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第四章
米德维奇行动

大约就在我和珍妮特接近特雷恩的时候,艾伦·休斯少尉正与消防队长诺里斯并肩站在奥普雷路上,看一名消防员伸出长长的消防钩去钩倒下的救护员。现在,钩子钩住了伤员,开始把他朝这边拖。伤员的身体在柏油路上被拖行了一米多——然后他突然坐起身,咒骂起来。

艾伦觉得自己从未听过这么“优美”的语言。到达现场时的严重焦虑已经缓解,因为他发现不管受害者们遭遇了什么,尽管他们十分安静地躺在地上,却实打实地在呼吸着。现在可以确定,伤员中至少有一人虽然中招足有九十分钟,但并无明显不良反应。

“很好,”艾伦说,“如果他没事,那么看起来其他人可能也不会有事——但这并不能帮我们判断那玩意儿是什么。”

下一个被钩子钩住拖出现场的是邮差。他躺在那里的时间比救护员长一些,但同样非常令人满意地自然苏醒了。

“让人晕倒的界限似乎非常清晰——而且是静止的。”艾伦又说,“有谁听说过完全静止不动的毒气——何况这里还吹着微风?这说不通。”

“也不可能是地面上的什么液体的挥发物。”消防队长说,“他们就像被锤子砸中似的突然倒下去了,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东西,你听说过吗?”

艾伦摇了摇头。“而且,”他赞同地说,“任何高挥发性的东西到这会儿肯定已经散了。再说,也不可能昨天晚上挥发,让公共汽车还有其他车中招。这辆公共汽车应该是十点二十五分到米德维奇的——那之前几分钟我还亲自开过这段路。当时没有任何异常。事实上,这一定就是我快要进奥普雷时遇到的那辆公共汽车。”

“不知道影响范围有多远,”消防队长若有所思地说,“肯定波及挺广的,不然我们会看到试图往这边来的东西。”

两人继续迷惑不解地凝望着米德维奇方向。在事故车辆的后方,道路继续延伸,路面看上去畅通无阻,全然无辜地微微闪光,通向下一个转弯处,和任何一条雨后快要干透的道路毫无二致。现在,晨雾已经散去,能看见米德维奇教堂的塔楼从树篱里伸出来。如果不看眼前的景象,那远处平凡的风景简直是神秘的反义词。

在艾伦手下兵士的协助下,救护员继续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把伤员钩拽出现场。受害者似乎都对之前发生了什么毫无印象。每个人醒过来后都机敏地坐起身,坚决主张旁人也能看清的明显事实:他们不需要救护人员的帮助。

下一项任务是把完全翻倒的拖拉机清走,这样才能开始清理前面的车辆及其中的人员。

艾伦把指挥工作交给中士和消防队长,自己翻过田边的梯磴。梯磴另一边的田间小路通向一个小土包,站在上面能更清楚地看见米德维奇。他看见若干建筑的屋顶,包括凯尔庄园和格兰奇研究所的,还看见修道院废墟上最顶部的石头,以及两股灰烟。平淡无奇的场景。但再往前走几米后,他看见四只羊一动不动地躺在田里。这景象让他不安,虽然他现在知道羊没受什么实际损害,但这说明屏障地区比他希望的更广。他仔细观察那四只羊和更远处的风景,发现再远些的地方还有两只侧躺着的牛。他静静地看了一两分钟,确认牛没有任何动作,便转身若有所思地走回路边。

“德克尔中士。”他唤道。

中士走过来行了军礼。

“中士,”艾伦说,“我想请你去弄一只金丝雀——当然是关在笼子里的。”

中士眨了眨眼。

“呃,长官。一只金丝雀?”他不自在地问道。

“嗯,我想虎皮鹦鹉也行。奥普雷肯定能找到。你最好开吉普车去。跟鸟的主人说,如果需要补偿,我们会支付的。”

“我——呃——”

“赶快行动,中士。我要你尽快把鸟弄来,越快越好。”

