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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常玉儿策马来到牛肚谷西北四十里外的乌兰牧场,隔着老远就听到一阵阵欢呼雀跃的声音。她知道必是那达慕结盟大会正在举行,王爷必定也在此,一颗心总算放下大半。

因为漠南和漠北的王爷还有朝廷的使节都在此处聚会,乌兰牧场附近的关防极严,等闲人不得进入会场十里之内的范围。常玉儿刚走到禁区边上,就被手握长枪的士卒拦了下来。

“我的的确确是有急事,你们就放我进去吧。”常玉儿说得口焦舌燥,怎奈士卒都有军令在身,谁也不敢放她过去。

常玉儿不敢下马说出实情,谁知道瀚海军中是什么规矩,要是把自己带下去几番盘问,那非误了大事不可。

眼看士兵不肯放自己进去,常玉儿实在没办法,把心一横,伸手掀了皮帽,满头的长发散落肩上。阻路的士兵没想到这瘦弱骑士竟是个女人,而且看那模样还是个娇俏的汉人姑娘,不觉都傻了眼。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常玉儿一抖缰绳,双腿一夹,灰斑马向前一纵便冲过了号卡。

瀚海兵都是好箭法,立时就弯弓搭箭,按说常玉儿是躲不开的,可是瀚海兵犹豫了再三,也没松弦。没别的,就因为常玉儿是个女子,瀚海人一辈子也不会对着女人的后背放箭。

也就是这么一犹豫的工夫,常玉儿已经冲了号卡,跑出十几丈听见身后有急促的马蹄声,回头一看,果然是哨官带着人追了上来,一边追一边吹起铜号角,通知前方有人闯营。

灰斑马劳顿多日,早已是强弩之末,勉强奔跑了一阵,与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常玉儿心下发急,再一看前面,巡营的骑兵得到信号也已经赶了过来,等到两边人马前后包夹,自己就得束手被擒。

常玉儿不怕被抓住,但她怕这样一耽搁时间,要想见到王爷就不知是哪年哪月了。想到这儿,常玉儿一拨马头,慌不择路往斜刺里就冲。前方是一大片用一人多高的白布围起来的空场,白布扯开足有几百米,用木桩固定,看上去是个临时搭建的演武场。

白布围墙外面,每隔五步就有一个重甲武士手执长矛警戒放哨,他们一看常玉儿策马冲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队巡哨的骑兵,这些武士可不手软,将长矛一顺,往马头就扎来。

常玉儿大惊,往上一提缰绳。灰斑马福至心灵,居然用力纵身一跃,避过长矛,从围墙上面跳了过去。

一跃过去,眼界顿时开阔,常玉儿看得明明白白,这里是一处校场,如今正在举行射箭比赛。二百多米的距离,弓手与箭靶分列两侧,看样子参加比赛的足有十几人。

这倒不足为奇,让常玉儿眼前一亮的是,就在弓手与箭靶中间的侧翼有一列看台,上面绫罗伞盖,下面虎皮大椅,桌上奇珍异果、珍馐美酒,两旁有俊仆侍酒,身后有力士警戒,居中坐着几个身着蟒袍、气势威武的贵人。

常玉儿猜想这可能就是王爷了,即使不是也必定是大官。常玉儿一路上心疼马力,这时候可顾不得了,用尽吃奶的力气狠狠甩了一鞭子,灰斑马一声长嘶,直冲着看台的方向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校场里其实也发生了不少事儿。看台上的人都发现有人闯了进来,个个都是一愣。

常玉儿猜得不错,漠南和漠北的几个王爷再加上朝廷派来调解战乱的大臣正在端坐观赛。漠南有三位王爷,漠北只有一位伯尔颜王爷,彼此的战事刚刚和息,没想到结盟那达慕上闹了这么一出儿。几人都是钩心斗角惯了的,不由得都对对方起了疑心。最怕的就是宴无好宴,万一来一出鸿门宴,那可不妙至极。

