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振国跟着老虎在山林中穿梭,枯枝划过他的脸,在肌肤上留下些许猩红弯月,被汗水浸润,传来细微刺痛。
待太阳偏向西边,透过浓密树冠的缝隙他看到山下的村子。
一人一虎来到距离村边不远处的山坡上,老虎只能送他到这里了,翻过这个山坳便是村子。
赵振国对老虎低声道了声谢,虽然和一头老虎道谢挺奇怪的,但他知道,老虎能明白他的意思。
老虎对赵振国低吼,示意他可以下山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下山之前忍不住回头看向身后的树林,
不知为何,那只生死不明的小老虎让赵振国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他停下了脚步,跟老虎说:“你稍微等等我,我去弄点消炎药,对小老虎好的。”
老虎低吼了一声,赵振国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
赵振国下山的速度比上山时快了许多。
当他气喘吁吁地冲进村卫生室时,村医李大辉正忙着整理药材。
看到赵振国满身尘土、衣衫不整的样子,李大辉吓了一跳:
“振国,你这是咋整的?咋伤成这样了?”村医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来。
“别问了,先帮我包扎一下伤口,再给我开些消炎药。”赵振国急促地说道。
村医见状,也不再多问,麻利的给赵振国处理伤口。
看着血肉模糊,但还好都是皮外伤。
他熟练地清洗、消毒,然后仔细地包扎起来。
整个过程中,赵振国都紧咬着牙关,硬是一声没吭。
“你这是被什么咬伤的?”处理完伤口后,李大辉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
“别提了,今天打猎栽了,遇到老虎了。”赵振国轻描淡写地说道,但他的眼神却透露出那段经历的惊心动魄。
“什么?操!”李大辉闻言大惊失色,“老虎下山了?你是怎么捡回一条命的?”
“我没事,命大,不过你帮个忙,帮我瞒住媳妇,别让她知道我受伤的事情。”
村医从药柜中取出了一些消炎药,递给了赵振国,并叮嘱他如何使用。
——
而村里头,附近的砖厂,已经轰隆隆地开动了十辆拖拉机,浩浩荡荡地把砖都拉到了赵振国家门口。
周边的村民们,头一回见着这么大阵仗,一个个跟赶集一样,纷纷跑到赵振国家门口,凑热闹,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纷纷。
在这些还得靠挣工分过日子的村民们眼里,
赵振国这一出,就像是往平静的池塘里扔了块大石头,溅起一片水花。
有人眼红,就有人心里不是滋味。
毕竟在此之前,赵振国家里那是穷的叮当响,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这突然间就有钱了,电视机都买了,现在还张罗着盖新房。
光瞧这些砖,就得花上老鼻子钱了。
有的村民,那好奇心比猫还挠人,愣是从卸砖的工人那儿打听到,这些砖啊,整整要十张大团结!这消息一出,把大伙儿都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那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辛辛苦苦干一天,也才挣那么9个工分。
这差距天上地下,大家纷纷嘀咕,这家伙,是不是在外面干了啥见不得人的勾当,
咋就一下子这么有钱了?
这时候,宋婉清怀里抱着娃,手里攥着钱,走了出来。
正巧听到村民们的议论,那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
赵振国以前,确实不算老实巴交的好人,口碑也就那么回事,好喝个小酒,好玩个牌,但偷鸡摸狗的事儿,他可真没干过。
可自从前阵子他酒醒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每天天不亮就上山,不是打猎就是挖草药卖钱。
那都是他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虽不能跟村民们说。但自家男人被人说闲话,她是一百个不乐意。冲着那几个爱嚼舌根的妇女嚷道:“振国他就算爱喝酒,爱玩牌,也从不干那偷鸡摸狗的事。谁再敢瞎说,我撕了你们的嘴!”说着,还扫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村民。
这番话,不仅是说给那几个长舌妇听的,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的。
她声音虽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在场每个村民的耳朵里。
大伙儿都没想到,这个从城里来的小媳妇,平时跟在赵振国身边,柔柔和和的,说话跟蚊子哼似的,一点儿也不像咱农村的婆娘,个个都是大嗓门,喊一嗓子能震三里地。
可谁承想,这小媳妇生起气来,那架势,嘿,还挺凶!
刚才那几个嚼舌根的村妇,被宋婉清这么一说,都弄得有些讪讪的,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心里头直发憷。
赵振国那可不是好惹的,村里人见了他都绕道走,生怕惹上麻烦。
说赵振国来了,村里的小孩都不敢哭了。
其中一个人,生怕自己乱嚼舌根的事被自家男人知道,那可得挨一顿狠揍。
赶紧陪着笑脸说:“大妹子,咱真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啊。”
宋婉清也没再搭理她们,朝砖厂老板走去,把手里的十张大团结往他手里一递:
“你点点。”
老板笑着接过钱,数了数,确认无误后,道了声谢就乐呵呵地走了。
宋婉清抱着孩子,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砖一摞摞地卸完,这才进了院子。
在邻居家口中得知老四家的事情后,刘桂花照着镜子,见脸上的青痕淡下去不少后。
匆匆出了门,还没到老四家门口,老远就看到他家周围堆起了一堆红砖,小山似的。
才多久没出门,老四家不仅要盖新房,还买了电视机?
她脚步匆匆,几乎是小跑着进了院子,一推开门,
就熟门熟路地撩起了布帘,径直进了堂屋。
刚迈进门槛,就瞅见老四媳妇坐在凳子上,身上穿着崭新的红毛衣,裤子是深蓝色的,脚上还蹬着一双城里人才有的小皮鞋,闪亮亮的。
宋婉清正给孩子喂奶呢,冷不丁听到动静,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原来是二嫂来了,
这才松了口气,扯了扯身上的毛衣,“二嫂,你这是有啥事儿?”
刘桂华盯着老四媳妇看了好半晌,眼里的嫉妒都快溢出来了,就是憋着没说话。
她转悠到电视机前,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看了个遍,琢磨不透这是打咋开的。
以前老四家里穷得连电都用不起,现在倒好,还买上了电视机,新房也要盖起来了。
再看看自家男人,跟老四一比,那真是哪哪儿都不如。刘桂华心里头不是滋味,她向来争强好胜,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