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泪城狂行忆前身困魔岭二圣救伙伴
前世今生
前世我是条狗,今生我是狗一条。
上辈子是把刀,这一世注定去斩妖。
管他什么低与高,只想能够痛快地了(liao)。
面对血光放声笑,前世今生我都不会逃。
莫问明天明天,只管今朝今朝,时不我待人将老。
人说江山如此娇,却没有地方能落脚。
莫管孰是孰非,只要痛快痛快,天上人间任逍遥。
那孩子与生俱来的超人能力,使居民对他畏而远之。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过去和未来。也许他会就此在密林深处,终了一生,但命运之神又一次搅乱了他的生活。
那一日,他在密林的边缘准备弄点吃的,忽然被一种声响搅动了心弦。他用“地听”的本领判断出大概有十几人在附近飞鹰走狗,进行春狩,捕杀狐狸和飞禽。大约都是些富人老爷,有闲阶级必要的杀戮游戏。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人的声音。循声跳跃而去,只见是许多黑衣人物身着猎装,手持猎枪四处乱走。飞鹰盘旋,猎犬狂吠着场面很是混乱。在还有些泛黄的长草,和稀疏的树丛之间,构成一道不和谐的风景。
忽然一只鹞鹰飞过,猎枪的“砰砰”声在树丛中杂乱的响起,那鹞鹰像是故意取笑他们。不伤也不走,众人恼羞成怒,火力更加密集。但始终千弹易发,一鹰难求。
饥饿的本能使男孩不想多考虑,轻舒猿臂,轻轻一纵便跳到半空。伸手接住飞鹰,无声落地,紧接着就撕咬起来。嘴角上垂下血滴和鹰毛。
几个老爷哪见过如此情景,个个瞠目结舌,不敢向前。只有一个为首的,似乎对这个似人非人的东西很感兴趣。他试着靠近他,发现那只是一个瘦弱,满头红发的男孩就撞着胆子说:
“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狩猎区里?”
男孩抬起头,用血红的眼睛望着他。
“问这话的应该是我,我是这片密林的主人,而你们才是闯入者。”
这孩子倒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这咄咄逼人之势倒让那人有些发憷。
忽然他看到这孩子脖颈上带着一件东西,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那是一件银制的项链,下面有一个心型挂坠,由于岁月的流逝,风雨的侵蚀颜色有些发黑。
“那是什么?你从哪得到的?”
“是我母亲临终时留给我的唯一东西,很漂亮,是吗?”
“啊……对,是很漂亮。”
那人仿佛想起了什么。
“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跟着我走,我那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比你吃这些血腥的生肉要强得多。”
“无所谓。在哪都一样,不过你要我跟着你作什么?”
“我觉得你身手非常好,你吃我的食物,我需要你的本事,这交易公平合理。”
“公平什么?食物到处都是,而这身手只有我一个人拥有。但这些年来也没人和我说话,也没一个把我当个人,每个人看到我都吓得半死了。你是唯一欣赏我的人,既然你这么看中我,我索性就和你走一趟。”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只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都叫我‘野种’。名字是给别人叫的,它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因为没人叫我什么。”
“好。那就随你。我们一起走吧。”
“乐意奉陪。”
从此这孩子来到一个陌生的所在,陌生的别墅,陌生的花园,陌生的仆人,陌生的笑脸等等等等。当然还有陌生而丰富的食物,生活过得简单而平静,不过是到了时候时间吃饭、睡觉罢了。
他也发现自己的能力在逐渐增强,力量、速度、敏捷都已超出常人数十倍。
天下没有无原无故的恩惠,他知道这一切都不会是白白得到的,一切都是公平的,亏欠的迟早是要还的,而那一天不久就到了。
这天下午,天气闷热,大地像个蒸炉。那老爷把孩子叫到自己房间,一间密室隔音、简洁、私密、舒适。
“你也应该很清楚,我现在所给你的一切都不是白来的。我很欣赏你的能力,也希望你能为我所用。”
“你现在给我的一切,对于我来说没什么意义,那些东西都无足轻重。只不过这些年来没人能赏识我,没人把我当个人,甚至就没人和我说一句话。不过只叫我声‘野种’。
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这么对我的。所以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做。”
“好啊。今天我想让你为我杀一个人,杀人的事,你还没做过吧?那也许对你来说并不难。”
“没做过。不过无所谓。只要你告诉我,他是谁?住在哪?就可以了。”
“是我们镇的镇长,我大概没必要告诉为什么要杀他吧?”