伯尔颜王爷想着有备无患是至理名言,不言声已经把身边一套黄金胎的弓箭悄悄拎了起来,只等情形不对猝起发难。

台上的几个人在彼此猜疑,而台下的弓手此时正弯弓搭箭准备下一轮比试。比试以鼓声为令,为了公平起见,击鼓的这个人不在场内,而是在白布围栏以外。一共三次击鼓,从第一声起到第三声终,这期间弓手们必须射出一箭,迟则无效。

鼓手不知情,依旧在场外按照固有的节奏敲鼓。可弓手们都看见常玉儿纵马跑进校场,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鼓声已经响了起来。

“咚!咚!!咚!!!”

常玉儿横穿校场,这时候弓手发箭极有可能误中她。要在往时,几名弓手可能就会停手不射,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些弓手一半是漠北人,一半是漠南人,早几日还打得你死我活,彼此间都有好友兄弟丧命在对方手里,一见面两眼都是红的,恨不得抽出弓给对方一箭,又怎么能甘心情愿地输给对方?再说,此事还牵扯到各自王爷的面子,那就更不敢任意妄为了。

随着最后一声鼓响,十几个弓箭手同时发箭,箭似流星闪电一般射向箭靶,其中一支直奔常玉儿而去!

二百米的距离,用的都是五石以上的硬弓,弓箭手不仅准头好,双臂一挽都有千钧之力,这要是射中了,非穿个透心凉不可!校场里人人都看见了,可谁都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

常玉儿也用眼角余光看见了,想躲已然晚了,连眼睛都来不及闭,心里顿时一凉。

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就听嘡一声巨响,火花四溅,灰斑马受惊,前蹄高扬,常玉儿本就分心,冷不防又来了这么一下,在马上坐不住,咕咚一声栽落马下。

一时间,场内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伯尔颜王爷心知肚明。他方才拎弓箭在手,是为自卫准备。可是看漠南的几位王爷也是个个诧异,不像假装,而且闯进来那人十分鲁莽,竟敢在弓箭手发箭时横穿校场,无异于自杀,更加不像是有什么阴谋在里面。故此他在最后一刻发箭,射落弓箭手的那支箭,救了常玉儿的性命。

等到人们弄清了是怎么回事,不禁欢声雷动。大家早就知道伯尔颜王爷是神射手,想不到一手弓箭绝艺竟如此出神入化,不是两膀千斤力又怎么能拉开强弓后发先至,这准头更是无与伦比,所以大家无不高声喝彩欢呼。

瀚海人最敬勇士,漠南的几位王爷见了伯尔颜王爷的威武,不由得心折,同时举杯相敬。到了此时,伯尔颜王爷心中也是得意,毫不推辞,举杯就饮。

连饮了三杯,想起了还在场中的那人,他见常玉儿还没爬起来,自己起身走了过来。

此时弓箭比赛自然已经停了下来,伯尔颜王爷来到常玉儿近前就是一怔。他方才全部心力都在观察同席之人,没注意自己竟救了个美貌女子。

王爷心里疑惑,见常玉儿虽然昏了过去,可是气息微弱地翻来覆去念叨着几个词,仔细辨了辨才听出来,常玉儿竟一直在说:“乌克朵……瘟疫……药……”

王爷听清之后倒吸一口凉气,和议成了,瘟疫就变成了王爷心中的第一等大事。现在听一个莫名其妙闯到校场里的女子嘴里念叨着这么几个词儿,王爷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发慌。

“来人,今晚连夜起程,轻车简从返回巴彦勒格。弄一辆马车,不管这女人醒不醒,都与本王一起走!”

