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宏推崇唐代蔺道人的《仙授理伤续断秘方》及明代吴门医派薛己的《正体类要》,在多年的临床实践中,通过反复研究,知行合一,摸索伍用,总结出一批治疗颈腰痛取得了良好疗效的药对。
1. 黄芪—当归 此药对出自补阳还五汤。黄芪味甘,性微温,入脾、肺经。能补气升阳,益卫固表,利水消肿,托疮生肌。张锡纯谓:“黄芪不但补气,实兼能治大风也,又善治肢体痿废。”当归味甘、辛,性温,入心、肝、脾经。当归辛甘温润,以甘温和血,辛温散寒,为血中气药。黄芪性温升发,同气相求以补肝气,当归性温液浓,养血柔肝以复肝气;黄芪得当归之宣通,使气血各有所归,当归借黄芪之升补,使气旺而能血活;二药并用,一气一血,气血兼治,相互促进,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内润脏腑,外运肌表,补气生血,行血活血,和血息风,补肝调肝。本药对中,黄芪益气固表,行血通痹,气为血之帅,气行则血行;当归活血祛瘀,通络止痛。二药配伍可解除颈腰椎间盘突出引起的痹、痉、痿证等主要临床症状。
2. 黄芪—防己 此药对出自防己黄芪汤。防己味苦、辛,性寒,入肺、脾、膀胱经。黄芪甘温补中,补气升阳,补气利水,利水消肿;防己苦寒降泄,行经脉,通腠理,利九窍,利小便,消水肿。黄芪以益气升提为主,防己以降泄为要。二药参合,一升一降,升降皆备,外宣内达,通行诸经,降泄不耗正气,相辅相成,益气行水,固表除湿,利水消肿之力益彰。此药对是张仲景防己黄芪汤中的主药,姜宏妙用其治疗颈腰椎间盘突出症,通利督脉、足太阳膀胱经,以消除神经根水肿及其无菌性炎症,有如临床运用脱水剂甘露醇之功效。
3. 木瓜—威灵仙 此药对出自消髓化核汤。木瓜味酸,性温,入肝、脾经,主走肝经,舒筋活络,有消融髓核之功效,而木瓜中提取的木瓜凝乳蛋白酶,早已被用来作为髓核溶解剂用于腰椎间盘突出症的微创治疗。威灵仙味辛、咸,性温,入膀胱经。威灵仙能走十二经,为祛风药中善走者之一。能祛风湿,通经络,消骨鲠,善治四肢麻木疼痛,对下肢风湿疼痛效果显著。其具有散结消骨鲠功效,推测对髓核也有一定溶解作用,姜宏取二药能消能走之特点,重用威灵仙,共奏消髓化核,舒筋活络之功,在临床上促进颈腰椎间盘突出后的重吸收。
4. 杜仲—续断 杜仲、续断伍用,名曰杜仲丸,出自《赤水玄珠》。杜仲味甘,性温,入肝、肾经。续断味苦,性温,入肝、肾经。杜仲补肝肾,强筋骨,善走经络关节之中;续断补肝肾,强筋骨,通利血脉,在于筋节气血之间。杜仲入气分,能补肝肾而强筋骨,续断入血分,既能补益肝肾,又能通行血脉,续折伤。二药伍用,其功益彰,增强补肝肾、壮筋骨、通血脉的力量。姜宏妙用此二味治疗颈腰椎间盘突出症,既取其强壮筋骨,活血消肿之功,又取其培补肝肾,补筋骨,不乏“治未病”之妙义。
5. 地龙—水蛭 此药对出自牵正散。水蛭,味咸、苦,性平,有小毒,入肝经。该品苦降开泄,味咸入血,善破血分瘀滞而消肿,为作用强烈的破血逐瘀药,主治血瘀重症。后世张锡纯赞此药:“存瘀血而不伤新血,纯系水之精华生成,于气分丝毫无损,而血瘀默然于无形,真良药也。”地龙,性寒,味咸,入肝、脾、膀胱经,具有清热止痉,平肝息风,通经活络之功。二药配伍,通络散结,祛瘀生新,并增强息风止痉之力。姜宏妙用此二味治疗颈腰椎间盘突出症的“痉证”系列症状与体征,如腰痛牵及腿痛有“吊筋感”、直腿抬高试验强阳性以及腰肌、颈项部痉挛僵硬、脊柱侧弯等。地龙伍用水蛭,更可通络止痛,消散突出。
6. 川芎—木瓜 此药对出自虎骨木瓜酒,来源《普济方》。川芎味辛,性温,入肝、胆、心包经。本品气雄味薄,辛温香窜,走而不守,能上行巅顶,下达血海,外彻皮毛,旁通四肢,为血中之气药,故有活血行气,祛风止痛之功。与木瓜合用,可增强舒筋活络,活血止痛之功。姜宏妙用二药促进颈腰椎间盘重吸收。
