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怒气已充溢在全身的各个角落,他很难再控制自己,他猛地拔出那把匕首想与仇人同归于尽。
然而从旁边冲出几十个打手,夺下匕首,把他安倒在地,双膝贴地,他的脚步早已不稳。
老爷手握匕首,诡谲地笑着说:
“到今天为止,我想除掉的人基本都在这世界上消失了,现在只剩你了。从今天起我将在这座城市中一手遮天。你和你母亲就在天堂里为我祝福吧。我的‘狗’!”
说完他猛地用那匕首,向男孩咽喉刺去。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随从按住的“杂种”,不知哪来的力气疾冲过去,撞向那人的手臂。
匕首向上划去,一道冰冷的弧线,男孩的左脸刹时便有鲜血遮住半张脸,一条长血痕从前额划过眼皮斜延至鼻。
身旁两个打手一惊,男孩栽倒在一旁。
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十几声枪响和狗的哀嚎。
这时随着这一刀,男孩头脑中的记忆,忽然像一只满含水分的海绵受积压那样渗透出来。
一切前世今生就如同放电影般飞速闪现,随“龙腾”习武、坠地,击碎“天怒”,赛场大战“狂斩”,随大哥坠入人间,一切的记忆都苏醒过来。
他正是当年差点成为“天族先锋正统领”,却在赛场上精神失控,被“天族”称为“疯狗”的“天意霸行”之子,“行意门”传人——“杀意狂行”。
这些年来一成不变的生活,使他的记忆直到今天才完全苏醒了。“狂行”从地上爬起来,他用大哥教给他的融合万物的能力,把“魔鬼契约”融入到自己的每一滴血液中。也为日后“狂行”坠入“魔道”埋下祸根。
“你怎么还没死,难道你真的……”
满屋的人都张大了自己的眼睛,惊恐地眼珠都凸鼓出来,盯着眼前这个异类。
忽然霹雳一闪,一个惊雷就在头顶上炸开了。在闪电照映下,众人见到一张异常惊怒的脸。
红发上指,剑眉倒竖,两只红眼睛外凸着、喷射着火焰,脸色变成铁青,整个面部已经扭曲了。
双手在不停地颤抖,他望了望壁炉边,满是枪眼的“杂种”的尸体。又看了看惊愕得已经说不出话,目瞪口呆的恶徒们,大厅中充满杀机。
“不错,我的狗死了,你的狗也死了,但你造的恶魔活了。哈哈哈!”
随着几声沉闷、怪异的笑声,“狂行”高举起双手,瞪着众人。
“快开枪,打死他!快打死他!”
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嚎叫,一连串杂乱的枪声响起,“狂行”忽然不见了。
看不见的东西,往往比看得见的更让人恐怖。
众人更加惊恐地四下寻找,忽然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充溢在整个大厅。其间还夹杂着隆隆地雷声和骨头折断,肌肉撕裂的声音。
那几十个黑衣打手在短短的瞬间,已经被撕成碎片。到处是四分五裂的尸块。血液一层层地喷射在地板、墙壁、天花板上,大厅刹时变成地狱。
只剩那老爷还站在一堆尸块、血肉之间发抖。他不敢去想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命运,只是惊挛似地抽搐着。
他现在说什么都显得太无力了。他面对的再不是那些善良、痴情、任他为所欲为的姑娘,而是一个满身都充溢着仇恨的恶魔,十九年前那条“疯狗”。
“狂行”缓缓地走到他近前,一只手抓住他的脖子举过头顶,他的双脚在半空中无力地下垂着、抖动着,像准备屠宰,刚挂在钩子上的肉食猪。
“但愿你连地狱都去不了!”
