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病房出来,白晶晶摩挲起自己的胸口,吴奕暼了一眼,真是平坦得好无障碍。
“你还真敢赌,就不怕徐粹真的不回头?”
白晶晶微笑,“我也挺紧张,可我只管她能见赵川一面就成,其余的就看赵川本事了。”
吴奕点头,“也对,不管售后是你们当医生一贯的习惯,甭管出现什么问题,最后一句‘个体差异’就万事大吉了。”
白晶晶挺生气,“我说,你是不是对我们医院有什么误解或者是偏见,动不动就是负能量呢?”
吴奕摇头,他扬起脑袋抻出脖子旋转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恰好能够看清白晶晶的脸,特别认真地说:“我对你们医院无冤无仇,我主要是对你有见解,至于是不是偏见我就不知道了。”
白晶晶更生气了,“你不能因为我之前的失误就否定我这个人,我状况频出主要是咱俩气场不合。我在学校那可是品学兼优,出类拔萃,每次成绩出来都是名列前茅!要不是每天配合你给你当助理,我现在早就在我们科室当半个职业医生用了。”
吴奕冷笑,“这么说,我还耽误你发展了?”
白晶晶点头,“估计是星座不合!”
吴奕笑,“还挺迷信。”
俩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迎面就走来一个戴眼镜的男子,白晶晶看不清对方的脸,可明显感觉对方在朝她笑,八成是认识。等到还剩不到五米的时候,她终于认出来,此人就是他们学院大名鼎鼎的“思修谢霆锋”。
“思修谢霆锋”真姓谢,而且长得真像谢霆锋,是万千医学院少女留校的动力。白晶晶清楚地记得,他们学院的“思修”比专业课都火,每次去晚了连位置都没有,教室常年被那些不知道是大几的女学生无情抢占。谢老师的到来,让无数啤酒肚加谢顶的男教师们倍感来自流量小生的压力。直到后来,谢老师被她们临医的导员吴芳菲压在了石榴裙下,不少姑娘为此午夜泪洒操场。
不过吴芳菲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些年没少因为白晶晶的成绩跟她过不去,以至于她对谢老师的好感也随之消耗得差不多了。
眼看着人越来越近,白晶晶把心一横,决定假装没认出来他。刚把轮椅转个方向,就听吴奕大声说:“和平,你怎么来了?”
“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儿呢,这是唱哪出呀,轮椅都坐上了。”谢和平走过来,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吴奕耸耸肩,“没什么大事,不小心被一个妇女给踩了一脚,骨折了。”
谢和平点头,“现在的妇女都很不一般。”
吴奕问:“我姐最近怎么样,没出幺蛾子吧?”
谢和平笑了,“你姐更不一般,前几天训你爸养的那条狗跳圈,结果狗把腿抻了,让我来给开点钙片。”
说话间,他又瞄了白晶晶一眼。白晶晶有些心虚,不知道该不该与他相认,谢和平一拍脑门,“你看看,我就说眼熟,你不是…你不是那个…”
白晶晶借机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他皮肤的嫩滑,“你说的对,我就是这里的实习医生。你们忙着,我先走了!”
“她叫白晶晶,是你们系的学生。”吴奕斜着眼,没给她开溜的机会。
“哦!”谢和平恍然大悟,“她就是那个总挂科,气得你姐吃了几周素的学生!”
吴奕叹气,“我姐这毛病还没改呢,那真苦了你陪他吃素了。”
白晶晶老脸一红,几乎没听进去他们后面的话,只觉得他们俩每发出一声笑都像一个巴掌,直接打在她肥嘟嘟的脸皮上。
送走谢和平,吴奕也到病房了,他从轮椅上跳下来坐到床上,“谢和平是我姐的男朋友,吴芳菲是我姐,同父异母的亲姐。”
白晶晶目瞪口呆。
吴奕继续说:“我姐有个毛病,一生气就吃素,她在我家负责做饭,所以我们全家都得陪她吃素。那时候她班里有个叫白晶晶的,一学期挂科五门,气得她吃了一周素,我就是那时候彻底从家里搬出来的。我第一次听见你的名字就确认了你的身份,因为这么有辨识度的名字,一般人也不敢叫。”
白晶晶僵在原地,“所以呢?”
“所以挂科没什么大不了,习惯性胡说才要命!”吴奕躺下身把被子拉上来,“你去忙吧,我要补个觉!”
从骨科病房回来,白晶晶始终觉得喉咙被什么卡住了,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她憋得难受,却又无话可说,吴奕说得没错,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她是坏孩子吗,她遵纪守法尊老爱幼活得一直比别人艰辛,就算说几句无伤大雅的大话来维护小小的自尊又怎么样呢?
“小白,跟我去查房!”黄主任打断了她的沉思,他刚开会回来,心情明显不错。
白晶晶起身,从抽屉里拿了个笔记本。刚走几步华子就追上来,他小声说:“看见没,刚从急诊调过来的,据说是个海归。啧啧,这底盘也忒低了点吧?”
她这才发现,黄主任身边跟了个小个子男医生,他还不到黄主任的肩膀,看起来就像个孩子。
“这谁的病人?”黄主任站在5号床前问。
华子赶紧向前走了几步,“我的我的,患者昨天入院,肾结石…”
“大夫,你们到底啥时候给我手术呀?住进来第二天了,不是这检查就是那检查的,都不用做!我去年单位刚查过乙肝,我身体好着呢,就别瞎耽误功夫了。”5号床患者满脸的不耐烦。
黄主任微笑不语,抬头看了看病人,又低头看了几眼病历,这才又抬起头:“淋巴结肿大?”
华子点头,“没错,患者之前在民间找的偏方,现在不确定淋巴结肿大和偏方成分有没有关系。”
黄主任点点头,“小伙子,乙肝的检测只要超过三个月,都要重新进行的。既然你到了医院,还是要信任我们,手术会尽快安排,但是我们也要确定你身体没有其他问题,因为你现在淋巴结肿得非常明显。”
5号床患者翻着白眼,“到了医院就是费钱,还不如在家吃中药,都怨败家娘们偏让我来!”
白晶晶无奈地摇头,这类病人不在少数,她们寝室就曾讨论过这个问题。她们作为医学院的学生,多多少少也懂一些医疗常识,可奇怪的是,家里的亲戚们往往更愿意选择相信偏方也不愿意相信她们。动不动就查百度,搜几个网页就以为自己成了半个大夫,乱吃药耽误治疗的大有人在。家里有学医的尚且如此,何况普通人呢,网络的便捷是好处也是陷阱,就连她妈那么精明的老太太都对那些朋友圈推文深信不疑。
查完房已经中午,白晶晶在食堂买了碗打卤面,她大姨妈驾到,所以没什么胃口。吃着吃着手机就响了,她一看屏幕就赶紧又吃了两口,因为怕接完电话就更没胃口了。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反应都比一般人慢半拍,真是随你爸了!”她妈的声音伴着广场舞的音乐传过来。
白晶晶说:“怎么现在中午就开始跳舞了吗?”
她妈说:“哪儿呀,下周我们在万达有个演出,要选三个领舞。我在家偷着练呢,当不了领舞也争取站前面。老白呀,先把音乐关了,我跟闺女说几句话。”
白晶晶咽了口唾沫,她妈轻易不给她打电话,打电话必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