“好的,长官。呃——你要一只金丝雀。”中士又重复了一遍,以确认自己没听错。

“是的。”艾伦说。

我意识到自己正脸朝下在地面上滑动,非常奇怪。上一刻我还在飞奔向珍妮特,下一刻,中间没有任何空当的,我现在……

滑动停止了。我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被一群人围着。其中一个是消防员,正把一个看起来能杀人的钩子从我的衣服上解下来。一个圣约翰医院的急救员用一种专业的、充满希望的目光望着我。一个非常年轻的二等兵提着一桶白石灰浆,另一个二等兵拿着一份地图,一个同样年轻的下士拿着一根长杆,杆那一头挑着一个鸟笼。还有一个军官手上什么也没拿。除了这群看上去多少有点超现实的人以外,还有珍妮特,她依然躺在当时倒下的地方。消防员已经把钩子从我身上解开,伸向珍妮特。我站起身时他恰好钩住她雨衣上的腰带。他开始往这边拉,腰带果然断了。于是他把钩子伸到她离我们较远的身侧,推着她的身体朝我们这边滚动。滚完第二圈,她坐了起来,看起来衣衫不整,而且非常愤怒。

“感觉还好吗,盖福德先生?”身边有个声音问。

我转过头去,认出那位军官是艾伦·休斯,我们在泽拉比家见过他几面。

“还好。”我说,“这里怎么回事?”

他没有立刻理会我的问题,只把珍妮特从地上扶起来。然后他转头对那位下士说:

“我最好回到主路上去。你在这边继续,下士。”

“是,长官。”下士说。他沿垂直方向放低长杆,鸟笼仍摇摇晃晃地挂在杆的那头。他小心翼翼地把笼子往前一伸。鸟从栖木上摔了下来,躺在铺了沙子的笼底。下士收回笼子,鸟儿略带愤怒地啾鸣一声,又跳回栖木上站着。在旁观的一名二等兵提着桶走上前去,在草地上涂上一个小小的白点;另一个二等兵在手中地图上做了个标记。一行人又这样走出十几米,不断地重复这番表演。

这次轮到珍妮特问这里到底怎么回事了。艾伦尽量解释了他目前知道的一切,然后说:

“很明显,只要这种情况继续,就不可能进去。你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特雷恩等封锁完全解除。”

我们望向下士一行人的背影,正赶上那只鸟又一次从栖木上掉下来,然后他们继续穿越通向米德维奇的无害田野。有了之前的经历,我们明白似乎确实没有其他可行的选择了。珍妮特点点头。于是我们谢过年轻的休斯上尉,与他作别,回头走向我们停车的地方。

到了老鹰酒店,珍妮特坚持要订一间房过夜,以防万一……然后她上楼进房间休息去了,而我则向酒吧走去。

酒吧里人满为患,就中午而言这相当不寻常,而且里面几乎全是陌生人。其中的大多数人,或两人一对或几人一组地聊天,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也有几个人独自若有所思地饮着酒。我费了些力气才挤到吧台前面。当我手里端着酒往回走时,有个声音越过我的肩头对我说:

“啊,你怎么会在这儿呢,理查德?”

这嗓音很熟悉,当我回头看时,那张脸也很熟悉,尽管我花了一两秒钟才认出那是谁——因为我不仅要拨开几十年岁月的面纱,还得变戏法似的用想象给现在穿着花呢衣服的他带上军帽。可一旦认出他是谁,我便一下子高兴起来。

“我亲爱的伯纳德!”我大声喊道,“见到你太棒啦!来,让我们找个地方单独叙叙。”我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休息室里拉。

一看到他,我就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年轻时代: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海滩上,回到了阿登高原,回到了芮斯华森林,回到了莱茵河畔。我们聊得非常愉快。我向侍者又点了一轮酒。大约半个小时后,第一轮感情迸发才平静下来。这时: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问你的第一个问题,”他一边认真地看着我,一边提醒道,“我一点也没想到你会干这一行。”

