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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这话是老祖宗说的。
听到包大同叫唤，我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问他几点了。
包大同说半夜两点多了。
说实话，我对鬼神这种东西，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毕竟世界那么大，怎么可能撞鬼这种倒霉事儿让我遇到？
我本睡得迷糊，起来揉揉眼，这才问包大同怎么回事。
包大同指指前面，让我自己看。
透过风挡玻璃我向前面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路上起了大雾，前面刺眼的大灯被厚的跟棉花一样的雾气笼罩，模糊一片连公路都看不清。
我又问他，鬼在哪？
包大同皱了皱鼻子，让我仔细看前面，他也说不清。
我又揉了揉眼，这才看清楚，前面离我们的车有七八米左右的距离，也有一辆车，因为雾气很厚所以那车时隐时现的。
我松了口气顿时都笑了，一辆车怕什么，这是省道又不是戈壁滩无人区。
包大同赶紧解释，声音都有些发抖：“不是，这车压着我开了有个把小时了。”
我说你超过去不就完了，还顺手帮他晃了晃大灯，示意前面的车我要超车了。
包大同一脚油门顺着前车的左边冲去，结果前面的车突然一个急转，直接挡在我们车前面，还是那个不紧不慢的速度，就是挡着路不让过。
包大同这才说，他刚刚超了好几次，前面车就一直别着，不让超。
这时候我也没当回事，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毕竟这么大雾就不该超车，不让超就不超，跟着他走呗。
包大同一副委屈到快哭的模样儿，说他刚刚超车的时候，扭头瞅了一眼，前面的车，车上没有人。
“没人？”
“嗯。”包大同缩着头小声说：“连司机都没有！”
我也纳闷了，没人？没人是哪个鬼开的车？
包大同小声说连司机都没有，就是鬼开的车……
我本来还想笑话他，又一想，觉得大半夜他把我弄醒，不太可能是跟我闹着玩，顿时警惕起来。
仔细看了看前面的车，好一会儿才看清那是一辆老式的小巴车，就是九几年跑各个县城载客七八个人的那种，而且车顶磨损的厉害，像是出过严重事故。
其实就算那车没出过事故，九十年代的车都该报废了，咋还能上路？
我犹豫了一下，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包大同停车靠边。
包大同早不想开了，慢慢减速靠着路边停了下来。
我俩点了烟，坐在黑乎乎的车里闲聊，想等着前面那车走远了再说。
也忘了聊的什么，也许是聊女人，也许是聊女学生，因为我们走的是黄山周边省道，于是慢慢聊到了黄山。
包大同说他之前就听说黄山阴气重，豆瓣有个网友到黄山旅游，晚上住在青旅，睡觉前太冷把空调关了，结果半夜空调自己嗡嗡的转了起来，吹出来的风腥臭腥臭的。
在黄山贴吧还有好几个网友在说黄山“老鬼搭车”的事，最早是一个女吧友发贴，说是爬完黄山在下山的路上，看到黄山亭那有个老太太冲着她笑，问身边的人都说没看见，然后开车离开黄山，半道儿又看见那个老太太在路边冲她招手，当时她还以为是要搭车，就赶紧让司机停车，结果同车的人都说大半夜一个人没有停车干什么，可她明明看着那老太太就在路边。
后来贴子就火了，好多网友都附和说在黄山各种地方都看见过那个老太太，但是身边人都说没看见。
最诡异的，是一个吧友，路上看到老太太就停车让她上来了，结果车刚走没多久，司机一头栽到悬崖下面去了，当场死了两个，那吧友说当时明明看着有路，司机愣是直接冲悬崖下，最后死人活人都没有老太太。
反正邪的很。
我跟包大同就这么瞎聊，聊着聊着，忽然一辆车从旁边“呼”的跑了过去。
包大同嗞着个大牙还跟我笑，说，还好这路上有过路车，不然我真以为刚刚那是鬼车。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包大同背对着公路，只听见车声根本没看见车子。
