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汉武帝和匈奴的四十四年缠斗里,虽说总体上有武功赫赫之说,实则最辉煌的胜利都发生在前期(前127年—前119年),后期的几场大仗基本算是惨败,燕然山之战作为最后一役更是汉武帝时期对外战争的最惨痛一败。
汉武帝时期最著名的四大战役是:河南之战(前127年)、漠南之战(前124年)、河西之战(前121年)和漠北之战(前119年)。打完这四仗,匈奴其实已经一蹶不振,完全丧失了战略主动权和大规模进攻能力,出现了“匈奴远遁,而幕(漠)南无王庭”的大好局面。汉高祖“白登之围”的百年耻辱至此也连本带利地洗刷了。如果汉武帝此时见好就收,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亡秦之失”了。
这四场战役成就了中国历史上的两大名将:卫青和霍去病。卫青是前两场战役的头号将星,霍去病则在后两场战役中风头更劲。
在元朔二年(前127年)的河南之战中,数月前刚刚以奇袭匈奴圣地龙城成名的卫青率兵行军千余里,突袭白羊王和楼烦王,以极小的代价歼灭匈奴军队数千人,收复了秦末被匈奴占领的河套平原,将汉帝国的北部防线推移至黄河沿岸,基本解除了匈奴对关中特别是长安的直接威胁,是为汉帝国开国以来对匈奴空前之大胜。
在三年后的漠南之战中,汉帝国以倾国之力出动十余万骑兵。卫青独领三万人疾进六七百里,乘夜奔袭右贤王王庭,将猝不及防的右贤王打得仓皇北顾。卫青俘获其部众一万五千余人,牲畜数十万头。第二年,作为漠南之战的下半场,被汉武帝拜为大将军的卫青率六将军,统领十余万骑兵两出定襄(今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和林格尔县西北),累计斩杀匈奴近两万人。
漠南之战最大的亮点还不是卫青,而是横空出世的霍去病。十七岁的霍去病率领八百骑兵,脱离大军主力孤军深入,追敌数百里,不仅斩杀匈奴两千余人,还俘虏了匈奴相国和单于叔父,战后被封为“冠军侯”。
漠南之战后,匈奴单于伊稚斜慑于汉军的兵威,听从汉军降将赵信的建议,将匈奴王庭和主力迁至大漠以北。因此,汉武帝决定将下一步的主战场转移至西北方向的河西地区(今河西走廊)。元狩二年(前121年)春天,汉武帝封霍去病为骠骑将军,让其独自率领一万骑兵出征匈奴,是为第一次河西之战。霍去病六天转战千余里,扫荡了隶属匈奴的五个小部落王国,并在正面对决中击败了浑邪、休屠两王,斩首八千九百余级,连休屠部祭天的金人都为汉军缴获。
元狩二年(前121年)夏,大受鼓舞的汉武帝命霍去病与公孙敖领数万骑兵再次进攻河西(第二次河西之战),张骞和李广率万余骑出右北平(今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宁城县一带)进击左贤王。在公孙敖所部迷路的情况下,霍去病没有瞻前顾后,而是率部按照原计划进行了“大纵深外线迂回作战”,深入匈奴境内两千余里,突袭了浑邪王、休屠王大军,歼敌三万余人,俘虏了匈奴王族五十九人、重臣六十三人。
又数月后,霍去病在浑邪、休屠两王受降的关键时刻,果断率领精锐突入匈奴军中,斩杀了八千多名欲遁逃的降兵,稳住了局势,并监护四万多匈奴降众东渡黄河。
历经两次河西之战,汉帝国完全控制了河西走廊地区。从此汉与西域直接交通,令汉帝国在日后与匈奴争夺西域的竞争中占据了先手优势。
河西一带本是匈奴肥美的牧场之一,失河西令匈奴国力和战争潜力大损,所谓“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河西易手,是汉匈战争的重大转折点,“使汉匈双方的力量对比,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此后匈奴便日趋衰落并渐居下风,而汉朝的优势则日益明显,基本掌握了战争主动权”。
元狩四年(前119年)的漠北之战不仅是汉军对匈战略进攻征途最远的一次,也是汉匈双方最大规模的一次决战,更是汉武帝时代对匈战争的胜利巅峰。为了这一战,汉武帝不仅征发了十万骑兵,“私负从马凡十四万匹”(《史记·匈奴列传》),还调集了数十万步兵负责保护和运送粮草辎重,以解决超远距离作战的远征后勤事宜。卫青、霍去病各领骑兵五万,兵分两路。卫青采用了车骑协同、车守骑攻的新战术,在正面决战中击溃了匈奴单于亲自率领的主力,歼敌一万九千余人。霍去病的胜利甚至更为炫目:他率领“敢力战深入之士”在荒漠中北进两千余里,追击一路北逃的左贤王,一直追到狼居胥山(有说法称其在今蒙古国乌兰巴托以东),斩杀匈奴七万余人,留下了“封狼居胥”的汉家男儿神迹。
除“封狼居胥”以外,漠北之战给中国历史留下的另外一个重要事件是李广自杀。李广在此战中迷路,留下了“岂非天哉”的千古一叹,以“李广难封”的悲剧人设引刀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