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莱被父亲训了一顿,心里十分不痛快。下了楼后她,她打算去小姨家一趟,去吃一顿小姨做的家常菜才能抚慰她这颗拔凉拔凉的心。
她刚走到大门口手机就响了,看到屏幕上显示老公两个字时,她很是诧异。前几日两个人因为要孩子这事儿起了争执后,杜云旗这两日都住在学校宿舍。他嘴上说赶项目进度,但魏莱心里明白,他是在和她较劲。
魏莱接起了电话:“喂。”
“你爸回来了?”杜云旗问。
“他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魏莱皱了皱眉,看来她父亲是要跟她较真了。
“嗯,让我晚上过去吃饭。我大概五点半左右到家,你这会儿在哪儿?”他又问。
魏莱抿了抿唇:“我刚从我爸的书房出来。”她说着往院子外走,何凤琴勤快,一年四季,院子里的花草从没断过。她走到了葡萄架的秋千前坐了下来。
“你爸……他和你说什么了?”杜云旗问得有些迟疑。
“你觉得呢?”魏莱轻轻晃动秋千。
“你爸不会是又让你回公司去上班吧?”他随口猜到。
魏莱深吸了一口气,双脚点着停住了秋千:“我爸问我丁克的事情了,如果我没猜错,他让你回来吃饭,也要问你这件事情。”
“你妈呢?她也回来了吗?”他的语气有些急切。
“她出差去了美国了,正好去一趟我表哥那里。马上就要开学了,为了小蛮读书的事情,我小姨都快要急死了。”魏莱叹口气。
“噢,妈不在家啊。”杜云旗似乎松了一口气。
魏莱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她没有察觉到杜云旗的语气变化。电话那边嘈杂起来,杜云旗说有学生找便匆匆挂断了电话。魏莱话还没说完,也只能作罢。
晚饭吃得有点戏剧化,魏爸爸刚起头提起女儿女婿丁克的事情,他的电话就响了,工厂那边出了点乱子,他得马上去处理。
魏莱松了一大口气,虽然说不管她爸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她丁克的决心,但被上思想政治课实在是太痛苦了。
“爸,你饭还没吃完呢。”杜云旗急声喊道。
“云旗,你和小莱慢是吃,我得赶紧去一趟。”魏爸爸的话音还没落下,人就出了餐厅了。
魏莱看了杜云旗一眼,又吃了几口菜,她放下筷子看着杜云旗吃东西。
“你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少?”杜云旗伸手拿过她面前的汤碗帮她盛了一碗汤,“你不是最喜欢阿姑煲的老鸭汤吗?”
魏莱接过了碗,然后她慢悠悠地喝完了那碗汤。
“我妈……她找你了?”杜云旗放下筷子时才问道。
魏莱扬眉,诧异的表情,她还真没想到杜云旗会主动提起。她点了点头,道:“嗯,找了。”
“她找你……说了什么?”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心情也有些忐忑。
“说我们丁克的事情,建议我慎重考虑是否生育的问题。”魏莱倒是大大方方的,“我告诉她我不考虑。”
杜云旗的表情凝在那里。
魏莱话出了口后,心里反而定了一些,她正色起来:“云旗,你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后悔丁克,想要孩子了?”
杜云旗被她一问,有些狼狈,为了掩饰,他指着厨房道:“我们到院子里坐一会儿吧,别给阿姑听见了,她也要跟着操心我们的事情。”
“好啊。”魏莱笑道。
夫妻俩出了餐厅,穿过客厅,出了大门,来到了院子的葡萄架下。魏莱坐在秋千架上,杜云旗站着帮她推秋千。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魏莱等了一会儿后只好提醒了他一句。
“啊?什么问题?”杜云旗佯作不明白的问。
“嘿,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哈,不要逃避问题。”魏莱语气轻快,但心底真是一片冰凉。过去的这几天里,她在痛苦里徘徊的,伤心当年志同道合的人变了心。此时她却平静了,人各有志,就算是夫妻,也是缘分有长有短。
“噢,你说孩子的事情啊。我没有后悔,真的,我没有后悔。”杜云旗为了强调自己的决心,将真的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是吗?”魏莱半晌才吐出这两上字,她狠了狠心,又道:“那不如你去把结扎手术做了吧,这样也就表明你丁克到底的决心了。”
“什么?”杜云旗惊得手一错,秋千被他生生拽住。
魏莱从秋千上下来,她伸手捏了捏杜云旗的脸:“瞧你吓的,我跟你开玩笑的。走吧,我有点困了,想回家睡觉。”
“哦,好,好!”杜云旗悻悻地跟了上去。
“云旗,我打算出国旅游一趟,等我回来了,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吧。”拉车门时,魏莱说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杜云旗生气起来。
“我想得很清楚了,这辈子我绝不可能生孩子。而你现在想要一个孩子,所以,我们要走的道路已经不一样了。你不要勉强自己,我也不勉强自己,我们好聚好散。”魏莱说得很认真。
夜色下,杜云旗只觉得魏莱变得陌生,他没说话,抬步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周日的晚饭,陆霖家一般都是去外面吃。今天他们去的是海底捞,周文恒给嘟嘟喂了两碗粥,嘟嘟吃饱后就闹着要去游乐区玩,贴心的服务员领着嘟嘟走了。
夫妻俩难得有片刻时间的清净,周文恒把锅里煮好的菜往陆霖碗里夹。
“我弟和北黎这两天就来了,按我的估计,他们的情况估计不容易乐观。要是他们不能生,我妈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陆霖叹了口气。
“妈还是不肯接你的电话吗?”周文恒问。
陆霖苦笑:“她那倔脾气……没个半月一月的哪里缓得过来?不过我弟和北黎来了也说不定,她着急知道结果,说不定就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妈一个人确实也是不容易,看看明天来上班的阿姨怎么样吧?要是做事麻利,你抽个空回家一趟,道歉也要有诚意。”周文恒建议道。
陆霖的视线落在翻滚的锅里,脑海中全是近期要交的稿子和要写的广告软文。
“不说你妈了,这个蟹肉很嫩,你快吃。”周文恒把剥好的蟹肉放到了陆霖面前的碟子里。
“大哥,你想撑死我吗?”陆霖回过神后看着快堆成小山的碟子哭笑不得。
“我也吃。”周文恒推了推眼镜,他笑得腼腆。
陆霖顶喜欢看他笑,当年,她和他在学校图书馆遇见,他就是这么对她笑。好像从第一次遇见开始,他就把照顾她当成了义不容辞的事情。
时间过得真快呀,一晃嘟嘟都上幼儿园大班了,这么些年来,周文恒连大声对她说话都没有过。周文恒也是理工生,但他有别于一般的理工生,他能观察感觉到陆霖的细微变化。最难得的是他脾气温和,性格也内敛,话不多。
他是一个内心世界特别丰厚的男人,就像一块沃土。
陆霖内心开出的贫瘠和苍凉,在这块沃土上得以重生。
外人只道她是学霸,天下无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内心绷着一根笔直的神经线,她一直害怕有一天,那根线就会绷断。
幸好遇见周文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