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为理解相对于“塑形”的“线条”是指什么，我们先设想这样一个情境：
一间教室里，老师对某学生说：“你用讲桌上的这块布蘸水在黑板上画三条线。”于是学生就把布团成团，蘸水，抹了三道，圆满完成了这个任务。
然而无需凑近便能发现，这三道水痕其实是忽粗忽细、歪歪扭扭的，起止处也呈破烂之状，谈不上规整和统一。但是在画线者和期待画线的人看来，这些水痕都是线，之间没有本质的不同，有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差别，所以这是毫无问题的三条线。在没有其他要求的情况下，这样已经足够。
细节上如此粗糙不整、和几何意义上的线相去甚远的水痕为什么会被确信为线呢？这是因为有意念上（或理念上）的抽象的线在做支撑。
这个意念上的线，既可以说是细如发丝的，也可以说是没有粗细属性的，它只相当于抽象之点的连续运动的轨迹。这个“线”的理念就使得现实事物中凡能体现这一特点的东西即可被视为线条，而这三道水痕正是因它们的延绵性和大致的平滑感符合了理念中的线之特征，才被认可为线。
所以对于画线者和期待画线的人而言，这延绵性和大致的平滑感就是水痕的本质性的部分，粗糙不整的细节就是其非本质的部分。
不过，变化不定的非本质部分总是要与本质性的部分相伴出现，它总会被看到，既然会被看到，画线者和期待画线者就势必会对这个非本质的部分抱有某种态度。这态度会是什么呢？最常见的，就是将其看成线条的临时的赋形和偶然的膨胀（或偶然的拓宽、扩散）。临时、偶然，就意味着它的变化无定是理所应当的，因此，一条线具体膨胀成什么样子就不需要很精细地去预想、控制、观察和品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