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儿窒息(neonatal asphyxia)是指由于产前、产时或产后的各种疾病使新生儿出生后不能建立呼吸或呼吸抑制者,从而引起缺氧并导致全身多脏器损害的病理状态,主要由于胎儿期母-胎血流之间气体交换障碍,或在分娩过程中胎盘—胎儿血流气体交换受阻引起,胎儿娩出后可以表现为肤色青紫或苍白、呼吸微弱或无自主呼吸、肌张力弱、对刺激的反应减弱或消失、心动过缓或心脏停搏等一系列症状,严重的可在复苏后数小时至数日内出现多器官功能衰竭等并发症,窒息是围产期新生儿死亡和致残的主要原因之一。
新生儿出生后经过断脐及初步处理(即擦干、刺激和保暖),就完成了从胎儿到新生儿的转变。其中约5%的新生儿(全世界每年600万~700万)需要呼吸支持,0.1%的足月儿和10%~15%的早产儿需要心肺复苏,包括胸部按压和/或使用药物。全球每年有250万新生儿死亡,其中新生儿窒息占新生儿死亡原因的30%~35%,这意味着全球每年约有100万新生儿死于新生儿窒息,越是不发达地区,新生儿窒息的发病率越高,病死率也越高,因此,新生儿窒息仍然是欠发达地区新生儿早期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缺氧缺血性脑病(HIE)是新生儿窒息后可能发生的严重的神经系统后遗症,与认知、运动和神经感觉障碍相关。HIE在高收入国家发病率较低(1‰~3‰),但在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中发病率达10‰~20‰。据估计,新生儿窒息患儿中,大约10%的严重窒息新生儿在出生后死亡,25%会发展为严重和永久性的神经功能障碍如脑瘫、智力低下、学习障碍和癫痫。因此,新生儿窒息是危害新生儿健康的重要原因。
1.母亲因素 ①年龄:高龄初产(年龄>35周岁),低龄初产(年龄<18周岁);②妊娠期合并感染(发热、绒毛膜羊膜炎等);③妊娠合并高血压、糖尿病、心脏病等;④骨盆狭窄畸形。
2.胎儿因素 宫内窘迫、发育畸形、早产、过期产、多胎。
3.羊水因素 过多、过少、污染。
4.胎盘异常 胎盘早剥、前置胎盘、帆状胎盘、胎-母输血等。
1.异常分娩 急产、滞产、胎头吸引、高位产钳、臀位等。
2.脐带异常 脱垂、绕颈、打结、扭转等。
3.产时麻醉剂、镇静剂的使用。
1.抢救人员技术不熟练。
2.羊水或胎粪的误吸。
3.新生儿本身发育问题 先天性气道及肺发育不良。
正常刚分娩新生儿一般2s开始呼吸,5s后啼哭,10~60s出现规律自主呼吸。
1.原发性呼吸暂停(primary apnea) 缺氧初期,机体出现代偿性血液重新分布。重新分配的目的是保护更重要脏器如脑、心肌和肾上腺等,但会减少流向肾脏、肠道和皮肤的血流。在脑内,低氧血症可以导致脑血管阻力降低,脑血流量增加,这样可以改善窒息初始阶段的脑组织低血氧含量。原发性呼吸暂停,表现为肌张力存在,心率先增快后减慢,伴有发绀,此阶段的特点是对刺激有反应,一般经清理呼吸道、刺激后大多可以恢复自主呼吸,逆转缺氧缺血的过程。
2.继发性呼吸暂停(secondary apnea) 当原发性呼吸暂停不能被及时阻断,窒息过程延长和/或加重时,此时婴儿出现全身血压下降到失代偿并随之发生循环衰竭。这个临界阈值因不同个体而异,低于该阈值,脑循环不能再扩张以维持血流量。此时,大脑及心肌供氧都不足以满足细胞代谢的需求,就会发生心、脑损伤,胎儿出现喘息样呼吸,继而呼吸停止。表现为肤色青紫或苍白,心率和血压下降,其特点是对刺激无反应,此时单纯的清理呼吸道、刺激并不能恢复自主呼吸,需要正压通气,甚至是胸外按压等紧急复苏。绝大多数新生儿(85%)会在出生后15s内开始自主呼吸,10%的新生儿对刺激和/或呼吸道清理有反应;另外有3%~5%的新生儿需要正压通气和/或气管插管,只有0.1%的新生儿需要胸外按压和/或药物治疗(例如肾上腺素)等才能存活下来。
出生时新生儿需从胎盘脐带供氧转变为新生儿自主呼吸,这一过程会因为各种宫内或先天因素发生改变。出生时啼哭,肺部迅速扩张,肺泡毛细血管床的开放,肺血管阻力下降。同时,在呼吸开始后的10~25s内,心率从大约120次/min迅速增加到150次/min,导致肺血流量迅速和显著地增加;同时随着脐带的结扎,全身血管阻力增加,体循环血压升高;当全身体循环血压高于肺动脉压时,宫内经动脉导管的右向左分流逐渐减少然后发生逆转。与此同时,随着肺泡毛细血管床的开放,肺静脉回流至左心房血流量增加,当左心房压力增加超过右心房压力时,卵圆孔也出现功能性关闭。分娩后的新生儿全身氧供完成从胎盘脐带供氧转变为由新生儿自主呼吸从肺的氧合来提供。