“哪一行?”我问道。

他微微抬起头,望向吧台方向。

“媒体。”他解释道。

“哦,原来那帮人是记者!我正琢磨从哪儿跑来这么多人呢。”

他的一条眉毛稍稍落下了一点。

“嗯,如果你不是跟他们一伙的,那你来干什么?”他说。

“我只是住在这附近。”我告诉他。

这时珍妮特走进了休息室。我把伯纳德介绍给她。

“珍妮特,亲爱的,这位是伯纳德·韦斯科特。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是韦斯科特上尉,但我知道他后来升了少校,而现在他已经是——”

“是上校了。”伯纳德承认,然后以迷人的风度问候了珍妮特。

“见到你真高兴,”珍妮特对他说,“我常听他提起你。我知道有时候人们这么说只是客套,但我这句话可是真的。”

她邀请他与我们共进午餐,但他说他还有公事要办,而且已经迟到了。他遗憾的语气听起来足够真诚,于是她说:

“那就一起吃晚餐吧?去我们家吃,要是我们能回去的话。如果到时候我们还困在这里,就在这里一起吃?”

“你们家在哪儿?”伯纳德问。

“在米德维奇。”她解释道,“离这里大概十三公里远。”

伯纳德的态度稍稍改变了。

“你们住在米德维奇?”他一边问,一边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到我身上,“搬到那里很久了吗?”

“大概一年了。”我告诉他,“正常情况下我们现在应该正在那儿,但是——”我解释了我们困在老鹰酒店的前因后果。

我说完后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似乎终于做了决定。他转向珍妮特,说:

“盖福德太太,如果我带走你丈夫,你会原谅我吗?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米德维奇的事情。我想他也许能帮我们,如果他愿意的话。”

“你的意思是,帮你们调查发生了什么事?”珍妮特问。

“这个嘛——可以说是和那有关吧。你怎么想?”他又问我。

“要是我能帮上忙,我当然愿意。但是我看不出……你说的‘我们’是谁?”我问。

“你先跟我走,路上再解释。”他对我说,“其实我一小时前就该到那儿了。要不是事情实在重要,我不会这样贸然把他拖走的,盖福德太太,你一个人在这里没问题吧?”

珍妮特让他放心,说老鹰酒店是个安全的地方。然后我们起身离座。

“还有一件事,”我们离开前,他又对珍妮特说,“别让酒吧里的任何人纠缠你。要是他们纠缠你,就直接叫他们走开。他们听说自己的编辑不打算碰米德维奇的事,都有点闹起脾气来了。你不要对他们透露任何一个字。以后再跟你细说这事。”

“好的。我等不及要听了,不过我会守口如瓶的。”我们离开时珍妮特这样答应了。

在离受灾区域稍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已经建立了一个指挥总部,就在奥普雷路上。在警察看守的路障处,伯纳德出示了一张通行证,执勤的警官向他敬了个礼,我们就这样通过了,再没遇到任何盘问。一位非常年轻的三星肩章军人本来正闷闷不乐地独自坐在帐篷里,一看见我们就精神了起来。既然拉切尔上校外出巡视去了,他认为向我们介绍情况就是他的责任了。

笼中的鸟儿们这会儿似乎已经完成使命,被送回主人身边去了,他们是出于公益精神才不情不愿地出借爱鸟。

“皇家动物保护协会十有八九会来向我们抗议,要是鸟儿得了支气管炎什么的,估计还要找我们赔偿损失。”上尉说,“但是实验结果有了。”他拿出一张大型地图,上面画着一个完美的圆圈,直径约三公里。米德维奇教堂就在圆心稍微偏东南一点的地方。

“就是这样。”他解释说,“就我们所知,受影响区域是整个圆内的所有地区,而不仅是圆周上的带状区域。我们在奥普雷教堂的塔楼上设了一个观察哨,目前没有在区域内观察到任何活动——酒馆外面的路上躺着几个人,也完全没有动过。至于影响该区域的东西是什么,我们没取得什么进展。

