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元祐政治的展开与危机

上章剖析了“元祐政治路线”所包含的三个层次：构想、体制、政策。但这一路线在展开过程中遇到了很大的危机。首先是司马光的政治蓝图遇到的难题。司马光认为，臣僚之间的异议、争论并不可怕，纷争本身可以避免政治体作出极端的选择。但元祐时期，层出不穷的“党争”使得统治集团内部饱受分裂之苦。

其次，垂帘体制随着哲宗赵煦的成年逐渐松动。无论是高氏还是其下的宰执，在元祐四年（1089）、五年左右都开始注意到了哲宗成年、立后、亲政的问题，但如何事先作出安排却是一个难题。如何寻找一种合适的方式，既能容纳哲宗皇帝个人取向，又不完全破坏元祐既定的方针？

最后，罢废熙丰之政的政策也不断面临挑战。事实证明，这种挑战主要不是来自所谓的熙丰臣僚，而是源于“内部”：一是为了维护垂帘体制需要部分牺牲既定政策，二是元祐时期士大夫的主流意见越来越否定这一政策。

本章要分析的就是元祐政治路线在展开过程中遇到的种种危机，特别是这些危机最终如何彻底颠覆了元祐最初的设计。读者也许会发现，这个展开与颠覆的过程，并非因为新旧党争“双方”的力量对比发生了变化，而是权力、体制与政治文化合力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