“没有必要。”
“做的要干净,不留一点痕迹,做完了马上就回来。听见了吗?”
“遵命就是。”
“哦,对了,有件东西给你。”
那人把他叫住,从密室的深处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匣,上面雕画着传统的东方图案。他打开木匣从里面拿出一柄尺许长的匕首。从款式、造型和颜色上看,是件很古老的东西。但那剑锋仍然锋芒利刃,发出冷冷的寒光,夺人二目。隐隐地仿佛还有腥气散发出来。
小孩见那匕首便是一惊,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何时。那人见他这惊愕的样子,便说:
“这把匕首是我十几年前,无意中得到的。我拜访过很多名家,可没人知道它的来历,为何人所造。只知道它的硬度、强度、韧性、锋利都无与伦比。普通刀剑根本无法企及。我现在就把它给你,你以后就用它为我做事,怎么样?”
“遵命。”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但他并没有感到有什么特别或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他只是觉得一切太简单、太容易了。
轻而易举地翻越围墙,穿过花园,进入房间。然后在那人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形下,在他的脖颈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那无知的生命便在这种完全没察觉的情况下,在这世界上消失了。
匕首上没有一滴血迹,接着男孩便从容地离开。一切无声无息地进行,如幽灵一般。那一年这孩子十三岁。
从那天起,杀戮就一直在持续进行中。他从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杀的大多是些政府官员或富庶商贾。那老爷的地位财富在不断升高,那小孩的技艺也在不断提升。
十五岁那年,男孩在执行完任务回来的路上捡到一条小狗。它四肢都被弄断,几天没有进食,奄奄一息。他把这小狗小心翼翼地带回去,把断骨接上,敷好药。用自己的治愈能力为它治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现在已经懒得去思考什么问题。就好象方才还有一个生命就在他手指,轻轻动了动的工夫便消逝了。可他并没有一丝感觉,也懒得去感觉。
从此,那条小狗便跟着那男孩。男孩除了杀人以外也总是把小狗带在身边。那只是一条最常见的串种狗,土黄色,四肢异常的纤细,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长嘴巴,蝴蝶脸,男孩就叫那狗“杂种”。“杂种”也欣然接受了。
春天,他们一起在黄花地中穿行。惊起一丛丛的蜜蜂,一边笑一边疯跑着,顺着布满青草的山坡滚下去,绿色的天地翻覆纠缠在一起,世界成了一个飞转的万花筒。
夏季,在池塘中沐浴、游泳,碧绿的荷叶,粉红的莲花,洁白的莲藕。当阳光射向水面,他们激起的涟漪,慢慢地把太阳的倒影一层层地剖开。
金风卷起的时候,他们两个漫步在赤红的枫叶林中,脚下是红色的地毯。阳光从树叶的空隙中透射下来,一山路都是斑驳的叶影。他们在那火红火红中熔化。
冰雪覆盖大地,“杂种”兴奋得又跑又跳,它还从没见过天地在一瞬间,全变成白得刺眼的银色。它欢跃着,疾奔着,不想落入一处低洼地,沾得满头的粘雪花。立即成了狗版圣诞老人。
