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莱回家的路一直思考张女士对她说的那些话,有一点她是很明确的,那就是她爱杜云旗,如果不爱他,她不会和他在一起十二年。
只是在她的认知中,爱和生孩子,这是没有因果关系的两件事情。她爱杜云旗,可她没有办法因为爱他就去为杜云旗生个孩子,那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她想要的人生是纯粹的,不为活着而活着,而是为了感受而活着。
从他提出要一个孩子那一刻起,她心里其实很难过。她的难过,不仅仅在于杜云旗半路反悔,他的反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于一种背弃,对他们爱情的背弃,以及对他们一直守护的信仰的背弃。
背弃,是原则性问题。
下午三点半,魏莱午睡起来了,杜云旗给魏莱打来了电话,魏莱接了。
“老婆,我错了。”他向她道歉,“我不该丢下半夜跑回我父母家,对不起!”
魏莱靠在床头上,听着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她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异常冷静:“云旗,我到目前为止,仍然坚持我这辈子不会去生孩子。如果你对你当初的选择有了动摇,我认为我们很有必要考虑一下,婚姻是否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魏莱。”杜云旗语气很重地喊她的名字:“我以为我们在一起十二年,凡事是可以商量的,而不是遇到问题就如此极端。”
魏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已经慎重考虑过了,这是我给你的回答。”
“你……”杜云旗收声,“这样吧,我们给彼此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一星期,你认真的,细细的思考关于生孩子的事情,一个星期后,你再做决定。”
魏莱抿着唇,无语地望着侧面的墙壁。在杜云旗看来,似乎给了她一个星期的时间,她就能够想通一样。
他的依据是什么?
“好。”魏莱终是不忍心拒绝他,挂了电话,她躺回被窝里,拉上被子,她只觉得心里空洞得厉害。
她想到张女士说的话,她不竟怀疑起来,是她太不知足吗?
对于陆霖来说,她的知足从她妈离开那天起一分为二。她妈在她家时,她人生最大的知足是写出一篇阅读量十万加的爆款。她妈离开她家之后,她人生最大的意义变成了能在截稿日期前准时交稿。
陆霖手忙脚乱了几天,总算请了个钟点工阿姨回来,至少能帮她分担家务活了。但好景才过了两天,她就发现阿姨家务做不明白就算了,做菜的水平更是一言难尽。别说嘟嘟了,连她都觉得难以下咽。没有办法,只能给阿姨结了工资,她又苦哈哈的做起了家庭煮妇。
陆霖妈妈离开的第七天,那是周五,嘟嘟那天上午有一节英语课,时长五十五分钟。陆霖把儿子送到了培训机构,然后在附近的咖啡馆点了杯咖啡,想着利用这点时间将思绪捋一捋,确定一下今天要推送的选题。可久不早起的她万万没有想到,如今的大妈们也赶时髦将休闲时光转移到咖啡馆来了。
陆霖坐了一会儿,被周围的叽叽喳喳的谈话声吵得头晕,坐了十来分钟,她扔下喝了一半的咖啡落荒而逃。
出了咖啡馆,她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会儿,离嘟嘟下课还有二十分钟,她又想是不是可以趁这个时间去买个菜,或者去干洗店拿送洗的衣服。算了算来回时间,根本不够。
没法子,她只能继续在大街上游荡着。
熬到嘟嘟下课,她带着嘟嘟搭着地铁往回赶,一路上,嘟嘟都各种哼唧。等两个人下了地铁去超市买菜,嘟嘟又追着问陆霖他的外婆到底去哪里了?陆霖告诉他外婆回了老家。超市出来后去干洗店,从干洗店出来后换乘出租车回家,嘟嘟就像复读机一样,没完没了地追着问外婆到底什么时候回来陪他?
陆霖很头大,这孩子怎么都说不通的?挑食,霸道,复读机……所有这些坏毛病,以前孩子全都发泄到了外婆的身上,她虽然早就看不惯了,但孩子不怎么找她麻烦,她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走到了今天。
今天,她的报应来了。
紧赶慢赶的,她回到家也上午十一点了,嘟嘟看了一会儿动画片后嗷嗷地喊饿了。
陆霖实在没力气哄他了,从冰箱里拿出酸奶倒了半杯给儿子先垫肚子,然后她开始淘米洗菜。等饭做熟的空档,她把乱糟糟的卧室收拾了一下。从卧室出来时,她看到儿子撅着屁股在沙发上,她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
只一眼,陆霖就要疯了,大吼一声:“嘟嘟,你怎么回事儿?”
原来那熊孩子将杯子里的酸奶倒了大半杯到布艺沙发上,这会儿正用小手把酸奶抹平。
嘟嘟吓得猛然抬头,见妈妈横眉怒目。不等陆霖发作,他老老实实地下了沙发,然后站在那里低着头。
“妈妈,我错了,嘟嘟错了。”
陆霖气得要命,可面对认错态度良好的儿子,她除了骂几句外也不能怎么着。拿抹布和刷子把沙发清理了一遍,等她直起腰时,她才反应过来,嘟嘟又大半天没声音了。
她心里很慌,熊孩子不出声的后果她是领教过的。
“嘟嘟。”她喊了一声。
书房里传出“砰”一声响,陆霖吓得腿脚发软。冲进书房后,她一眼看到她新换一个月不到的苹果电脑摔在了地板上,嘟嘟半个身子还悬在旋转椅上。
陆霖真是气血翻涌,铁青着脸将儿子从旋转椅上拎下来,在他屁股狠狠的揍了两巴掌后,嘟嘟大哭起来。
她一言不发地将电脑从地上抱起来,开机,启动,进入系统,电脑还能用。再细看,键盘区左下角摔得都凹了。
“我只是想帮妈妈做事情,你不是总说来不及了吗?所以,我就想帮你。”嘟嘟哭得抽抽噎噎的,万分的委屈。
陆霖很想吐一口血,也怪她妈妈在的时候,白天不是在幼儿园就是去公园或者去游乐场,她这才会有一种嘟嘟是个乖孩子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