1953年美国医生Virginia Apgar提出了阿普加评分(Apgar score),至今仍是国际公认的评价新生儿出生时状态的最简单实用方法(表2-1)。新生儿窒息诊断的标准为生后1min Apgar评分≤3分为重度窒息,4~7分为轻度窒息;国内一直沿用这种诊断方法。但半个世纪以来的实践证明,这种诊断窒息的方法具有很大局限性,其诊断的敏感性较高,而特异性较低,尤其是早产儿,因为心肺功能未发育成熟,导致大部分早产儿出生时呼吸微弱、肌张力偏低、反应差,都被诊断了窒息,但这和实际的窒息发病机制不同。另外,尽管新生儿Apgar评分是获取新生儿整体状态及复苏患儿信息的重要手段。然而,复苏必须在1min评分前开始。因此,新生儿Apgar评分不能用来决定是否需要开始进行复苏、复苏必要的步骤有哪些以及何时进行。胎儿分娩后更强调出生后复苏,而不是根据Apgar评分诊断窒息后才开始复苏。我国从2011年发布的《新生儿复苏指南》,也将“新生儿窒息复苏指南”去掉了“窒息”两字,改为“新生儿复苏指南”。
表 2-1 新生儿Apgar评分标准
在复苏过程中的Apgar评分并不等同于自主呼吸新生儿的评分。由于复苏可影响评分中的许多因素,所以关于复苏后患儿的Apgar评分至今没有公认的标准。有人提出关于复苏干预后的辅助评分概念,但其预测的可靠性尚未被证实。为了准确描述复苏新生儿,并提供精准的信息和数据收集,鼓励采用新生儿Apgar扩展评分方法(表2-2)。5min Apgar评分,特别是1min和5min评分之间的变化,是反映复苏效果的一个重要指标。如果新生儿Apgar评分5min<7分,应每间隔5min重复评估一次,直至20min。
患儿出生后肺血管阻力下降,心内和心外分流关闭,右心室输出定向进入肺部。动脉血氧分压(arterial partial pressure of oxygen,PaO 2 )在出生后的前5~10min内从40~50mmHg突然上升至70~80mmHg。经皮血氧饱和度(SpO 2 )反映了氧饱和的血红蛋白的百分比。在生理情况下,新生儿的SpO 2 范围在95%~100%波动。足月儿血氧饱和度在出生后1min、3min、5min和10min分别达到60%~65%、70%~75%、80%~85%和90%~95%。脐动脉血能很好地反映患儿宫内缺氧情况。pH<7.0时,称为严重的胎儿酸血症,反映了一定程度的酸中毒,增加了不良神经系统后遗症的潜在风险。
当脐动脉血pH<7.0时,说明胎儿在宫内存在有较严重的缺氧情况,新生儿分娩后可能不能建立或极少有自主呼吸,肺不能足够扩张,肺动脉压不能下降,血管阻力增加。缺氧、高碳酸血症和酸中毒会迅速恶化,需立即开始复苏,否则可能导致死亡。在分娩过程中,两个要素至关重要,即脐血流中断的持续时间和缺氧的严重程度。持续监测胎儿心率是识别胎儿是否存在宫内窘迫的关键一步,而生后的脐动脉血气分析则成为窒息诊断的关键指标。
表 2-2 新生儿Apgar扩展评分标准
续表
1996年美国儿科学会(American Academy of Pediatrics,AAP)和妇产科学会(American College of Obstetrics Gynecology,ACOG)将窒息定义为:
(1)脐动脉血气分析提示 严重代谢性酸中毒或混合性酸中毒,pH<7.0。
(2)Apgar评分0~3分持续5min以上。
(3)新生儿复苏后早期出现神经系统症状,如抽搐、肌张力低下、昏迷等。
(4)出现早期多器官功能不全的证据。
中华医学会围产医学分会新生儿复苏学组鉴于单纯使用Apgar评分诊断新生儿窒息太过宽泛,而美国AAP和ACOG的窒息的诊断容易漏诊,因此于2016年,提出了国内新生儿窒息诊断的专家共识:
(1)轻度窒息 Apgar评分1min≤7分,或5min≤7分,伴脐动脉血pH<7.2。
(2)重度窒息 Apgar评分1min≤3分,或5min≤5分,伴脐动脉血pH<7.0。
如果未查脐带血血气分析,仅有Apgar评分异常的,则诊断为低Apgar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