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意志自由论困境：上山问题和下山问题

为了捍卫关于自由意志的意志自由论，你要做的显然不仅仅是论证支持自由意志与决定论不相容，尽管这可能很重要。你还必须表明，我们实际上可以有一种与决定论不相容的自由意志。许多人相信，意志自由论者所肯定的那种不相容的自由意志甚至是不可能的或不可理解的，而且它在现代科学的世界图景中没有地位。意志自由论的批评者指出，意志自由论者经常援引各种模糊的和神秘的能动性或因果关系来捍卫其观点。

为了说明自由行动如何能够摆脱物理原因和自然法则的束缚，意志自由论者已经设定了超经验的力量中心、非物质性的自我、时空之外的本体自我、不被推动的推动者、无前因的原因，以及其他不同寻常的能动性或因果关系的形式，因此就招致了如下指责：他们的观点是模糊的或神秘的。哪怕是意志自由论的一些最伟大的捍卫者（例如伊曼努尔·康德）也论证说，为了让道德和真正的责任变得有意义，我们就需要相信意志自由论的自由，但我们完全无法在理论上和科学上理解这样一种自由。

有一个问题引发了对意志自由论的自由意志的广泛怀疑，它与第一章提到并且第二章有所触及的那个困境有关：如果自由意志与决定论不相容，那么它似乎也与 非决定论 不相容。我们不妨把这个困境称为“意志自由论困境”。 ^（10） 未被决定的事件，比如原子中的量子跃迁，完全是偶然发生的。因此，如果自由行动必须是未被决定的，就像意志自由论者声称的那样，那么它们似乎也会偶然发生。但是，偶然事件怎么可能是自由和负责任的行动呢？为了解决这个意志自由论困境，意志自由论者不仅必须表明自由意志与 决定论不相容 ，还必须表明自由意志如何与 非决定论相容 。

想象一下，对意志自由论者来说，解决这个困境的任务就相当于登上一座山的顶峰，然后从另一边下来（我们称这座山为“不相容论之山”[图4.1]）。达到顶峰就在于表明自由意志与决定论不相容（我们称之为“上山问题”）。从另一边下来（我们称之为“下山问题”）则涉及如何理解要求 非决定论 的自由意志。

正如我们在第三章所看到的，要登上这座山的顶峰——表明自由意志与决定论不相容，对意志自由论者来说是一项极为困难的任务。但是，意志自由论的许多批评者相信下山问题（理解要求非决定论的自由意志）甚至更难。登山者说，从山顶下来往往比上山更难、更危险；这可能是意志自由论者所面临的情况。在不相容论之山上，空气稀薄而寒冷；意志自由论的批评者说，如果你在山上熬过一段时间，你的大脑就会变得模糊。你开始有一些奇幻的想法，比如超经验的力量中心、本体自我和不被推动的推动者，意志自由论者经常援引这些想法来解释其观点。 l4iaHrL3JisbdzDlFReDhzITFKHyNRRfJdeg9Jl4g5XpfeftFqmwk87ncNYIdp1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