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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电话的时候，邱声明显非常紧张，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罗、罗警官，廖警官被杀了是吗？”
罗树立刻警觉：“你怎么知道？”
新闻发布会虽然公布了警官被杀的消息，但是被害人的姓名、单位、职务统统都没有公开，省厅已经下了通知，所有知情人必须严守案件秘密。
“几个道上的朋友说的，我也……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邱声说，“是真的吗？”
罗树不置可否，他知道，廖诚一死，其手底下的线人们肯定都会获得消息，风声走漏就快了。
“出来见我，见面细说。”
“好，好。”邱声如同找到了出路一般，“在哪见面？银座怎样？”
“银座在我的辖区里，如果遇到我的熟人会对你不利，换个地方。”
“那就青山区的之心城吧，那有个地方我熟。”
“好。”
从白马区到青山区开车要四十多分钟，期间还会有一段高架桥。沿途多了很多的治安卡口，任何车辆都要接受检查，凡是可疑人员都必须被带离现场接受更进一步的调查。每个盘查点的标准配置是两名交警和三名特警，全副武装，每三个点配备一辆特警装甲车，随时准备支援。
“白马分局的，自己人。”罗树冲查验自己证件的特警出示了警官证，对方皱着眉放行了，罗树猜测对方也许在想刑警们到底掌握了多少东西，还要多久才能破案。
等赶到青山区的之心城购物中心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这里人流量很大，即便是收费的停车位也已经全部停满，罗树绕着购物中心转了一圈才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停车，Q7车身太大的问题在这个时候暴露无遗。
邱声打来了电话。
“你在哪儿？”罗树问。
“我怕在人多的地方不好，能不能在地下停车场见面？”
“怎么走？”
“在之心城的一楼坐电梯到地下一层，我在B区，车是蓝色捷达。”
罗树挂了电话走进购物中心，坐电梯到了地下一层停车场，可能因为是地下，空气变得很混浊，罗树感觉呼吸都有些费劲。
他很快找到了邱声的车，是新款的捷达，看样子刚买没多久。邱声站在车旁抽着烟等他，看到罗树到了，慌乱地把烟丢在地上踩灭。
“怎么约在这么个地方？”
邱声拉开车门说：“上车说。”
两个人坐进车里后，邱声立刻就问：“罗警官，廖警官是不是让人杀了？”
罗树半晌未答话，随后默默地点头。
“那我还算是他的线人吗，我是不是没有记录了？”
“你紧张什么？”
邱声顿了一下：“我怕警察抓我。”
“怕警察抓你？”
“没有记录我就真的是个毒品零售贩子了，警察肯定会抓我。”
“不会。”
“我和廖警官的事，不会有更多人知道吧？”
罗树看着他的眼睛，对方不自觉地低下头去。
“一般来说是要保密，但廖警官说没说过就是他的事了。”
“会有别人知道？”
“不好说。”
邱声脸色有了明显的变化，眼神飘忽不定起来。
“你怕的恐怕不是警察。”罗树冷冷地看着他。
对方很明显没有和刑警交谈的经验，他现在正处于自己心理状态被发现的尴尬之中。
“其实……”邱声抓抓鼻子，“因为我不知道廖警官到底惹到了谁，但是我害怕对方会把所有帮过他的人都杀了。”
“你为他提供过很多情报？”
邱声点头：“他要的我都给他了，所以我很担心，我真的很担心。”
罗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因为他也不知道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目前专案组的意向还是倾向于报复杀人。警察的社会关系复杂，三教九流都有接触，潜在的利益冲突太多，专案组需要一步步的筛查，这个工程量很大，几乎洛海市所有派出所都被要求协助专案组的走访排查工作。
“我无法给你准确的答复，但我现在在追查一个很重要的人，这人也许和廖警官的死有很大甚至直接的关系。”
“谁？”
“程科。”
邱声眼中明显起了波澜，恐惧如同一滴染色剂丢进水里一样满满扩散。
“你知道他？”
“知、知道……”
“有接触？”