7. 威灵仙—白芥子 此药对出自《丹溪心法》。白芥子味辛,性温,入肺经,味厚气锐,有逐寒痰水饮,宽胸利膈,外走经络,止痹痛,除麻木之功效。朱丹溪谓:“痰在胁下及皮里膜外,非白芥子莫能达。”用于治疗痰湿阻滞经络所引起的肢体关节疼痛、麻木。威灵仙祛风湿,通经络。姜宏妙用二药缓解颈腰椎间盘突出引起的疼痛有明显效果。值得一提的是,白芥子祛皮里膜外之痰,利痰瘀吸收,木瓜在治疗椎间盘突出症方面已经应用比较广泛。二药合用,起到益气、逐瘀、利水、消核的功效,并能促进突出物的重吸收。
8. 当归—川芎 当归、川芎伍用,名曰佛手散,又名芎归散,出自《普济本事方》。当归性柔而润,补血调经,活血止痛,祛瘀消肿,润燥滑肠;川芎辛温香窜,行气活血,祛风止痛。当归以养血为主,川芎以行气为要。二药伍用,互制其短而展其长,气血兼顾,养血调经,行气活血,散瘀止痛之力增强。
9. 桑寄生—鸡血藤 桑寄生味苦,性平,入肝、肾经。本品得桑之余气而生,质厚而柔,不寒不热,为补肾补血之要剂。鸡血藤味苦、微甘,性温,入肝经,既可补血活血,又能舒筋通络。二药伍用,补益肝肾,强壮筋骨,活血通络走窜之力增强。
10. 木瓜—吴茱萸 吴茱萸、木瓜伍用,名曰茱萸汤,出自《千金方》。吴茱萸味辛、苦,性大热,有小毒,入肝、脾、胃、肾经。本品辛散苦降,性热燥烈,既能温中散寒,降逆止呕,又能疏肝解郁,行气消胀,散寒止痛。吴茱萸辛开苦降,专走下焦,为厥阴肝经的主药,能温经散寒,疏肝解郁,行气止痛;木瓜味酸,得木之正气最多,主走肝经,能和胃化湿,舒筋活络。吴茱萸以散为主,木瓜以收为要,二药参合,一散一收,相互制约,相互为用,共奏和胃化湿,舒筋活络,温经散寒,缓急止痛之功。
黄芪能促进周围神经损伤的修复,这是运用其治疗颈腰椎间盘突出引起的根性神经痛的理论依据。黄芪的主要有效成分是黄芪多糖,它对机体免疫功能有广泛的调节作用。研究表明,黄芪多糖促进周围神经再生的机制并不是药物对神经的直接刺激作用,而是通过作用于免疫系统,进而影响复杂的细胞因子网络来发挥作用的。周围神经损伤后免疫系统会发生巨噬细胞聚集、淋巴细胞活化等一系列变化。姜宏通过实验研究证明,黄芪可增强破裂型突出髓核组织吸引活性的T淋巴细胞、B淋巴细胞的作用,通过提高或调节自身免疫效应,吞噬“突出物”这一异物,进而促进颈腰椎间盘突出后的重吸收。当归可扩张血管,减少血小板及红细胞凝聚,降低血液黏稠度,改善血管通透性及循环,还能显著促进红细胞及血红蛋白的恢复,具有免疫调节作用。当归多糖能促进红细胞与血红蛋白形成,利于新生血管长入。现代药理学认为,防己具有抗炎、镇痛、抗过敏及松弛肌肉作用,能消除自身免疫反应,并能使受到炎症水肿机械性挤压和炎症渗出物化学性刺激而紧张痉挛的局部肌肉松弛,减轻神经根受压,有利于突出的椎间盘回纳。
姜宏在临诊中,特别喜用木瓜和威灵仙。其中,木瓜可活血化瘀,舒通经络,祛除风寒湿热,具有抗炎镇痛、扩张血管、调节免疫,减轻炎性反应,缩短炎症期,减轻结缔组织形成,使局部炎症消退,粘连减轻的作用,从而有利于髓核的还纳,消除神经根的炎症和水肿,使腰肌痉挛缓解,疼痛消除。特别是其有效成分提取物木瓜凝乳酶局部注射,能够溶解突出的髓核,并已应用于临床。对颈腰痛,姜宏每每用杜仲补益肝肾,强脊壮腰。现代药理学证实,杜仲既能激活单核巨噬细胞系统的吞噬活性,增强机体的非特异免疫功能,又能对迟发型超敏反应起抑制作用,具有增强机体免疫的作用。续断能提高成骨细胞的活性和数量,促进基质钙化。临床研究也表明,复方杜仲片能显著降低腰椎间盘突出患者血清中IL—6 浓度和下调mRNA表达,抑制炎症渗出,通过改善微循环,扩张毛细血管,抗炎镇痛来减轻或消除神经根的充血、肿胀等炎症反应和消除致痛物质,以促进神经根结构及功能的恢复,使疼痛得以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