客栈老板气急败坏地跑到巴图府上报信,他可不敢说别的,只说驼队中人不许王府的大夫进古平原的房间。就这一句话就够巴图想半天的了。

巴图这边查了三天,把巴彦勒格以及附近的卫城和牧场大大小小的瀚海包都查了个遍,就是查不到茅尾草的去向,心里直冒火。此时又听说驼队负责人可能跑了,他更是火冒三丈,决定今夜就把燕门驼队的事情解决,以免夜长梦多再起风波。

“这件事你不便出面。”巴图道,“借我一队兵,我现在就带着大夫再去客栈。不让看也得看,要是人真跑了,就借着这个由头,说他们意图行骗,亮出官家的身份把那批药材没收。”

“要是没跑呢?”铎山跟了一句。

“没跑更好,今晚就得卖药,不卖我就抢!”

铎山满意地点点头:“你早这么想就好了,也不至于拖了这么久还弄丢一味药材。你先把五加皮事情解决了,这边我再多调人马,篦子似的筛上三遍,这茅尾草就是藏到地底下,我也一定把它翻出来!”

二人商议停当,巴图带了人来到客栈。这一次气势可不小,不止步兵,还带来了马队,马蹄声响,刀枪互撞,人声马嘶,离着老远就能听见。

老齐头虽说是走西口的经验丰富,但从来不和官府硬碰硬,面对这种情况也是六神无主,急得团团乱转。

刘黑塔却不管那些,他守着楼口打定了主意,今天无论是谁,敢上楼去闯古平原的房间,都要先问问他手中的九节链子鞭。

巴图在客栈门口下了马,带着底下人风风火火一进来,就看见活似凶神恶煞一般盯着自己的刘黑塔。他先不理会这莽汉子,开口问老齐头:“你们驼队的当家人呢?那个姓古的,叫他出来见我!”

老齐头赔着笑脸:“巴图老爷,这古老板一来就染了重病。大夫说了,不能见风,一遇风就反复,故此才躺了这么久养病。就快好了,您再宽限几日吧。”

“老爷没那工夫。”巴图没好气道,“你说大夫让避风,我现如今就带来一个好大夫,让他给古老板看看吧。”说完冲身后的府医摆了摆手。

府医看了一辈子病都没见过这样的阵势,眼瞅着刘黑塔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咽了口唾沫,硬是没敢动。

“怎么着?”巴图勃然大怒,冲着身后的军队一挥手,“给我把他摁住!”

士卒群起往上一冲,就要去逮刘黑塔。刘黑塔气不顺都好些天了,这下可算是逮到出气筒,双步一跨,居高临下站稳脚跟,链子鞭抡开呜呜作响,那真是密不透风。有几个士兵试着用枪去戳,被链子鞭一挂,嗖的一声就不知去向了。

这又不是打仗,谁肯玩命?士卒们并不想为了这点事儿去犯险,故此一步步都在往后退。

巴图一看更急了,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大喊道:“谁把他按住,我赏银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真有不怕死的要往前冲。老齐头在一旁把巴图的心事窥得明明白白,他分明就是想让刘黑塔打死士兵,这就等于是犯了重罪,连借口都不必找,直接就能把货物没收,将驼队赶回燕门。

老齐头虽然看得明白,可是没有用,他阻止不了刘黑塔,更加拿巴图没辙,眼睁睁看着士兵往上一闯,不由得把眼睛一闭,心里说:“完喽,这一下算是全完了,什么渡枯水河,闯黑水沼,全白费,这笔买卖是彻底砸锅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楼上传来一声:“慢着,古老板说请巴图老爷上来。”

要说这时候,谁的话刘黑塔都听不进去了,他眼睛都已经红了,唯独这一声他听了之后,鞭子也不抡了,气也不鼓了,人半转身回头看,已经是目瞪口呆。老齐头也是惊讶得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跟着古平原出去的乔松年。只见他站在楼梯上方,从古平原的房间里半探出身来了这么一句。

巴图可不管这些,他也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一见古平原发令让刘黑塔让了开来,自己便急匆匆带着大夫上了楼。

一进屋,就见古平原仰面卧在床上,半闭着眼,看上去确是委顿不堪。巴图一使眼色,那大夫上前也不问话,先就给古平原把上了脉,不多时放开手,走到巴图身边低声道:“这个人前些日子确实是中了毒生了一场大病,倒不是装的,现在身体里的余毒还没有清呢。”

“嗯。”印证了这一条巴图把心放下,这才和缓脸色,“古老板,这笔生意拖了这么长时间,虽然你病还没好,也讲不得了,你到底卖还是不卖?”

