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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赵必有一战

春秋时期与战国时期相去不远,战争规模和战争形态却发生了亘古未有的变化。

春秋时,“战争大多在数日之内即决定胜负,战争的胜败往往取决于一次性的冲锋。即使比较持久的围城战,也只或三日或五日”,“投入的兵力一般也不过数万,战车不过数百乘”;而到了战国,当普遍兵役制开始实行之后,“交战双方参战的兵力之众,历时之长,都是前所未闻的”,动员几十万军队,打上几个月甚至几年都是常规操作,比如赵国就曾出动二十万大军进攻中山国,一打就是五年。

可以说,战国时代的战争规模已高度接近近代战争。

在纵横家口中,秦国“虎贲之士百余万”,楚国“带甲百万”,齐、赵、燕“带甲数十万”,魏国杂七杂八加起来有七十万,韩国“卒三十万”,尽管这些数字存在着相当大的夸张成分,但如果把后勤人员等纳入统计口径,不单纯计算“战兵”的话,考虑到普遍兵役制的实行,“纵横家这些话也是有根据的,与事实也不会相差太远” 。而秦军之强,也和秦国实行普遍兵役制的力度密切相关,长平之战时,秦国甚至将征兵年龄下调到十五岁。

在战争形态上,战国时期大规模的步骑兵野战和包围战已代替了春秋式的整齐冲击战。 以宋襄公为代表的那种春秋贵族式战争思想被以杀伤对方有生力量为目标的歼灭战所代替,也就是《孟子·离娄上》中的“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而长平之战的主角白起正是战国式战争的最佳代言人。

战国时代的第一个强权国家是魏国。公元前408年,魏军在吴起的率领下尽收秦国的河西之地,确立了战国第一军事强国的地位。吴起训练的精锐重装步兵——“魏武卒”成为当时宇内第一强兵。

尽管魏国此时的军事实力远胜于秦国,但战略野心堪比一战时的德国——魏国在各条战线上均招惹强敌,成为众矢之的。战事纷繁,国力日减,魏国在公元前353年的桂陵之战和公元前341年的马陵之战中相继惨败于齐国,大将庞涓兵败身亡,这标志着魏国丧失了第一强权国家的地位,并且直接跌落至二流国家行列,一直都未曾恢复元气,直至亡国。

在魏国丢掉强国地位的同一时间,秦国凭借商鞅变法国力大增成为最大的赢家,不仅在公元前330年尽数收复了河西地区,还占领了魏国黄河以西的全部领土。但在此刻,秦国还远不是后世的“强秦”“暴秦”,其综合国力和齐、楚两国处于同一水平线上,并称此时的战国三强。

秦国的崛起伴随着齐、楚两国的次第衰落,而且几乎处于同一时间线上。先说齐国,齐国在齐湣王时代甚至隐隐有战国第一强国的威势,但同样犯了当年魏国穷兵黩武、四处树敌的战略错误,秦、燕、赵、魏、韩五国合纵攻齐,不可一世的齐湣王在逃亡途中被杀。尽管孤胆英雄田单横空出世,令齐国奇迹般地复国,但齐国自此也彻底退出了与秦、楚争雄的竞赛,从此心灰意冷地“光荣孤立”,直至亡国。

再看楚国。灭掉越国之后,楚国一度是战国七雄中人口最多、土地最广的超级强国,但其举世无双的军事潜力却始终没有转化为战场上的真实军力,并且被秦国一点点地削弱和消耗。在公元前312年的丹阳之战中惨败于秦国之后,楚怀王冲冠一怒,举倾国之兵发动蓝田之战,一度打到了距咸阳只有百里之遥的蓝田,秦军战局之不顺甚至到了需要秦王祭天祈神的境地。若不是韩魏联军当时突然在楚国背后捅了关键性的一刀,逼迫楚国紧急从前线退兵,蓝田之战的结局犹未可知。一旦秦军在家门口咸阳战败,就有可能影响到战国的最终结局。

蓝田之战后,楚国对秦国基本只有招架之力,丧失了战略主动权。公元前279年至公元前278年,在秦昭襄王时代著名的“将相铁三角”魏冉、司马错和白起的勠力同心之下,楚军主力在鄢郢之战中惨败,甚至放弃了国都郢都。此败令屈原绝望,投江自尽。

齐、楚两强的相继败落最终成就了秦国,由此,秦国彻底确立了虎狼之秦的超强地位,并一直保持到秦王扫六合之时。

历史终结了吗?不,还有一个最后的变数,这就是兴也勃焉的赵国。顺便说一句,受制于地理位置和国力,韩、燕两国在战国时代一直都是陪跑者。

在秦国拿齐、楚两国开刀的同时,赵武灵王在公元前307年进行了“胡服骑射”大变革,仅用了十年左右的时间,便将毫无亮点的赵国变成了生机勃勃的新兴强权国家。钮先钟先生在《中国历史中的决定性会战》一书中说:“幸有赵国崛起,始能对秦国产生制衡作用,使其兴起不至于一帆风顺,并延长战国时代达数十年之久。”

也正因为如此,赵国就成为秦国囊括四海之路上必须拔除的最后障碍,而这一终极冲突的到来并不取决于赵国主观上是否想与秦国为敌——秦赵终究必有一战。

套用当下的流行理论,秦国与赵国陷入了“修昔底德陷阱”,一个崛起的大国与既有的强国竞争,就像伯罗奔尼撒战争前的斯巴达之于雅典,一战前的德意志帝国之于大英帝国,这种冲突往往以战争告终。

当然,司马迁显然对“必有一战”有不同意见。他在《史记》中对“贪图”上党之地的赵孝成王赵丹和平原君赵胜颇为不屑,认为平阳君赵豹拒绝接收上党避免开罪秦国的建议才是老成谋国之计:“王悔不听赵豹之计,故有长平之祸焉。”不过,司马迁此论多少有些意气用事了。正如论者所言,长平之战是赵国“不可能逃避的战略决战”,“接收上党,会使战略决战的时间提前,但占据上党有利地形,胜算提高不少。不争取上党,使上党战略要地落入强秦之手,赵虽得到喘息时间,却终将面对秦的鲸吞蚕食,更无力对抗”。

甚至可以这么理解,不仅秦赵必有一战,甚至对于退无可退的赵国而言,最佳战略选择就是在长平打上一仗。如果秦国对长平势在必得,那么赵国也只有不惜以举国之力进行决战。

赵国的确是“退无可退”,韩国的上党郡对赵国的存亡干系重大。上党地区地势较高,居高临下,可俯瞰四周,“秦据上党,则攻赵之路畅通,近可威胁太行山东侧的赵都邯郸,远可挥兵北上,控制吕梁山与太行山上的险境要塞,截断赵与代郡、雁门郡、云中郡等北部地区的联系” 。事实上,日后秦国的灭赵之路,正是取道上党。

可以说,赵国坐视上党丢失,也就和《战国策》批判魏国的那句名言无异了:“以地事秦,譬犹抱薪而救火也,薪不尽,则火不止。”毕竟,多一块战略要地,就多一分地利;多一群上党军民,就多一分军力。

晚打不如早打。 W0Bdfm5PRImYXrA8d6+CQ773smRjt7VPv3xTP2a0llmt3qFjiIpaao9J1HjDU02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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