“我们已经明确,这种东西是静止的,无形无味,雷达探测不到,不反射声波,对哺乳动物、鸟类、爬行动物和昆虫立刻起效。似乎还不会留下后遗症——至少没什么直接影响,尽管公共汽车上的人还有其他在里面待了一阵的人自然会有些不舒服。我们掌握的情况差不多就这些。至于那东西究竟是什么,老实说,我们还没有任何头绪。”

伯纳德又问了他几个问题,但没得到更多答案。于是我们动身去找拉切尔上校。过了一会儿,我们找到了上校,他正和一个年长的男人在一起,那人是温郡的警察局长。两人站在一个稍高的小土坡上观察地形,身边还有几个级别较低的人陪着。这群人的姿态活像一幅十八世纪的版画,画的是一位将军正在观看一场战况不太顺利的战斗,唯一的区别是现在这幅画上是场看不见的战斗。伯纳德介绍了他自己和我。上校热切而认真地看着他。

“啊!”他说,“啊,对。你就是电话里的那个人,跟我说这事必须保密的那个。”

不等伯纳德回答,警察局长就插话进来:

“保密!保密,可不是吗!国土上有个三公里的圈完全被这东西覆盖了,而你却叫我们保密。”

“这是上面的指示。”伯纳德说,“安全部门——”

“他妈的,他们认为该怎么——”

拉切尔上校打断了他,不让他再说下去。

“我们已经尽力宣称这是一次突击战术演习。虽然不太站得住脚,但好歹有个由头可说。得有个由头。麻烦的是,就我们目前知道的情况看,可能是我们自己搞的什么小把戏出了问题。如今他妈的到处都是保密行动,没有人知道任何事情。不知道其他人手里有什么,甚至不知道你自己可能得用上什么东西。那么多在后面捣鼓的科学家要把我们这个行业毁了。你没法跟上你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军人这行很快就只剩巫术和电线了。”

“新闻机构已经在关注这事了,”警察局长不高兴地抱怨道,“我们赶走了一部分人。但是你也知道新闻记者是什么样的,他们肯定还会想办法在周围探头探脑,得把他们揪出来赶走。你打算怎么叫他们替你保密?”

“这个,至少不需要你太担心,”伯纳德对他说,“内政部已经对此事下了一条通知。他们让人恼火,但我觉得他们发话还是管用的。不过媒体是否会报道,还是取决于这事会不会引起足够的轰动,让媒体觉得值得来找麻烦。”

“嗯,”上校边说边再次望向前方沉闷的风景,“我想那取决于从报社的角度看,这位‘睡美人’是会轰动一时,还是会无人问津。”

在接下来的一两个小时里,不断有各式各样的人跑来,明显都是各个部门的代表,有来自军事部门的,也有来自非军事部门的。奥普雷路边支起了一顶更大的帐篷,一场会议于十六时三十分在帐篷里召开。拉切尔上校首先发言,梳理了目前的情况。这通讲话用时不长。讲话收尾时来了一位空军上尉。他恶狠狠地冲进来,把一张照片拍在上校面前的桌子上。

“瞧好了,各位先生。”他很不高兴地说,“为了这张照片,我们损失了两个好人和一架飞机,幸好另一架没事。我希望这种损失是值得的。”

我们围上去看桌上的照片,并和地图比较。

“那是什么?”一位情报部门的少校指着照片上的一个东西。

他指的那个东西看上去有苍白的椭圆形轮廓,从周围的阴影判断,形状有点像一个倒置的勺子头。警长弯下腰来,更仔细地看那个部分。

“我看不出来那是什么,”他承认道,“看起来可能是某种不寻常的建筑物——但那里不可能有什么建筑。我不到一周前刚亲自去过修道院废墟周围,当时那里没有任何东西。而且,那块地属于英国文化遗产保护局。他们只负责让已经有的东西不倒,不会新建任何东西。”

另一位与会者从照片看向地图,又从地图看向照片。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数学上看这东西正好在问题区域的圆心上。”他指出,“要是几天前它还不在那里,那么肯定是某个东西在那里着陆了。”

