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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气氛的制造

气氛是可以制造的。这也是伯梅气氛美学的一个旗帜。凭着这个旗帜,他不仅区别于传统认识论、传统美学、传统现象学,也区别于施密茨新现象学。这是他独有的开放性与关怀。苦心孤诣把美学定位在“气氛”这个结点上,澄清它的“类物性”,说明它不是主体一厢情愿的心理产物,而是来自某种外在情境的情感震动,就是为了把美学带出主观主义的悠久历史囹圄,朝向更为广阔的“审美工艺”领域。气氛具有客观性,因而是可以制造的;但气氛也具有主观性,因而其制造不是制造出某种现成品或者对象。气氛本身是无法脱离经验而独立制造出来的,气氛的制造,是气氛赖以出场的条件的制造。伯梅称之为“舞台设计”,或者“布局”。通过某种安排和布置,可以制造气氛。只是我们并不能清晰说出,气氛是哪些属性所造就的。 [143] 艺术的意义就在于营造一种特殊的气氛,“免除了行动责任”的气氛。但其他诸如室内装饰、舞台设计、广告、商场音乐、建筑……也都在致力于气氛的制造,通过气氛,对置身其中的人施加影响。也因此,气氛美学突破了传统美学的设限,以一种更具包容性的尺度,将美学视野扩展到艺术之外,一方面伸向自然环境,另一方面伸向审美工艺。

自然——在伯梅这里被明确而坚定地视为人化的自然——是人存在的场域、环境,而不是什么纯粹的自然。但尽管是人化的自然,它不是传统意义上站在人对面的那个异己的力量,而是通过人的身体起作用的主客同一、内外同一的自然。自然就是环境,它带给人生存空间,某种程度上,它是制造气氛的条件。伯梅对希尔施菲尔德(C.C.L.Hirschfeld)的园林理论颇为重视,在他看来,这种园林学说的宗旨正是气氛的制造:

与之相对的黑暗,投在池塘或其他止水之上,强化了忧郁和伤感气息。一处深沉的、静默的、被船只和周围丛林掩映的黑暗的水,自身并不反射阳光,非常适合放置座椅,造成那些感觉,适合隐居,适合安放骨灰盒和纪念碑,用以对亡灵的友谊进行神圣纪念。 [144]

希尔施菲尔德的描述,正是对“条件”的描述,是针对某种特定情感基调所进行的布置,营造一种有特定调性和色彩的空间,让人的身体性在场得到强化。

伯梅还对具有东方意境的日本俳句情有独钟,认为它是以文字来制造气氛的典范。他引用了松尾芭蕉的俳句:

钟声消隐

花香扑面

这是傍晚 [145]

这首俳句里面几乎没有确定的对象,充满的是钟声、花香、傍晚这种具有浓厚色彩的气氛。不像德国的诗歌总要表达点什么(思想、经历或者世界),俳句表达的是无。在传统西方美学视野中,这是很难理解的,但通过气氛概念,这首诗的意味顿时明亮起来。它所做的,就是气氛的制造。“几乎没有一首德语诗像这首诗和许多其他俳句那样如此纯粹而完美地将气氛现象表达出来”,“在许多俳句中,就像在这首中,场景是空的。没有客体,没有主体,无物,又并非无物:气氛之物”。 [146]

伯梅这里用了“布景”一词,这也是他反复用到的一个词。这首诗所做的工作,就是设计出一个布景。它并非什么真正的自然风景,而是做得不露痕迹的舞台设计。布景化(Inszenierung)是伯梅的一把钥匙,所有气氛的制造,无非舞台化、布景化。正如前文谈到的,这里的言下之意,就是不追求任何表达、揭示,而是让某物、某人的此在得以出场(伯梅认为物也是有此在的,区别于海德格尔)。致力于气氛制造的广大审美工艺,其本质都是一种舞台设计,呈现,上演,一切都在舞台上在场,不必到台下或背后再去寻找什么。

伯梅认为,现代社会,不仅自然、艺术、工艺品,就连政治、经济、城市生活都已经舞台化了,都在致力于气氛的营造。 [147] 这既是气氛美学的契机,也是其担负批判责任的时候。 bURMnifQ9vAIfpx6449bjzCOISTNLcx1+3VmI/SJpncMN7m1NrDSkWtVz4kWD1u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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