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第一章
少年奇才

扬雄,字子云,其名“雄”取自《诗经》“维师尚父,时维鹰扬”之典,寄托着扬氏家族对这个幼子的殷切期望。这个看似瘦弱的蜀地孩童,却有着惊人的记忆力与思辨能力。《汉书·扬雄传》记载其“少而好学,不为章句,训诂通而已,博览无所不见”。在当时的学风下,大多数儒生都拘泥于字句训诂,皓首穷经于一字一句的解释,而年幼的扬雄却已展现出与众不同的治学取向——他更注重对经典大义的贯通理解。

《西京杂记》记载的一则轶事,生动展现了这位神童的早慧。汉元帝初元四年(前45年)春,七岁的扬雄随父亲赴郫县(今郫都区)县令的家宴。席间,一位从成都游学归来的宾客见扬雄始终安静地翻阅着带来的简册,便故意考问他:“童子亦读《论语》乎?可知‘宰予昼寝’一章深意?”满座宾客都停下箸著,想看看这个总角少年如何应对。

年幼的扬雄不慌不忙地放下竹简,拱手答道:“宰予字子我,列孔门言语科,与子贡齐名。《论语》载其‘昼寝’,世人多谓其懈怠。然小子以为,宰予之昼寝,非惰也,乃思也。夫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实是忧其思虑过度伤身耳。”这番见解令满座宾客惊叹不已。县令当即取来笔墨,将这段话记录下来,后来这则“扬子七岁解昼寝”的佳话便在蜀地文人中广为流传。

汉元帝永光三年(前41年),十二岁的扬雄迎来了人生的重要转折。这年春天,父亲带他前往成都,拜在著名隐士严君平门下求学。严君平本名庄遵,因避汉明帝刘庄讳,后人改称严君平。他在成都市肆中设卜肆卖卦为生,每日只接待几位客人,得百钱足以自养后,便“下帘而授《老子》”。

扬雄初见严君平的情景,在他晚年回忆中仍历历在目:“先生居于成都卜肆,布衣芒鞋,而神采奕奕。肆前悬一青布帘,上书‘老庄之学’四字。每得百钱,即闭肆讲经。”严君平的教学方式独具一格:他先让学生观察自然界的一草一木,体会“道法自然”的真谛;再通过《周易》的卦爻变化,领悟阴阳消长的规律;最后才讲解《老子》《庄子》的微言大义。

严君平所著的《道德真经指归》中提出的“万物自生”观点,对少年扬雄产生了深远影响。书中言:“道德变化,陶冶万物,而不知其所然。夫何故哉?以无为之谓也。”这种自然天道观,后来在扬雄的《太玄》中得到了创造性发展。严君平的教学不仅传授知识,更注重培养思维方法。他常对扬雄说:“读书当如观水,既要见其波澜壮阔,更要识其渊深静默。”

在跟随严君平学习期间,少年扬雄养成了一个独特的习惯——每当课业之余,他便独自来到岷江之滨,观察水势流转,思考天地之理。郫县(今郫都区)境内的徐堰河畔有块平坦的巨石,后来被当地人称为“子云石”,相传就是扬雄当年读书沉思的地方。

春日的黄昏,江水泛着粼粼波光。十五岁的扬雄坐在巨石上,手中捧着《周易》,目光却追随着江水的流动。他注意到,无论江水如何曲折回旋,最终都向东流去;正如《周易》所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种对自然规律的观察与思考,后来凝结为《法言·问神》中的名句:“或问‘神’。曰:‘心。’请问之。曰:‘潜天而天,潜地而地。’”

一个深秋的傍晚,严君平寻至江边,见弟子正凝视着江水中倒映的星空出神。先生问道:“子云所见为何?”扬雄答:“弟子见天在水中,水映天光,不知是天入水,还是水升天。”严君平抚须微笑:“此般思索,已得玄理三昧。”这段对话,成为后来扬雄创作《太玄》时“玄者,幽摛万类而不见形者也”这一思想的最早萌芽。

扬雄的求知欲远不止于师门传授。据《华阳国志》记载,他“家贫无书,常手自抄写”。每逢郡中大户人家整理藏书,扬雄必前往借阅抄录。他的同窗回忆,扬雄“读书常至漏尽,每有所得,则欣然忘食”。这种刻苦精神,使他不到二十岁就已遍览五经,兼通诸子。

建昭元年(前38年),十八岁的扬雄在严君平指导下开始系统研究方言。他注意到蜀地百姓将“知晓”称为“晓”,将“快速”说成“迅”,这些观察后来成为他撰写《方言》的重要素材。严君平见弟子对语言如此敏感,便教导他:“言为心声,欲通大道,当先明言语之本。”

少年扬雄在蜀地的求学岁月,奠定了他日后成为思想家的重要基础。在严君平“道法自然”的教诲下,在岷江之畔的沉思冥想中,在博览群书的勤奋积累里,一颗思想新星正在蜀地的天空悄然升起。正如他在《法言·修身》中所言:“人之性也,善恶混。修其善则为善人,修其恶则为恶人。”这种对人性的思考,或许正源于那些年在蜀地观察世事的深刻体悟。 O0fBwjtANKUfBMoAbkVoiSXEqxssoUL0gWF/0W3U+14D6qLpPSbfH8LT55lmSYET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