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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常玉儿出了乌克朵,催着那匹买来的灰斑马一路向南,沿着乌格塔勒戈壁的边上,往两军重兵对垒的牛肚谷疾驰。她出城的时候打听过,想要避开沿途的战场,就只能翻过昆巴尔山,山路极险,但常玉儿豁出去了。

昆巴尔山在瀚海是一座名山,传说中是黄教苦行僧卡尔达拉遇魔神阻拦,连破七道心障,终于得证大道的地方。它矗立在大漠边上,山上几乎没有树,是一座秃山。等来到山脚下,常玉儿向一户牧民问路,再向前看,心里顿时就是一翻个儿。

险,真是奇险!不错,人是可以骑着马上去。但是上了这条依着石壁开凿出的小路,再想下马就不可能了,除非从马屁股后面下去,想从侧面下马非掉到悬崖底下不可。

常玉儿这才明白,为什么这条又细又长的路被牧民称为“无常锁链”,这简直就是一条勾魂路。但从这条路过去,只要一天的时间就能到牛肚谷。想到过了这条路就能找到王爷诉说冤屈,她不再犹豫,一催马就上了山道。

这匹马也知道身在险地,每一步都迈得格外谨慎。即使这样,有好几次蹄子蹬空,差点就歪着身子栽下去,半天下来,人和马都记不清吓出几身冷汗了。常玉儿几次勒住马往上看,就觉得昆巴尔山如同一个石巨人,高高俯视着自己,要是抖抖身子,非粉身碎骨不可。

“活是幸,死是命”,常玉儿心里苦笑一下,想起了古平原在黑水沼里挣扎的情景,却又有一丝甜蜜的感觉。

见天色已黑,她从马后行囊里取出浸了松油的火把,用火镰点着,照着前进的路。再走一阵,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就听得山谷里不时传来鸟兽归巢的鸣叫,间或也有几声猛兽之音。常玉儿不禁想到,万一在这山间狭道上遇到恶狼一类的凶兽,那可怎么办,真是避无可避了。

走这种山路,最险的地方就是树杈弯,走着走着前面没路了,原来是拐了一个急弯,这要是走得急了,肯定一头栽下万丈深渊。偏偏这条路上树杈弯还不少,在这种地方想停下来打个盹那是痴心妄想,一个翻身就无影无踪。所以走到后半夜,常玉儿虽然困倦了,可还是强打精神往前赶路。

常玉儿打算过了下个弯口,就勒住马,熄了火把,好歹歇一歇吃口干粮。就在她神疲力乏之时,冷不防从前面的弯口冲出来一道黑影,火把一映,石壁上的影子张牙舞爪,如同饿虎一样扑过来。

常玉儿猝不及防,魂都吓飞了,手已经拽紧缰绳。这才想起来此处避无可避,避就是死路一条,除了掉进悬崖没别的路走。好在常玉儿走的是下坡路,站在高处,对方是从下面往上来,从地势上看常玉儿占了优势。就在她一愣神的工夫,对面一声马嘶,常玉儿凝目望过去,这才发现对面也是一人一马,而且那匹马转过弯角突然见到迎面上方的火把,不由得惊了,只稍一晃动,左边的两个蹄子同时蹬空,顿时一声惨嘶,往悬崖下落去。

常玉儿惊得目瞪口呆,想救却反应不及。但马上的那个人反应可不慢,即刻甩镫离鞍,双脚一踩马背,腾身而起抓住了悬崖上的一块石头,只差了一点就和马一起摔成了肉饼。

常玉儿赶紧轻轻催马,来到近前,底下这个人抓住常玉儿甩过来的缰绳,灰斑马慢慢后退,将此人拽了上来。

常玉儿惊魂稍定,借着火把照耀仔细打量,就见这个人浓眉大眼,穿着牧民常穿的长襟皮袍,蹬着硬实底的马靴,腰里还挎着一把明晃晃的腰刀。

常玉儿打量对面来人,先开了口:“对不住,把你的马惊了,我赔你银子吧。”

此人闻言又是大大一愣,手一指,有些结巴道:“你……你是女人?!”

常玉儿这才发现事出突然,自己竟忘了装嗓音。好在虽是夜半无人,然而这极险之地倒成了自己的护身符,也不必担心对方有什么歹意,当下大大方方承认道:“是,怕走长路不方便,故此扮了男装。”

那人思疑着问:“你一个女人,大半夜的走这条路做什么?要知道这路直通牛肚谷。因为打仗,前面出口的隘谷已经封了好几个月了,根本无人通行,不然我过弯口时也不会连个哨声都不打。”

常玉儿这才知道过弯口还要打哨,心里暗叫了一声惭愧。她忽然灵机一动,问道:“这位大哥可是从牛肚谷来?”

“那是自然。”

常玉儿一路上见过许多如此穿着打扮的人,看他的衣着就猜到了几分:“您是牧马人?”

“不错。我说你这个小姑娘,为什么半夜走这么险的山道?”

常玉儿道:“我是要去牛肚谷找伯尔颜王爷。”

“你要找王爷?”牧马人心里起了疑,左一眼右一眼打量常玉儿。

“我有急事!”常玉儿话不敢说明白,不由得涨红了脸。

想不到那牧马人倒笑了:“没有急事怎会大半夜走这条路呢?我也和你一样,有急事呢。”

“你……你有什么事?”

“这不是两家议和了,我家在大漠边上有一处马场。这几个月战线封锁,始终不得过来查看,心里急得很,所以就走了这条路,盼着快点赶到马场去。”

他说别的话常玉儿都没听进去,唯独议和两个字听得真,她又惊又喜道:“议和?是漠南和漠北议和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常玉儿心里也高兴,无论如何,战事结束,王爷兴许就能腾出手来料理乌克朵的事儿。

“你遇到我也算是运气好,我出发的时候,两军也已经拔营了。你现在到牛肚谷估计一个人也找不到。”

常玉儿急问:“那王爷去哪儿了?”

“战事结束,这些军情也都无须保密了。我在路边听说,这一次两家是在朝廷主持下达成的和议,不仅议和,还要结盟,故此要开结盟那达慕。牛肚谷地方狭小,所以两军挪动到西北方四十里外的乌兰牧场去了。”

“什么是那达慕?”这个词常玉儿第一次听到。

“简单来说就是赛马、射箭、摔跤,选出最好的瀚海勇士来祭敖包,感谢草原母亲的哺育之恩。”牧马人顿了顿又说,“汉人姑娘,你我都急着赶路,还是赶紧各奔东西吧。”

说完,他身手敏捷地从石壁上找了块可以借力的石头,一悠一荡便已到了常玉儿身后,挥一挥手大踏步而去。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汉人?”常玉儿扭头问道。

“你连那达慕都不知道,不仅是汉人,而且还是中原人。”牧马人的声音远远传来。

常玉儿一想果然如此,自己也不禁哑然失笑。

好不容易走出了狭长的山道,常玉儿注意到路边到处是打坏的兵器和埋锅造饭的痕迹,野草黄土上不时还能看到斑斑血迹。正如那个牧马人所言,前几日还在拼命厮杀的战场上,此时一个人影也不见。常玉儿心中暗自庆幸,要不是遇到了指路人,自己还真不知道该往哪儿找王爷。

常玉儿几乎是一夜没合眼,这时候却也顾不得休息,找了处水源饮了饮马,看着日头辨了辨方向,重又上马直奔西北方而去。 Se9Kn1pjwFY2z6fsFzZ1Sq6VucfNN/qoLulOnsZ53IbFxIScZ0uwAG/RGS/Gdjz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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