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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其实庞特那边就有个合适的梯子,但要让它穿过狭窄的计算中心实在难办,所以他就等格里克辛人把中微子探测室远处的梯子搬过来。它看上去就是自己上次回来时用的那把。

他们试了好几次,最后梯子终于成功架在了德克斯管的末端,庞特知道,在格里克辛人的眼里,这根管子肯定看着就像是从空中无端伸出来的。

庞特还能看见身后的德恩和阿迪克在用电动工具把德克斯管的末端固定在量子计算室的花岗岩地面上。

梯子就位后,庞特就沿着德克斯管退了回来,让阿迪克和德恩走到自己之前站着的地方。他们在那里停留片刻,看了看中微子探测室的壮观景象,还有下方奇特的外星人种,然后回去继续行动,用绳子费力地将梯子的顶端固定在德克斯管的开口处。庞特可以听见阿迪克在工作的时候不断嘀咕着:“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接着,阿迪克和德恩就回到自己世界的入口,由庞特带着大使图卡娜穿过通道。庞特转身,沿着梯子小心翼翼地向着中微子观测室的地面爬下去。等接近地面时,他感到格里克辛人的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帮他顺利落地。他的两只脚接连落地,然后转过身来。

“欢迎回来!”其中一名格里克辛人说。他的话被哈克翻译后,从庞特耳蜗中的植入体播放出来。

“谢谢你。”庞特说。他看着身边人们的面孔,但谁都不认识。这不奇怪,就算他们在发现探测器的时候就给他认识的人打了电话,身处地表的他们肯定也还在往这儿赶。

庞特从梯子边上走开,斜着脑袋看着管口,向大使图卡娜招招手,喊道:“可以下来了!”

大使也转过身,开始沿着梯子向下爬。

“嘿,看!”有个格里克辛人说,“是个女性尼安德特人。”

“她叫图卡娜·普拉特,”庞特说,“是我们派来这里的大使。”

图卡娜来到地面,转身拍了拍手,把从梯子上沾的灰拍掉。一名格里克辛人走上前,是两位深色皮肤的男子之一。他开始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但过了会儿之后,他朝图卡娜鞠了个躬,然后说:“女士,欢迎来到加拿大。”

依赖哈克翻译有个问题,那就是一切都会带上它的幽默感,现在它通过自己的外部扬声器这么翻译道:“我们本来打算让你们带我们去见你们的首领,但我发现你们已经提前通知了。”

庞特掌握的格里克辛语刚好够让他明白这话的意思,于是他赶忙拍拍自己的左前臂。“嗷!”哈克通过庞特的耳蜗植入体喊了声,然后它又通过扬声器说,“不好意思,我是想说,带我们去见你们的领导。”

这个主动上前来的深色皮肤男人说:“好的,我叫格斯·霍恩比,是这里的首席工程师。我们已经联系了渥太华的马博士,她是观测站的主管。如果有需要,她今天晚些时候就能过来。”

“玛·沃恩在吗?”庞特问。

“玛?噢,你是说玛利亚·沃恩教授。不在,她已经走了。”

“露·贝努特呢?”

“你是说露易丝吗?她也走了。”

“那么鲁本·蒙塔戈呢?”

“医生吗?他在的,我们可以让他下来。”

庞特让哈克帮他翻译:“其实我们更想上去见他。”

“呃,当然可以。”霍恩比说。他抬头看着从空中伸出的通道,“你们确定它能一直开着吗?”

庞特点了点头:“我们希望是这样。”

“所以,你现在是可以直接从这个通道——呃,走到你们的世界去?”其中一位格里克辛人问。

“是的。”

“我能过去看看吗?”刚才那位格里克辛人问,他的肤色很浅,留着一头橙发,眼睛则是天蓝色的。

庞特看着图卡娜,对方也看着他。最后图卡娜说:“我们的政府希望能和你们人民的代表谈话。”

“噢,但,我不行,真的……”那个橙色头发的人说。

庞特和图卡娜穿过了巨大房间的底部,与之同行的还有一大群格里克辛人。这个空间的正中原来有个巨大的丙烯酸球体,但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摞在弧形墙面前方的碎片,那里还堆着无数像向日葵一般的光电倍增管组件。

当他们来到房间的另一头,发现那里还有一架梯子,比通向德克斯管的那架还要高。它是用来通向中微子探测室入口处的活板门的,上次庞特和量子计算实验室里的空气一起被传送到这里来的时候,炸开的就是这扇门。霍恩比先爬上梯子,然后穿过了那个方形的口子,图卡娜紧随其后。

庞特回望着通向自己世界的通道,看见阿迪克站在出口处,低头看着他,心不由得怦怦直跳。庞特想和他招招手,但这样做就太像挥手告别了,所以他只是面露微笑,虽然他也知道,阿迪克在这么远的地方不可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这可能也是件好事,因为他也清楚,这个微笑是硬挤出来的。他抓住梯子的两边,开始向上爬,同时希望这不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自己心爱的男伴。

庞特的肩膀费力地挤过开口,再努力撑起身子,站在地上。突然,五名穿着同样绿色衣服的格里克辛人向他走来,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可以射出弹药的武器。

庞特之前读过一些推想文学,知道平行世界的故事。有些时候,一个宇宙虽然看起来很熟悉,但里面的人却变成了邪恶的样子。他最初的想法是,自己这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送到另一个宇宙里了。

“博迪特先生,”其中一名士兵说,呃,是用这个词称呼他们的吗?“我是加拿大军队的唐纳森中尉,请你离开活板门。”

庞特照做了,大使普拉特也从活板门里探出头来,爬上金属平台。平台周围的岩壁上都盖着一层深绿色的塑料网,头顶则是导线和塑料管。看来靠近墙边的地方之前摆着一排计算设备。

“这位女士?”唐纳森看向了图卡娜。

哈克替庞特翻译了他说的话:“她是图卡娜·普拉特,是我们世界派来这里的大使。”

“那么大使和博迪特先生,我需要请你们两位跟着我走。”

庞特没有动:“我们在这里不受欢迎吗?”

“并不是,”唐纳森说,“相反,我相信我们的政府见到大使后肯定会很高兴,并用最高的外交礼节接待你们。但现在,你们必须跟着我。”

庞特皱起眉:“你要把我们带去哪儿?”

唐纳森指了指甲板出口处的那扇门,它现在还关着。庞特只能无奈地耸耸肩,和图卡娜一起向门走去。走在前面的士兵把门打开,他们走入一间狭窄逼仄的控制室。

“请继续向前走,动作快点。”唐纳森说。

庞特和图卡娜照做了。“博迪特先生,你可能还记得,”走在他们身后的唐纳森说,“萨德伯里中微子观测站坐落于六千八百英尺 深的地下,为了让它正常运转,必须保证环境里没有任何灰尘,或者其他可能会影响观测设备的污染物。”

庞特扭头扫了眼唐纳森,但脚步没停。

唐纳森继续说:“我们觉得你们还有可能回来,所以升级了这些设施。不过我恐怕得说,你们必须完成检疫程序,直到我们确保你们安全后才能前往地表。”

“不用再来一次了!”庞特说,“我们可以证明自己没有携带任何污染物。”

“先生,判定标准并不是由我说了算的,”唐纳森说,“但在我们交谈的时候,那位可以做出决定的人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o5LuSug1V30Cva2134fogmPvgFEkf2QgiI4Ekd5fBytGjyO1gXkbPlOaIAtGrG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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