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自由作为缺乏约束

相容论者论证的第一步是要求我们反思一下如下问题：说行动或选择是“自由的”在日常的意义上究竟是什么意思？说我今天早上可以自由地坐公交车是什么意思？这并不意味着我实际上会坐公交车，因为我可能会选择不坐公交车。但是，要是我想要或决定乘坐公交车，那么，只要我有 力量 （power）或 能力 （ability）乘坐公交车，我就可以自由地乘坐公交车。那么，自由首先是一种做某事的力量或能力，一种我可以选择行使，也可以选择不行使的力量。

第二，作为我的自由的这种力量或能力意味着没有任何 约束 或 障碍 阻止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情。如果有各种各样的事情阻止我，我就不能自由地乘坐公交车：比如，我被关在监狱中或者有人把我绑起来（身体束缚）；或者有人拿枪指着我，命令我不许动（强迫）；或者我瘫痪了（缺乏能力）；或者公交车今天不运行（缺乏机会）；或者对挤公交车的恐惧迫使我避开公交车（强制）；等等。

通过把这些想法放在一起，相容论者就认为，自由，就像我们通常所理解的那样，在于有 力量 或 能力 去做我们想做或渴望去做的事（第一点），而这又意味着 没有约束或障碍 （例如身体束缚、强迫和强制）阻止我们去做我们想做的事（第二点）。让我们把按照这两点来定义的自由观称为“古典相容论”。大多数传统相容论者，例如霍布斯、休谟和密尔，在这个意义上都是古典相容论者。霍布斯简洁地阐述了这一观点，他说，当一个人发现“在做自己有意愿、欲望或倾向去做的事情时没有受到阻挡，他就是自由的” ^（3） 。霍布斯指出，如果这就是自由的意义，那么自由与决定论是相容的。因为，正如他所说，可能没有任何约束或障碍阻止人们去做他们“愿意或渴望去做的事情”，即使事实表明他们的意愿或欲望是由他们的过去决定的。

但是，自由难道不也需要通往未来的其他路径，因此要求 采取与之前不同的行为 （to do otherwise） 的自由吗？古典相容论者如何说明那种采取其他行动的自由呢？他们首先同样是按照上述两个条件（第一点和第二点）来定义采取与之前不同的行为的自由。如果你有力量或能力 避免 乘坐公交车（第一点），那么你可以自由地不乘坐公交车，而这就意味着：如果你想乘坐公交车，也没有约束阻止你 不 乘坐公交车（例如，没有谁拿着枪强迫你上公交车）。

当然，缺乏阻止你采取与之前不同的行为的约束并不意味着你真的会去采取与之前不同的行为。但是，对古典相容论者来说，采取与之前不同的行为的自由确实意味着，如果你 本来就 想要或渴望去采取与之前不同的行为，那么你就会去采取与之前不同的行为（没有什么会阻止你）。他们论证说，如果采取与之前不同的行为的自由具有这种 条件 含义或 假设 含义（ 如果 你想要……你 就会 ……），那么采取与之前不同的行为的自由也将与决定论相容。因为情况可能是这样的：如果你本来就想采取与之前不同的行为，那么你本来就会这样做，即使你实际上不想这样做，即使你想做的事情是被决定了的。 w5mx6w6PHjP3KHiTWHQkv1dulKfp1YUv2TMV1P475jZxsNOk4hwb6rVdv+Mtp5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