻!”

常恨春道:“就此决定!咱们先到四周走一匝!” Y72qkMgQgudkrzybdvcXYQjjuqV0qK2Ag1eBtNOw9JtebZO419L1PDLDr9H4RCV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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