邱声死命摇头：“没有没有。他的生意很干净，我们碰不到。”
“碰不到？”
“尽管他不是任何地方的话事人，但是他的势力要远超话事人的名头。我们都知道他的生意见不得人，但是他藏得非常深，手段也干净，我们这些小喽啰根本碰不到。”
“有专人盯着？”
“谁知道呢，反正外人只有看着的份。”邱声手放在方向盘上。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罗树：“罗警官，廖警官不会是因为干涉程科的生意被做了吧？”
罗树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混账，程科做的事不干不净，警方干涉他又怎样？”
“可是程科的势力很大，他以前是警察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
“正是因为他当过警察，路子多，所有和他交易的人都敬他三分。”
“不过是利用以前做警察时候的关系罢了，没什么。”罗树撇撇嘴。
邱声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扶着方向盘。
“我需要你帮忙。”罗树开口。
“帮忙？”
“我需要你尽全力搭上程科的线。”
邱声赶紧摆手，“别……罗警官你可别害我，我现在就已经担心得不行，你再让我去搭程科的线，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嘛！”
“我现在想抓他但是没证据，如果不抓他，他很可能反过来弄死你们这些和廖诚有关的人。”
邱声沉默了，他最担心的事被罗树说了出来。
“其实廖诚死的那天我在监视程科。”罗树抛出了狠料，“廖诚最后见的人就是他。”
“你，你是说……”邱声面露惊慌之色，他心中的恐惧被点燃了。
“虽然不敢确定廖诚的死一定是程科安排的，但我认为绝对和他有关。”
“是、是不是真的因为廖警官干涉他的生意，所以被、被……”
罗树冷哼了一声。
“这个可能性不大。程科尽管不择手段，却异常谨慎，他底子之所以这么干净就是因为从不鲁莽行事。”他缓缓说出自己早就形成的想法，“现在他刚做毒品生意没多久，肯定不会惹出这么大的事，这对他的生意不利。”
“那是因为什么？”邱声追问，不过似乎稍微放心了一些。
“我也不清楚，廖诚在临死前想要给某人打电话所以走进了电话亭。”
“电话亭？为什么不用手机，要用公共电话？”
“不知道。”
罗树看着对方，他很清楚邱声心中的担忧，所以在思索如何让他尽量放下心来。
“具体的还是要等专案组的调查结果。”罗树提醒他，“我只是有点想法。”
“我会不会被人追杀？”邱声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我不这么认为。”
“真的？有理由吗？”
“我怀疑，”罗树顿了顿，“我怀疑廖诚和程科之间有不正当的交易。”
“不正当……”邱声大感意外。他跟廖诚的时候就知道，这个铁血缉毒警对毒品可谓是深恶痛绝，任何毒品案件在他的手中全部被侦破，而且往往喜欢放长线钓大鱼，所以倒在廖诚手中的大毒枭也有很多。
“他有可能是因为这个被杀了。”
“起了利益冲突？”
“这个只是我的直觉，我不排除他为了打掉程科的毒品生意而和他接触的可能。”
罗树耸耸肩，“不过你别忘了，程科是前警察，而且他和廖诚同属北苑分局，如果廖诚想靠卧底侦查的方法抓他是不可能的。”
邱声默默地思索着罗树的话，他需要权衡一下整个案件对自己的威胁。
“我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帮我跟程科这条线。”
“我不行的。”邱声摇头。
“我不需要你接近他，只要掌握他的动向就行。”
“罗警官想抓他？”
罗树微微颔首。
“我……”邱声说，“我不想做。”
“你不想知道廖诚为什么被杀？”
邱声眨眼，不置可否。
“我手下的线人没有比你更想知道真相的了。”
“我能耐很小。”
“你想见我也是因为想知道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换言之就是想知道真相。”罗树凝视着他的眼睛，“你好好考虑，我还有事。”
罗树说完没有给邱声回答的机会，推开车门径直走出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