“也可能那是个干草堆,上面套了个颜色很浅的罩子。”有人提议。

警察局长不屑地哼了一声:“看看这个大小,伙计——还有这个形状。干草堆的话得有十几个才有这么大,至少得十几个。”

“那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少校问。

我们一个接一个用放大镜研究那个东西。

“你们不能从更低空拍一张照片吗?”少校提议。

“要不是因为我们试过,怎么会损失一架飞机?”空军上尉粗暴地对他说。

“这个——该叫什么——这个受影响的区域向上延伸到多远的地方?”有人问。

空军上尉耸耸肩。“你要想知道可以朝里面飞啊,”他边说边用手指敲着照片,“这张是在上方三千米拍的。机组人员在那里没发现任何影响。”

拉切尔上校清了清嗓子。

“我手下有两名军官提出,这个区域可能是个半球体。”他说。

“有可能,”空军上尉表示赞同,“但也可能是斜长方体或者十二面体。”

“我是这么看的,”上校温和地说,“他们观察了鸟儿飞进那个区域的情况,记下了鸟儿开始受影响的精确位置。据他们说,区域边缘不是像一堵墙那样垂直向上延伸的,这一点已经明确了——所以事实上这个区域肯定不是圆柱体,侧面是微微向里收缩的。因此他们认为,受影响的范围要么是圆穹形的,要么是圆锥形的。他们说他们收集到的证据更倾向于半球体,但是这个弧太大了,他们只能研究其中一小部分,所以不能确定。”

“嗯,你提出的是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唯一的收获。”空军上尉承认。他思考了一会儿,又说:“如果他们关于半球体的说法正确,那么影响范围最高在圆心上方大概一千五百米。但怎么才能确认这一点而不再损失一架飞机,我估计他们也没什么有用的主意。”

“事实上,”拉切尔上校不大有信心地说,“其中一个人有个主意。他建议,我们也许可以弄一架直升机,下方用几十米长的绳子挂一个装金丝雀的笼子,然后缓慢地降低高度——嗯,我知道这听上去——”

“不,”空军上尉说,“这是个好主意。听上去就是确定边界形状的那个家伙想出来的吧。”

“没错,就是他。”拉切尔上校点点头。

“他在鸟类军事科学方面很有自己的一套啊。”空军上尉评论道,“我认为金丝雀的点子我们可以再修改提高一下,但是我们很感谢他提供了这个想法。今天有点太晚了,我会在明天清晨安排的,趁光线好的时候从最低安全高度再拍些照片。”

情报部门的那位少校突然打破了沉默。

“我认为需要备些炸弹。”他沉思着说,“碎片杀伤炸弹,也许。”

“炸弹?”空军上尉边问边挑起眉毛。

“准备一些不会有什么害处。你永远不知道那些俄国人想搞什么鬼。不管怎么样,狠狠炸它一下可能是个好主意。这样它就跑不了了。先把它炸晕,我们才好仔细研究。”

“现在这个阶段就这么搞有点太激进了,”警察局长提出,“我的意思是,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先让它保持完整比较好吧?”

“的确可能如此,”那位少校表示赞同,“但这样只会放任它继续干它想干的事,而且它会继续用那玩意儿阻止我们靠近,不管那玩意儿是什么。”

“我看不出它跑到米德维奇来能干些什么。”另一位军官插了嘴,“所以,我猜测它只是迫降在这里,然后用这种屏蔽阻止我们干预,好争取时间维修。”

“这里有格兰奇研究所……”有人以试探的口气说。

“无论是哪种情况,我们越快获得权限进一步破坏它的功能越好。”少校说,“不管怎么说,它也无权侵入我们的领地。当然,真正的重点是,绝不能让它跑了。它太有意思了。除了那玩意儿本身,它的屏蔽效果能为我们所用的话就更好了。我建议采取一切必要行动获取它,尽可能让它保持完整,但如果必须破坏的话也不用手软。”

大家进行了不少讨论,但没得到多少结果,因为在场的每个人几乎都只是来观察和汇报情况的。我能记起来的唯一实际的决策,是夜间每小时投放带降落伞的照明弹,以方便观察,还有清晨派直升机尝试拍摄更有信息量的照片。除此之外,散会时并没有取得其他明确进展。

我不明白伯纳德为什么把我拉到那里——事实上,我甚至不明白他自己为什么要参加那次会议,因为整个会议期间他没做任何贡献。开车回去的路上,我问他: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掺和这事吗?我这样问会不会太冒犯了?”