它会兴奋地扑向自己的主人,按到在地,狂喜着在地上滚动,并拼命地舔着男孩的手脸。男孩也教给“杂种”许多东西,他们一起捕猎、探险、钓鱼、潜泳、攀岩。
一条狗的使命可能就是找到它的主人。找到的时候,它的生命才正式开始,或者说正式结束。因为那生命已属于它的主人。
也许这天地只有他们两个能彼此欣赏,他们都有彼此的主人,也许这就是宿命。对于你来说,它只是你生命的一部分。而对于它来说,你是它的全部。每个人都想控制其他同类,却又被另一同类控制着,谁也逃不了。
他们一起度过许多美好的时光,但好日子总容易过去,就如同阳光总要被黑云遮住,白昼总会被黑夜取代。
男孩十八岁那年,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也根本不想记得。也许人们没注意过这个“野种”,他在做什么,想什么。但其实他却是在时时刻刻观察、窥视、探索着这世界,而且是用心。包括人们的善良和丑恶,快乐和愁苦,感恩和仇恨,辛酸和甜蜜。
他在“执行任务”时,顺路知道了你家不为人知的温馨的“小秘密”。也许只是不易察觉的微小动作,那些你也许并不在意,但却蕴藏着你的“爱”。
他却看到了,感受到了,随后又消失在夜色中。没人觉察,但那些东西却藏在他的心底。他领悟得太快,他太敏感,但没人知道。
只有镇上甚至城里盛传“割喉幽灵”的传说。来去无踪,杀人无数,但却没有留下丝毫线索。整个城市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邪魔笼罩着,一时人心惶惶。
一年前,五月二十九日,无泪城,雷暴
又是一个雨夜,那老爷又把男孩叫到自己身边。今天他要他杀一个女人。不过无所谓,他不想去想。
当他来到那女人的居所时,却看到了他以前从没看到过的一幅图景,是女性在给自己的孩子哺乳。
那犹如西斯庭圣母图的情景使他震惊,那温柔的姿态,慈爱的表情,安详的神态,使他不敢再直视。
在他从前的梦境中无数次出现过的图景,但每次他想继续梦境时,都被一阵刀光剑影和血肉横飞的幻影惊醒。
当那母亲发现他时,他居然平生第一次有些惊慌,正想后退。但他毕竟是个杀手,他站定了。
“你是来杀我的?你就是那个‘割喉幽灵’?”
“不错。”
“是‘他’,让你来杀我的?”
“不错。”
“那你会放弃吗?”
“不会。”
“我有一个要求,你能不能放过这个孩子。”
“可以。他并没有让我杀他。”
“那好。等我哄她睡了,你就动手吧。”
女人整理好衣服,把婴儿轻轻地放在婴儿床里,在他的脸颊上浅浅一吻,然后镇定直起身站到男孩面前。毫无惊恐、慌张、讨饶的神色。
“你动手吧。”
“你放心,不会有痛苦。”
一道寒光闪光,女人倒在血泊中,那血就像红梅洒在雪地上。
在她倒地的一刹那,男孩看到一道白光在她脖颈处闪过,他觉得那光芒很熟悉。他走近看时,却是一条银制项链。配着颗心型项坠,正有天使的浮雕,背面刻画着两个词“MyLover”。
男孩把那项链取下握在手里,看了一眼床上甜甜入睡,睡意正浓的婴儿。然后大踏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窗外的雷声密集如鼓,伴随着炉中的柴火“噼啪”作响。那老爷正等着他忠实的“狗”。
不多时,男孩抱着他的“杂种”回来了。他身上并没有一丁点湿迹。
“该办的事办好了?”
“当然。”
“很好。我们还从没面对面地仔细谈过一次,聊聊天。不如就趁着雷雨之夜喝一杯,好好谈谈。如何?”
