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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够！
白晶晶虽然对车的品类不熟，可也知道四个圈的是好车，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初子源的家境。
黑色的眼睛不是黑夜给的，可勇气绝对是。白晶晶决定说点什么，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打起腹稿，想尽量表现得悲伤而不卑微，让人心疼而不让人心累。
经过灵魂深处的反复琢磨，她终于决定开口：“你……”
“你到了。”初子源平稳地踩下刹车，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温暖而清澈。
鲜衣怒马，翩翩少年。
白晶晶这才注意到，车开到了学校门口，于是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我忘记告诉你了，我现在不住校了。”
初子源一愣，再次扭转钥匙，“没关系，你现在住哪儿？”
白晶晶回答：“西区，维尼尚都。”
初子源点头，“我知道那儿，我家就住对面那个高层。”
白晶晶意识到，如果此刻再不开口，一旦停车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既然今天相遇了，那就是上天给她机会，她不能跟天斗，否则就是逆天。
调整了一下坐姿，她鼓起勇气问：“我们为什么分开？”
初子源没说话，她只能继续说：“我们在一起三年了，就因为我搞砸了叔叔的生日宴吗？如果是那样，我跟叔叔道歉，可那真是个误会……”
“不是，”初子源扯了把衬衫衣领，“其实我也一直想找你谈谈，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说能让你不怪我。”
“你说吧，我不怪你。”说这话时，白晶晶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心静如水，她就像一个已经认命的重刑犯人，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初子源深吸了一口气，说：“因为你总是替我打点好一切，替我打好早餐，替我洗好衣服，替我占好位置甚至替我整理好笔记。你让我觉得……觉得自己是个废人，是个不被需要的人。你看见我妈了吧，我从小就在她的安排下成长，从来不敢反抗也无法反对，所以不想再找一个妈你懂吗？我希望我作为一个男人被依靠，而不是作为一个男孩被照顾。”
“也就是说…你觉得我像你妈？”白晶晶决定收回之前那句“我不怪你”的承诺，此刻恨不得拉他去殉情。
多么的可笑！这世界最恶毒的分手语恐怕就是：我觉得你像我妈！白晶晶觉得委屈，你不愿意吃打好的早餐你倒是说呀，谁愿意天天起早去食堂排队，哪有吃了三年回头翻旧账的？可她一看初子源一脸痛苦的表情却忍不住笑了，她觉得人生实在是，太令人意想不到了。
初子源看见她笑一下子懵了，赶紧开口安慰：“晶晶你别这样，你是个好姑娘，只是咱俩不太合适。”
白晶晶摇头，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一直到车停在小区门口她才勉强直起腰，“太逗了初子源，你这个人……真的是太逗了，你说这么长时间我怎么就没发现你的幽默细胞呢？不过你说得对，我是个好姑娘，晚安，祝阿姨健康长寿！”
下车后，她头也不回地往吴奕家走，奇怪的是此刻脚底下的五厘米高跟鞋好像也变得好控制了，一点没影响她的脚下生风。
路过楼下的自助机，她突然觉得这种日子应该一醉方休，好歹也是三年的青春，得有个告别的样子，最主要是她担心自己失眠。于是塞进去一张二十元纸币，选了四罐啤酒。到电梯里又觉得不对，自己是给人当了三年妈，最后孩子不孝不要她了，好像说成是失恋都名不正言不顺。
想到这儿，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流，等到家门口，领子都湿透了。
她今天真是累坏了，进屋趴在床上没哭两声就睡着了，酒也没来得及喝，袜子也没来得及脱。
吴奕在另一端安静地关上监控，打开电脑开始剪辑视频。
第二天早晨，白晶晶又是被压醒的，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吴二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正在体验她胸口艰难的起伏。她终于相信了吴奕的话，她果然是智商不够，因为她居然会真的相信吴二每十天才会出来一次的说辞。
不过她明显比前一天淡定多了，最起码抬起吴二之后不会手抖了。
她出门去了趟早市，回来的时候吴二正趴在枕头上眯眼晒太阳。她特意买了颗球生菜，拌了点苹果和苦苣，一份给吴二，另一份浇上油醋汁准备给吴奕当沙拉。
吴奕一直到她来送早餐都没醒，他昨晚工作到凌晨，白晶晶叫醒他的时候，眼睛里储满了血丝。
“去给我冲杯浓咖啡。”
白晶晶边给他盛汤边瞪他，“大早晨喝浓咖啡，你是嫌人生漫长啊？”
吴奕抻着懒腰，“我是嫌人生苦短，所以得抓紧时间利用，不像你，就知道消耗生命。”
“不识好歹！你就知道惹我生气，我大学选修过药品调剂，小心我用你身上！”白晶晶没好气地说。
“欢迎你给我下药，只怕我死后我的家人没我这么好说话，到时候逼你立即还钱。”吴奕面无表情地喝起了汤。
真够扫兴的，有些人却以让别人无话可说为乐，白晶晶打心眼里确信，这类人都是不知善良为何物的。
吃完早餐，吴奕决定跟她一起去游说徐粹，确切地说是去亲自看戏，白晶晶推着他一路都在想，如果今天徐粹她妈再企图动手，那她一定把吴奕推出去当挡箭牌。
病房里没别人，徐粹在睡觉，直到吴奕架好摄像机才睁开眼睛。
“你们…你们两个？”
白晶晶赶紧赔笑，“徐姐，你不会把我忘了吧，我是小白啊！”
徐粹坐起身子，脸色有些难看，但仍保持着应有的礼貌，“我记得你，白医生，有什么事儿吗？”
白晶晶刚想开口，徐粹就摆摆手，脸上写满了不耐烦，“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为啥来，我要说你是在瞎耽误功夫你信不？”
白晶晶一屁股坐徐粹床边了，声音顿时提高两倍，“你猜的没错，我就是来替你骂赵川那个孙子的！”
徐粹瞪大了双眼，这也不按套路来呀！
白晶晶一把抓住她的手，“赵川那个龟孙儿，太不是东西啦！你有涵养，不好意思开口骂他，当妹妹的替你说，免得你憋出病来！你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省吃俭用处处为他着想，他倒好，居然因为那么点压力就出去玩儿。谁没有压力？你妈说他，还不是他不够上进？一个大男人，赚得都没自己媳妇多，还怕人说？”
徐粹眼里犯起泪花。
“他昨天当着我的面，扇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说想亲自跟你道歉，说他对不起你。我没让他来，道歉有什么用，就算你能原谅他，你妈也不能原谅他呀，这不是自取其辱吗，你说他傻不傻？”
徐粹说：“他跟我道歉？他不是一直都不承认吗，不是很不服气吗？”
白晶晶叹气，“要不说他傻呢，当着你妈的面，什么真心话都说不出来了，还不是为了该死的自尊心。要我说，你就去，让他当着你的面道歉，然后狠狠地拒绝他，让他彻底死了这份心！最好亲自劝他跳楼，一次跳利索了，别总浪费警力，警察叔叔多忙啊！”
这次连吴奕都瞪大了双眼，就差直接站起来问她是不是个傻子了。
徐粹直起腰，认真地看着白晶晶，白晶晶这才发现，她长得很耐看，有点像梅婷。她问：“你什么意思？”
白晶晶说：“意思就是，让他来道歉，然后羞辱他一番，让他死心！反正，你妈也不喜欢他，他做过再多也一文不值。”
徐粹的嘴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重复了几次后吐出一个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