“狂行”用另一只手两指扣入他的喉结,把他的喉骨,连同气管、血管、食道一股脑地拉出来。
他大概也想呼救或者求饶,但那又有什么用,就像以前被他伤害过的姑娘。
“狂行”把他扔进炉火之中,刹时变成一大块黑炭,发出一阵吱吱的响声。
“狂行”走到“杂种”身边,他抚摩着它满是弹洞和鲜血的尸体。那动物毛发的感觉,使他安静,暂时忘记怨怒的一切。
摸着它那泛黄,干湿掺杂的毛发。仿佛它还活泼的在他身上蹭痒,湿润的手指舔去他手上血腥的气息。
那意动的眼神驱散心中的杀意,生命可能只在转瞬之间就会逝去。然而它带走的不仅是呼吸,还有美好、快乐,留下的不仅是尸体,还有回忆和悲伤。
以前快乐美好的时光历历在目,他眼中仿佛有一丝湿意渗透出来,但那时是转瞬之间的事,在它开始的同时已经消失了。
他只把“杂种”凸出的眼睛闭合了。随后找出那把“悬剪斩影剑”带在身上。
然后“狂行”放了一把火,烧掉了这里的一切。
那天很奇怪,雷声特别大,却没有降下一滴雨。大火很快吞噬了一切。
“狂行”面对着大火,取出那两条项链,一把投进烈火之中。
“狂行”离开无泪城,再没回头。
他来时没有眼泪,去时也没有。
后来“狂行”找到“龙腾”,从大哥那又知道一件事:“天意霸行”飞剑打断“斩影”,一边是帮“狂斩”取胜,一边也是为了激怒“狂行”发怒、发狂。
因为他早知道“狂行”从小,体内便有怒气积存,一旦触动就会发狂。
而且这样“龙腾”的声望也会大受折损。并且在“天意霸行”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者。
随后在“龙腾”的指点下,“狂行”抢走了制刀名家“刀奴”,最得意之作“劈空”,并劈下刀奴一支手臂。
“狂行”在这过程中“天元”也大有提升。但“刀奴”也立下重誓,有朝一日定要找“狂行”报着一刀、一臂之仇。就此后“狂行”之名在天上人间都传播开了。
只是“狂行”体内的“魔毒”已浸入每一滴血液。“龙腾”也只能暂时将它封住,而且命令“狂行”决不能再杀一人。
这些年来,“狂行”一直在怒气和躁狂中纠缠。但始终信守诺言,只杀一狼。
“狂行”也从此只相信命运,相信自己无论如何挣扎,命运都将是悲惨的,他觉得自己生下来,就是在与各种东西斗,互相残杀。
命运真比自己手中的刀更恐怖。
九月十六日,凌晨,鹰愁涧,晴
午夜时分,月上中天。两个在怪石上的黑影开始活动,在山峰、密林、怪石之间急速穿行,像入夜的幽灵。
“你对‘蓝陵儿’的感情,恐怕早已超越了姐姐对妹妹。”
“我们是双生,她就是我。”
“恐怕没那么简单。”
“你少管闲事。”
“温莎儿”皱了皱眉。
“呵呵,我才懒得去管,我只想知道自己要去何处。”
“一会儿到了地方,我先去探清他们的虚实,‘天庭’抓我们心切,一定设下重兵,等我们上钩,一会儿一定要分外小心。”
“我以为你救妹心切,会铸成大错。正想提醒你小心,女孩子的确都不那么简单。”
“谢了,我以为你只是猛冲猛杀,只有血气。没想到你也会有如此细腻的心思,不过女孩子的心,你最好还是不要去猜,深着呢。”
“不必了,我只知道,做我该做的事,其他的与我无关。”
不多时,两个黑影便到了目的地——“困魔岭”。
这“困魔岭”是一座似鸟笼、铜钟模样的高峰,这山峰从外部看没有丝毫异样。但却内有乾坤,是一处“天族”关押重犯的监牢。山体大部分是中空的,传说其中各种机关,防御系统,都布置得巧夺天工。而且在其中埋伏下各种能人异士,众多奇兵。但却都深藏不露,不为外人察觉。
由“天罗地网”捉来的“碧火蓝陵儿”就关押在此。上面苍松翠柏,青葱绿黛,郁郁葱葱,却又毫无生机,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