“这……”古平原躺在床上,费力地半撑起身,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

“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不卖,我还有别的法子,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巴图语带威胁。

古平原不答言,过了好半晌才叹了口气,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算了,我们也拖不起了,卖就卖了吧!”

“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来按手印立字据,我们这就成交。正好我带了人来,现在就调车搬货。”巴图一听古平原肯卖了,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从袖口里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放在桌上。

这时候老齐头和刘黑塔都上了楼,就在房门口看着。一见古平原要与巴图五十两银子成交,刘黑塔张口就要喊,老齐头手快一步,捂住了他的嘴。

古平原收下银票,手微微抖着在字据上签字画押。巴图拿过字据看了看,拱拱手道:“这一趟辛苦古老板了,再会再会。”

古平原像是没听到一般,盯着手里的银票发呆。巴图得意地一笑,走到门外刘黑塔身边时,用清晰可闻的声音不屑地说了句:“一群窝囊废!”说罢上马扬鞭而去,留下随从将一包包药材运走。

刘黑塔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老齐头按着他,他立时就要和巴图拼命。等巴图的从人搬空了货物,顺着来时的街道返了回去,看看客栈中人也都散了去,老齐头走到古平原身边。刚要问话,还没等他张口,古平原一掀被,从床上跳到地上,此时神采奕奕,全然不是方才那副病恹恹的窝囊样!

老齐头今晚上先是被刘黑塔吓,后又被古平原惊,一颗心七上八下,“古老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能不能跟我老头子说明白?”

那边刘黑塔也扯住乔松年:“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古平原一笑,“齐老爷子、刘兄弟,让你们担惊受怕了,真是过意不去。”

巴图带兵亟亟而来,当时古平原便知道要糟,这一来岂不穿帮了。没想到刘黑塔这边一抡鞭子,连大墙外守卫的兵卒都过来看热闹。他和乔松年趁机钻狗洞入内,又搬了把梯子,从二楼的窗户进到了房里。

古平原这一解说,刘黑塔和老齐头这才明白。刘黑塔可得意了,一捅老齐头:“嘿,听见没有,我还立了功了。”

老齐头可笑不出来,他心里一直在转着买卖上的事儿,张口问道:“古老板,你这一回把药材五十两卖给了巴图,咱们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他这一问,刘黑塔也静下来盯着古平原看。

古平原摇了摇头,把那五十两的银票拿出来往桌上一拍:“想拿这张银票当货款,他是白日做梦!别看现在巴图得意而去,等一会儿我要让他哭都找不着坟头!”

老齐头一转念恍然道,“敢情古老板已经有了妙计。”

“妙计不敢说,还要仰仗老爷子多帮忙,成败全在今天。要是一切顺利,我担保巴图的发财梦做不过今晚。”

老齐头知道厉害,凛然受命。此时客栈外把守的士兵岗哨都撤了,驼队中人进出都已无妨。古平原将孙二领房叫来,要他先带着几个得力的伙计赶到乌克朵城边的码头上,将斡难河上的渡船雇三条,就在码头上候命。

孙二领房带人刚刚离开,古平原又道:“刘兄弟,你先带几个人在这附近转一转,看看还有没有巴图的人在沿街搜检。我就在这儿等你,你快去快回。”

刘黑塔带着几个人,骑上骆驼沿着大街小巷转了几圈,眼见街上太平无事,回来报道:“哪儿都没见那群龟孙子的影儿!”

