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周末,学业之余,少年便深耕于“鬼市”之中,问道于方家之间。每遇漂亮的钱币这样的小杂件,他都凭喜好和热爱出价购买,很快那五千多元就所剩无几了。
直到一日,“鬼市”有位老者叫住少年,对少年讲:“我看小友是真心喜爱之人,我有一枚好钱珍藏多年,现我老迈,想找个有缘之人。这样吧,等闭市小友随我到寒舍一叙。”日上三竿,少年随老者来到老者家中。寒暄之后,老者拿出一枚古钱,正面上书“乾隆通宝”,背面是满文宝苏 (苏州宝苏局) ,文字为宋体风格,精美异常。古钱的直径远比常见的大,且正面刻双龙戏珠图案,背后为八宝海水江崖图。
少年眼前一亮,乾隆通宝常见,平时比比皆是,但他从未见过如此的乾隆通宝,便小心翼翼地询问:“老爷子,这个您打算怎么出让?”老爷子笑了笑,用手比画了一下,少年小心翼翼地问:“八十?”老爷子摇摇头。少年又小心翼翼地问:“八百?”老爷子笑着摇摇头,告诉少年:“老朽藏了半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乾隆通宝,必然是个好东西。我是看小友诚心喜爱,就不二价,八千。”少年心中一惊,从小到大,从未花如此巨款去买一枚铜钱,觉得东西好是好,可是一来心里没底,二来囊中羞涩!纠结半天,少年只好告诉老爷子:“我没有那么多钱,东西是喜欢,但是太贵了,您能否……”老爷子不作声,只是笑着摆摆手,把东西收了回去。
少年心里七上八下的,问老爷子可否留个图做纪念。老爷子笑笑,说:“好!”于是,少年回去取来数码相机,小心翼翼地拍了几张图。再走出老爷子家时,失落感和挫败感接踵而来,少年只感觉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当日晚上,少年辗转难眠,总觉得错过了不该错过的东西。次日,少年还是忍不住把图片发给了上次购买光绪母钱的光头哥,并告诉光头哥,有个东西他觉得不错,但是老先生要八千元,觉得太贵了,不敢要。另一头的光头哥看到照片,捶胸顿足,大骂少年糊涂,遂追问少年:“此乃神品,可否将东西追回?”少年大惊,飞速骑着单车赶往老爷子家。少年礼貌地敲开了门,寒暄问好之后,小心翼翼地问:“老爷子,上次那个东西我还是喜欢,心里记挂,今日好不容易凑足了钱,能否相让于晚辈?”老爷子笑了笑,摆摆手说:“小友,上次你犹豫了,看来你还不够喜欢。我只想给它寻个好去处,凡事看缘分,缘分未到不可强求。”
少年沉默良久,道:“老爷子,能见到这个东西,我觉得此物还是跟我有缘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凑足这点钱,希望您能够成全。”老爷子笑笑:“小友,机会只有一次,还是下回再说吧。”少年慌忙之中迸出一句话:“老爷子,如果非要再给我一次机会,那该是什么价?”老爷子稍加思索,伸出了五个手指。他心平气和地告诉少年,现在五万元,且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少年心中十分沮丧,却又无可奈何。他思索良久,觉得已然错过一次机会了,又一次机会摆在自己眼前,但是五万元对于一个中学生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少年眼神里满是坚毅,或凭着热爱,又或是凭着年轻气盛一腔热血,他对老爷子说:“老爷子,东西我要了。不过,我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能不能容我两日,让我凑凑?”老先生还是满脸笑意:“那好吧。但是小友,还是那句话,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从老爷子家出来后,少年坐立难安,心里既开心又后悔。开心的是,即将拥有如此神品;后悔的是,古玩行一诺千金,既已答应老先生了,就不好反悔,可两天时间,哪里去弄五万元钱呢?少年忐忑不安地问光头哥:“人家现在涨价了,要五万元。”光头哥看到消息,心中大喜,却假装犹豫地告诉少年:“五万虽然很贵,但是东西我太喜欢了,要不咬咬牙买了吧。看在你人不错的分儿上,我再给你加一点。”少年一听,如释重负,心中的大石头像落地了一般。
当光头哥拿着东西,仔细审视每个细节时,脸上笑意难掩。“总有人间一两风,填我十万八千梦!这可是乾隆苏局的试铸样钱刻花,当时专为庆典铸造所用,档次极高,比上次那个母钱好一百倍!朋友,你很有天赋,也很有运气,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光头哥拿着那乾隆试铸样钱 (试铸样钱,是指当时铸钱局铸造的样品,就跟今日银行的票样一样,不过当时可能出于各种原因并未参与流通) ,开心地告诉少年。少年听后既喜悦又错愕!喜悦的是,得知了这个乾隆试铸样钱的真正价值,也圆了对老爷子的承诺;错愕的是,如此逆天的“大漏儿”自己竟然错过一回,后又无法留住!从此,少年便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知识,从此浏览先贤总结的典籍资料到深夜,奔走问道于各路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