“也不算冒犯。我对这事有职业上的兴趣。”

“因为格兰奇研究所?”我试探地问。

“是的。格兰奇研究所在我负责的范围内,所以我们自然对周围发生的所有不寻常的事都有兴趣。这件事,应该可以说是非常不寻常了吧,你不这么觉得吗?”

我已经从他会前的自我介绍中猜出,他说的“我们”要么是泛指整个军事情报部门,要么是特指他供职的具体部门。

“我还以为,”我说,“这种事情是由特殊机构负责的呢。”

“不同的机构负责不同层面的事务。”他含糊地回答,然后就转移了话题。

经过一番努力,我们总算在老鹰酒店给他订到一间房。然后我们三人一起用了晚餐。我本来希望饭后他能兑现“之后细说”的承诺,结果我们虽然谈了不少事情(其中包括米德维奇的情况),他却显然有意避免再谈他对此事的职业兴趣。尽管如此,我们仍然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我甚至开始想,怎么会粗心到让一个像他这么好的朋友淡出我的生活呢?

那天晚上,在谈话的间隙,我两次致电特雷恩警方,询问米德维奇的状况可有改变。两次对方都说情况基本没变。打完第二通电话,我们认定再等下去也没用,于是喝完最后一轮酒就回房休息了。

“他人真好。”房门一关,珍妮特就说,“我本来担心你们在一起会变成老兵重聚,那太太们在一边可就无聊透了。但他没有只顾着谈那些。今天下午他为什么要带你一起去呢?”

“我也觉得很奇怪。”我坦白道,“等我们真到了那里,他似乎就改了主意,不愿再向我透露更多内情了。”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珍妮特说,好像刚刚才重新意识到整件事有多不正常,“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真的一丁点儿都没告诉你吗?”

“不仅他没说,其他人也都没说。”我向她保证,“他们只知道一件事,还是我们告诉他们的——你完全不知道那玩意儿是怎么击中你的,事后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它曾经击倒过你。”

“能明确这一点至少也算有点眉目。希望村里的人都和我们一样安然无恙吧。”她说。

二十八日早晨,当我们还在熟睡时,一名气象官员认为米德维奇的地面低雾会提前散去。于是,两名机组人员登上一架直升机,接着有人递给他们一个铁丝笼,里面装着一对活泼而困惑的雪貂。然后,飞机起飞,吵闹地腾空而起。

“据他们估计,”飞行员说,“一千八百米绝对安全,所以我们先飞到两千一百米试试看。讨个好彩头。如果没问题,我们再慢慢把它们降下去。”

旁边的侦查员放下设备,忙着逗两只雪貂玩,直到飞行员对他说:

“好,你可以把笼子放下去了。我们七点整开始穿越试飞。”

笼子伸到了门外。侦察员把线放出九十米长。飞机掉了个头,飞行员通知地面,他即将开始进行第一次横穿米德维奇的飞行。侦察员趴在地上,透过镜片观察笼中的雪貂。

目前它们情况良好,不停地在笼子里爬来爬去,还扑到对方身上。他把望远镜从雪貂身上移开了一小会儿,望向前方的村子。

“喂,机长。”他说。

“嗯?”

“他们叫我们拍的那个东西,修道院旁边的那个。”

“它怎么了?”

“嗯,要么它只是个幻影,要么它现在飞走了。”侦查员说。 5cqsMWuzSWUXvCru3e3dczNZ1paSLRXSpORSBRAFITHFKoHkxuD3bMXjYBclJ1mL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