古平原已经把驼队中十几个领头的伙计都叫到房里,听了这话立时道:“各位兄弟,咱们现在要办一件大事,这事办好喽,就能拉上一大车银子风风光光地回汾都;要是办不好,就只能灰头土脸地回去。我把话说在头里,要是只拿这张五十两的银票,我是没有脸回去,只能一头扎到斡难河里淹死。”

刘黑塔振臂一呼:“古大哥,这话何用你说,五十两银子,把人都欺负死了。老子和那巴图没完,就是要跳河也抱着他一起跳。”

屋里的这十几个伙计这才知道,原来这一趟买卖被人骗了,顿时大哗。这一趟,人人都知道是美差,所以临出来的时候,都许了不少的愿,有人甚至已经借了债买房买地,这一落空,不说面子,就是逼债都能逼死人,无不惊骇。好在古平原在这一路上已经将驼队的心收服了,伙计们也都知道这位古老板有勇有谋,因此短暂一阵慌乱之后,又很快安静下来,只拿眼睛看着古平原,听他如何说法。

古平原等驼队的伙计静下来了,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来。他挺起身子,一开口是谁都没听过的郑重口气:“各位兄弟,你们听得没错,这一回跟我们做买卖的不是人,反倒是一匹贪狼。我们的药材是怎么运到瀚海的?这大家心里都有数,是拿命换的!现在他想拿五十两就把我们打发了,纯粹是做梦!别说五十两,讲好的六千两银子,他哪怕少一两,我都绝不答应!”

“没错,我们绝不答应!”

“古老板,你就说吧,怎么办?咱们兄弟都听你的!”

驼队的伙计们被古平原这几句话撩拨得群情激奋,一个个眼珠子通红,巴图要是就在眼前,能被当场活撕了。

古平原顺势又加上一把火:“更何况这不只是银子的事情,这一趟要是栽了,别人不会说我们如何如何,而是会说燕门商人窝囊死了。要是不把这场子找回来,今后燕门商人还能在瀚海立足吗?”

毕竟姜是老的辣,老齐头听了不由得一阵眉头紧蹙,他不明白古平原这是要干什么,这样接二连三地撩火,难不成要鼓动驼队抄家伙去和巴图拼命,那可太不智了。他是驼队领房,对驼队的安危负有重大责任,觉得不能不出来说话了。就在他刚想开口之际,古平原仿佛料事如神,对着他先开了口:“齐老爷子,您放心,巴图手里有军队,我们犯不上蛮干。”

说着,他递过来一样东西,老齐头接过一看却是半个铜钱,一时莫名其妙,拿眼睛瞪着古平原。

“齐老爷子,我早先在城里的军营马房里存了一批草料。你拿着这半枚铜钱,到马房去找马倌,他就会把货交给你。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立刻带上驼队,将我存在军营里的这批货运到渡口,与孙二领房会合,之后半点也不要耽误,将所有货物都装上船。我这边也与刘兄弟立刻赶往渡口,咱们在那儿会合。”

老齐头这时候彻底糊涂了:“这……这是哪儿来的货啊?是什么货?”

“是能要巴图命的货。”古平原轻轻一笑,拍了拍老齐头的肩膀,“现在一刻值千金,没有时间细说。事成之后,我陪您聊上三天三夜也不妨。”

老齐头弄不清楚怎么回事,干脆也就不问了。而驼队的伙计也一个一个按照老齐头的指示将骆驼牵出,准备出发。

这就看出古平原一路上的手段了,要不是他勇于担当收服了驼队的人心,此刻众人心乱如麻,又怎会乖乖地听他差遣。 8UQeQ+Y2TWMJeC3mGzwGhGSxlSG1rN8NA8iewaeRd0yE4XgsQjSYuRXzwKdj/X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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