我是看的真真的，脸色都变了，因为刚刚呼呼过去的就是那辆小巴车，那车车顶都瘪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俩都停车了，它还能从后面跟出来，不是鬼车还能是车队？
我没说话，强忍恐惧看看表确认一下还有多久天亮，结果发现才凌晨三点二十，又左右看看想就近找个村子过夜，结果外面黑乎乎一片还有雾，啥也看不见。
我拍了拍包大同胳膊，让它把烟掐灭，赶紧走。
包大同一脸蒙圈，还问我咋了。
咋个球，啥也别问，赶紧走！
包大同见我这样，顿时明白怎么回事，马上点火上路，边走边说你别吓我。
他的话刚说完，我俩都愣了，就在我们前方，那辆小巴车又出来了，隐隐约约躲在雾里。
因为雾大又离得近，车灯只能照到前面车顶，车牌都看不见。
我一咬牙，心说老子看看你是什么玩意，冲包大同喊，你把车顶八头灯打开！
改装过越野车的都知道，我们车顶上常备八头爆闪灯，专治各种远光狗。
包大同胆小，犹犹豫豫说不合适吧？
我说啥玩意儿不合适，打开，我看看是人是鬼！
包大同还是不敢开。
我俩虽然干了不少坏事，但撞鬼是头一回，他不敢也正常。
我绕过他伸手拨开大灯。
八盏爆射灯的白光、黄光顿时聚集在前面车上，这一下看的清清楚楚！
前面是一辆灰白色小巴车，火葬场拉死人的那种，车身满是铁锈，箱体都变形了，透过车灯可以清晰的看到，车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连司机都没有！
包大同吓得不轻，方向盘都抓不稳了，脚上油门一松速度降了下来，前面那车直接扎进雾里，看不见了。
包大同瞪着眼：“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我又不是那些祖宗八代都是抓鬼大手子的弟子。
可无论怎么办都得办，我点了根烟平复心情，要说不害怕是假的，要说害怕却也不太怕，其实没见过鬼的人真是有点贼胆大，而且我这人脾气倔还好奇心强，抽了两口烟，咬牙跟包大同说：“不可能没有人，超过去别停它，不然就撞它。”
我伸手按了两声喇叭，刺耳的鸣笛在寂静的公路上嘶嚎，然后两个人死死盯着前面的雾气。
过了大概有三四分钟，那车突然出现，还是不紧不慢，像是故意挑衅，在我们前面左拐右拐跟喝多了一样。
包大同见我来劲了，低声问：“超它？”
“超……”我一个字没说完，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你看看它车底下！”
包大同看了一眼，一脚刹车刹停。
那辆车车尾的底部，蜷缩着趴了一个黑乎乎的“人”，像坟地里死了很久臭烂了的尸体，缩成一团，那辆车似乎是他在推着走。
我之前听老人讲，大山里有阴尸借路，就是冤死的人在路上迷惑活人，把活人带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弄死，这冤死鬼就可以借人的尸体重新活过来，只是人已经不是之前的人，性情什么的都变了。
我们眼前可能就是死人借路，那死尸附在了前面那辆车上，托着那辆车往前走，刚刚包大同说超它的时候，它还扭头诡异的看了看。
反正看到那车底下黑乎乎的东西，我知道这路是不能走了，再跟下去就得出事。
那辆车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故车，也许车里面有活人，很可能被车尾附着的怪物控制了，谁知道车里面的人会被它带到哪去，万一我们兄弟俩跟着它拐到悬崖边，那不死球了？
包大同急的不行，一直问我怎么办，说，走也不能走，停了它还来！
我索性从后排摸了两瓶酒，不走了，喝酒，喝到天亮，我不信喝多了，它还能把咱俩背走！
包大同真是吓的不行了，一把方向盘将车停靠路边，然后咬开一瓶酒“墩墩墩”灌了半斤，靠背一把放平往上一躺，嘟嘟哝哝说：我喝多了，啥也看不见，听不见。我喝多了，啥也看不见，听不见。
我也喝了两口，顺手从工具箱掏出一把扳手抱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