两人相对而坐,背后的炉火映红两人的脸,玫瑰色的酒浆中泛着白色的泡沫。“杂种”卧在主人脚下,耳朵耷拉着,摇着小尾巴。
“我也正好有话想问你。”
“别忙,先干了这一杯,请。”
男孩端起鲜红的液体,毫不犹豫地便一饮而尽。
那老爷很欣喜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安闲地靠在椅背上,双手搭放在扶手上。
“你有什么话,就请讲吧。”
“为什么要杀那女人?”
“你杀人可是从来不问原由的?”
“但今天,我想知道。”
“好吧,反正也无所谓了。她大概是最后一个,告诉你也无妨。她是我的一个秘密情人。她深深地迷恋着我,而且为我生了个儿子。好像还给他取了和我同样的名字——安东尼奥。
但她的丈夫是个对我非常有价值的达官贵人,以前接近她只是想能借助她丈夫的权势。
可这天真的女人居然越还越痴迷。她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就算是让她去杀自己的丈夫也肯。我甚至连喜欢她也没说过,不过时不时地哄哄她罢了。
我以为我们彼此需要对方满足某些欲望而已。没想到她会这么痴情。以为我也深爱着她,只是碍于现实和名誉。她太傻了,只要我想要的,她什么都给。
她给得我越多,我对她的要求就越大。
我有过很多女人,究竟有多少,我自己也记不清了。我不过是玩玩,也没有任何承诺。而她们就仿佛着了魔一样,什么都信我,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就算我对她们稍微温柔一点,她们像是受到上帝的恩典一般。
但她现在成了我前进中的障碍,那就怨不得我了。
这是她最好的归宿,也许她决定要跟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那这是怎么回事?”
男孩取出从那女人身上取下的银项链。
“那是我送给她的,也许就是它紧紧地锁住了她的心吧。”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男孩取下自己脖子上款式、雕纹一模一样的项链。
“你是那个乡村少女的儿子吧?她以为那是我给她的信物?其实那串项链是我无意中丢掉的,也许太仓促,没想到她一直珍藏着。我在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是谁了。只是你长得一点都不像我,她不会太怨恨我吧?”
那老爷脸上除了笑意没有别的表情。
“她从来就没恨过你,也从来没后悔过。不然她不会抵住一切,把我生下来。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每一个女孩子都应该被人好好珍惜,用心疼爱,虽然我从来没经历过什么感情,可你这个畜生!”
“畜生?我可是你的父亲。这么多年来,你不过是我身边的一条狗。我提供你食物,你为我咬人,就这样。至于你母亲,当时我基本已经清醒了。
可她太迷人,是她诱惑的我。到嘴边的东西为什么不要,是她自投罗网。灯蛾飞向烛火,怨不得烛火。老实说那女孩不错,又滑又嫩的,还是处汝吧?还给我生了个好儿子,给我当狗。”
“你这个畜生!”
男孩的怒气直贯头顶,红发上竖,眼冒血光,猛地站起来。忽然觉得天旋地转,脚下无根,屋里的人影,物品都已模糊。
“你别白费力气了。你中的毒叫‘魔鬼契约’,是我花重金,连同那把匕首一起得到的。听说是用‘魔族’至毒的‘魔鬼角根’制成的。只要你一动气就会毒发身亡。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今天恐怕也难以逃脱。除
非你就是个魔鬼,或者和魔鬼定下契约。不过你已经没有机会。哈哈哈!”
男孩的脸开始扭曲,眼睛外突,斗大的汗珠向下流溢,眼中的一团火焰剧烈地跳跃着,鼓动着。背后的炉火映衬出老爷那张阴沉、狰狞的脸。
扫帚一样的眉毛,老鼠眼中透出阴险的光,鹰勾鼻子中蕴藏着阴谋与罪恶,嘴角的笑意时隐时现难以捉摸。
消瘦的脸,尖长的下颚,染过的头发,油光可鉴向后背梳,已有些秃顶,充满了奸诈和淫亵。
一件黑色长袍睡衣,双手叉入口袋,阴沉地望着他一手制造的“杀人狗”痛苦地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