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火着实烧的不轻,孟国照只顾背着牛道士逃命,身上的火都来不及灭,等逃到了山里,两个人全身几近烧焦。
牛道士躺在石头上,大口的喘着气,大概是自觉命不久矣,从怀里掏出那块所谓的神石交到孟国照手中。
孟国照这才明白,自己手里是一块陨石,当时虽然科学没有这么发达,但是牛老道在道观里炼过丹药,懂些矿石经种,深知这些陨石有高度辐射,若是一直放在村子里家家户户都要遭殃,那些惨死的青壮年就是因为捡陨石的时候,被陨石辐射的放射所污染,才暴毙而亡的。
村民愚昧,牛道士心知跟他们索要神石肯定被拒绝,因此才出了下策,深夜盗走神石以保村民平安,在弥留之际,牛道士让孟国照把神石扔的远远的,便一命呜呼了。
孟国照手脚都被烧焦,本就神志不清,在牛道士死后,应菊儿从他那里拿走了石头,这姑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在孟国照昏迷的时候,将石头扔回了风门村。
再之后风门村发生了什么,便没有人知道了。
应菊儿带着孟国照走出了大山,可惜回到城市的孟国照因为烧伤手脚截肢,应菊儿也因为辐射瞎了一只眼,两个人相依为命,后来孟国照学了点周易八卦以帮人卜卦堪舆为生,转眼就过去了六十年。
孟国照之所以要买太师椅,按照他自己说的,是因为应菊儿在2013年去世了,这椅子是牛道士留下的最后遗物,所以临终前希望能把先生遗物收回来,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孟国照讲完,一脸的悲伤,我和包大同一时间也不知咋安慰他。
正尴尬,孟国照从怀里掏出油脂包裹的一沓钱递给我,问我现在五万块钱能不能买这把椅子。
我有点不好意思,接过钱,又从五万里抽出半沓递给孟国照,让他拿回去生活,椅子照样搬走。
他没要,就是当时说了句奇怪的话,我到现在都记得,他说:“用不着,用不着了,以后再也用不着它了。”
你们说奇怪不,钱都用不着了?
送走了孟国照,包大同在我身后拍着太师椅感叹那块陨石。
我把钱塞到包大同手里,顺便解释道:“其实陨石这东西,当年我在部队见过不少,就是坠落地球之前受到某些宇宙射线的辐射,形成一些宇宙核元素,坠落到地球后的1-7天内,对人体有极大伤害,但慢慢的这些放射元素会进入衰变,最终变成普通的石头。那时候的人不认识陨石,见了还以为是老天爷扔下来的。”
包大同听完唏嘘不已,虽然还是有点同情孟国照,但仍觉得那椅子才卖五万,赔本赔的肉疼,喊着亏了亏了!
然后我就笑了。
之前我说过,我是个商人,即便是善良也是有底线,有锋芒的。
我根本不认为孟国照的故事说的是真话!
包大同瞪着眼跟我抬杠,说孟国照不可能骗我俩。
但是包大同忘了一个事儿,那太师椅我和他从封门村搬回来的时候都破的不成样了,屁股下的木板都没了,是我搬到家找了几块木头拼起来的。李伟那种大老板根本不懂古玩,当然人家也不在乎钱,所以才会花大价钱买走,但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椅子是拼的?
再者,孟国照是张麻子介绍的,张麻子是古董界的活化石,孟国照不可能一点不懂鉴定,但他还是以冤大头的价格买下了太师椅,所以我觉得这老东西没说实话。
包大同听我这么说,还是不信,就问我:他明知道是假的还出五万买?难道牛老道是他害死的?
听了包大同这话,我恨不得直接一个回手掏,再给他来个阿尤给!
古玩行里谁还编不出来几个故事?哪有什么牛老道,有没有这人都难说。
我拉开抽屉,拿出一根手指粗细筷子长短的玉髓,扔在桌子上,孟国照可能找的是这玩意。
包大同抓起玉髓看了看,问我这是啥东西?
