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2007年笔者在加拿大McGill大学航空与空间法研究院访学时，老师给的学习材料，不是教材或教科书，而是厚实的航空法案例材料。说材料“厚实”，是因为每一门课的案例材料少则四五百页，多则七八百页甚至一千多页，有的还分上下两册或上中下三册。更为重要的是，这些案例几乎不加任何裁剪地呈现，即老师未对这些案例做编辑加工，案件的来龙去脉、当事人的主张以及法官的裁决原原本本地摆在面前，使人看到了一个个鲜活的案例，似乎自己是该案的主审法官，将对案件进行分析评判。当时笔者的第一个想法是，回国后要编写本土的航空法案例，也要给读者提供原汁原味的案例，今天这一想法终于得以实现。

本书选取的案例，全部是我国法院裁判的案件。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推动了民航业的迅猛发展，航空纠纷日益增多。航空案件的审理，不仅涉及国内法，而且涉及国际法。总结以往我国法院航空案件的审判实践，为法院同类案件的审理提供一个学理解释，统一裁判标准或尺度，为航空法学研究者提供一份翔实的本土航空法案例，是笔者的关切所在，也是编写本书的目的所在。通过研判案例，在准确理解航空法律条款含义的同时，明了航空立法的要旨和精神，以及立法司法实践中存在的问题。航空法研究者可以看到下一步的研究方向，司法裁判者可以找到裁判案件的指引，航空运输实践者可以发现日常做法所面临的风险及规避风险的路径和方法。

在案例的选取上，选取了2000年至2020年这20年间发生的具有一定代表性的案件。“代表性”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法院判决准确阐释了法律条款含义，或对现有法律作出了一些发展或补充，或对国外的理论进行了本土化。我国的航空法，是国际航空法条约的中文版。航空法条约，是英美法系和大陆法系糅合的产物。因此，许多条款具有原则性、不确定性、模糊性等特点，这就需要审理案件的法院对相关条款做出解释或补充。这方面，我国法院进行了积极有益的尝试，在部分案件中对法条的解读使人眼前一亮。二是案例争议的问题法律规定不明确或无法律规定的，即出现了法律上的“空白”，法院的判决恰好填补了法律“空白”。当争议案件无明确法律规定时，如何遣词造句、引经据典、推理论证，最能考验法官的水平和能力。这样的案例，会促使读者进一步思考案件所引出的问题。三是在某种程度上校正了行业惯常作法的案例。民航业有许多习以为常的做法（惯例），其中有些并不符合法律规定，只不过整个行业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法院的判决，促使行业改正不足之处，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行业的发展。以上只是选取案例时的大体标准，有些案例可能不在上述标准之内，但鉴于其个案的特殊意义，也被纳入本书。

对于选取的每一个入选案例，尽可能保持其“本来面目”。国内出版的案例书，大部分经过了主编的裁剪加工，保留了主编认为重要的部分，即一般只列出法院认定的事实及判决，对双方当事人的诉讼请求及理由、提交的证据，一概删减。对于一般读者，了解个大概，也没有大的影响。但对于法学院学生或想深入研究的人来说，“案情概要”并不能满足需求。他们更想知道当事人的主张或者诉讼请求是什么，以及双方当事人各自提交了哪些证据，在此基础上，再看法院是如何认定事实的，又是如何进行分析评判的，才能对案件有一个全面、整体的认识，才能得出自己的判断。如果仅是法院认定的事实和判决，虽然法院会对当事人提出的主张做出评判，但从研读案例的角度看，还是不够全面。而且在研读过程中往往觉得有些地方案情交代得不是很清楚，或者法院的判决有些地方不太好理解，这都是因为裁剪加工所致。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本书提供全部“案情”，尽可能保持每一个案件的完整性，以便读者全面、详细地了解案情，作出自己的“判决”。

如果说有一点“加工”的话，那就是分为“案情”“法院判决”“点评”三大块。“案情”部分，前已说明，不是仅提供“基本案情”，而是把全部案情和盘托出。笔者的“编辑”不过是删除了一些重复的内容，尤其是在有二审的情况下，二审法院会在其判决中重复一遍一审法院的判决，对此，笔者删除了在一审判决中已有的内容。在“编辑”过程中，笔者特别注意交代当事人的诉讼请求或辩护意见，使读者明了原告的主张是什么，被告又是基于什么理由进行辩护的。因此，一旦原案卷中有原告的诉讼请求和被告的辩护意见，笔者都会以原文呈现。如果原案卷没有，那不是笔者“编辑”或省略了。如果说“案情”和“判决”是法官的大作，后面的点评则是笔者的“雄文”。一个案件，往往涉及诸多法律问题，“点评”不可能面面俱到，因此笔者采取的策略是“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只对其中一两个问题予以介绍、评论，而且“点评”尽可能简洁，点到为止，给读者留下思考的余地和空间。因为是案例选评，首先是“选”，其次才是“评”，不能喧宾夺主。

目录中每一个案例名称后面的括号中，列出了该案发生的原由或造成的结果，并注明了案件审结的时间，这样一看目录就大概知道该案因什么发生或导致了什么后果，法院审结的时间，便于读者按兴趣或需求查找和阅读。部分案件还附录了法院的司法建议函或政府部门的相关文件，以便进一步阅读。

本书选取的案例，不仅在学理上具有典型性，更是在法治实践上具有代表意义，如“梁某龙案”“范某军案”“东星航空案”“齐某军案”等，这些案件从一个个侧面反映了中国民航法治建设及法治发展的历程，其不仅在航空法上具有重要现实意义，而且在整个中国的法治进程中也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对于中国法治的进程必将起到积极推动作用。

适逢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北京外国语大学建校80周年，谨以此书祝贺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北京外国语大学八十华诞。

百年征程，波澜壮阔，在争取民族独立和实现国家富强的道路上，中国共产党不忘初心，砥砺前行。百个语种，多科并举，为党育人、为国育才，八十载传承红色基因，北京外国语大学始终不忘心系家国的责任与使命。此种初心和使命，定当激励吾辈学人不惧艰难，开拓进取，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

董念清
2021年3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