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修复太师椅的时候,椅子腿里掉出来的。
包大同一咧嘴,冲我竖了个大拇指:“猴都精不过你!”
后来太师椅让包大同送到了孟国照留下的地址,那是一栋几乎要坍塌的老房子,可见孟国照也确实过的清贫,但是能花五万块钱买一件古玩,我是真想不透他要做什么。
大概过了半年,有天和张麻子我们一起吃火锅,无意间提到了孟国照,这才知道,他在收到椅子的第二天就消失了,再也没出现。
不过我也从张麻子那知道了孟国照,这个人果然是个骗子。
当时我们和张麻子在小龙坎吃火锅,包大同就问张麻子那太师椅能干啥用。
张麻子一听气得不行,咬牙切齿的骂。
原来张麻子听古玩行里说,那椅子可能关系到一个长生不老的秘密,认为孟国照这残疾老逼一定是带着椅子长生不老去了。
包大同顿时来了兴致,还打听牛老道的事情。
那时候都过去半年了,他还记得牛老道那故事呢!
张麻子一瞪眼,说,什么狗屁牛老道,甭听孟国照那老杂碎满嘴刮大风,丫压根没去过封门村!
……
原来孟国照年轻时在省机械厂上班,利用职务之便糟蹋了厂里的一名姑娘,后来人家家里知道了,那姑娘的父亲就带着几升汽油要和孟国照同归于尽,结果那老父亲被烧死,孟国照却意外捡了一条命,不过也是胳膊腿都没了,就这么坐了一辈子轮椅!
张麻子气的不行,就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90年代张麻子蹲大狱的时候,和孟国照是同监,这丫的偷人家腊肉让判了五年,在监号的那些日子,他也算是会些风水堪舆,总能神神叨叨讲些破鬼诛神的法儿,出狱后又一直做着卜卦算命的营生,张麻子看我和包大同哥俩闯了祸,寻思这老东西能帮忙,就给介绍来了。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说白了,孟国照编一个故事,就为骗我一把椅子……
包大同也是气的不行,说,可以,就他娘的剩下一条胳膊了,还能轮椅漂移偷腊肉!可以,相当可以!
听完张麻子的话,我把手伸进口袋,搓了搓从太师椅里抠下来的玉髓,淡淡的笑了……
封门村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和包大同就谨慎起来,跟着张麻子学了不少东西,掏老宅这一行讲究个“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老宅子就在那里,你要不先去,别人保不齐就下了手。
所以没过多久,兄弟俩就再次蠢蠢欲动开始四处踅摸古宅。
微信或者qq有我好友的应该都知道,我有辆车,红色牧马人四驱的,闲着没事喜欢到处开车越野,其实掏老宅也是因为喜欢流浪在路上的感觉,开着车穿过一个个村子一座座城,很舒服。
真的,我劝大家一定趁着年轻,和好友一起做一次漫无目的、说走就走的旅行,不急不躁的看看山看看水,尝试通宵开夜车,遥望夜晚的天空,感受路上的孤独和神秘。
2016年初夏,我和包大同从成都开车一路向东,也没什么目的地,就是到处开,顺便路上摸几座古宅。
当时是从成都出发,走长沙穿广州,然后从福州沿安徽去西宁。
结果在安徽一条省道上,遇了一桩邪事。
那天开车从衡州进安徽境,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我就建议找个酒店休息一下,但是包大同说想开一段黄山的夜路,所以我们就在省道上一直开,反正是夏天,也凉快,开着天窗呼呼吹风。
夜里的路黑的很,两边的大山和树都是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有点渗人还有点神秘。
就这么一直开到半夜12点多我想找酒店睡觉,导航一开,才知道走的省道特荒凉又偏僻,附近全是村子,距离最近的镇子都百余公里。
那会儿我喝了点酒犯困,跟包大同说了声就缩在副驾驶睡觉,正睡的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推我。
接着就听到包大同声音哆哆嗦嗦的说:“那凌,咱们可能遇上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