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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诚卓
2023-04-14
2022年中国银保监会公布《关于印发银行业保险业绿色金融指引的通知》（银保监发〔2022〕15号，以下简称《通知》）。根据《通知》等文件要求，中国银保监会制定了《绿色保险业务统计制度》，并在其中首次将绿色保险定义为保险业在环境资源保护与社会治理、绿色产业运行和绿色生活消费等方面提供风险保障和资金支持等经济行为的统称，标志着绿色保险的界定进一步清晰。伴随顶层设计进一步明朗，未来绿色保险将持续发挥负债端（保险机构围绕绿色低碳、可持续发展提供的保险产品和服务）与资产端（保险资金进行绿色投资）优势，持续推动我国低碳经济转型。
与其他金融工具相比，风险管理能力是保险的独特优势。具体到绿色保险领域，不同于其他绿色金融工具，绿色保险能够利用风险定价原理将环境等公共资源的外部成本内部化，矫正市场扭曲以提升社会的整体效用水平。由于空气、水资源等公共资源产权界定困难，市场中的经济主体进行生产行为决策时并未将污染等外部成本纳入考虑。继而，上述决策框架导致市场价格通常仅反映公司等经济主体的私人成本。与此同时，公司生产行为可能为社会带来包括环境污染、公民健康损害等严重外部成本，上述成本并未反映在均衡状态下的市场价格中，导致此时市场资源得不到有效配置、整个社会的福利水平并不是最优的。在上述情况下，科斯定理由于公共资源产权无法清晰界定而失效，因此政府往往通过税收制度来尝试矫正市场失衡。但是，税收制度的制定需要较为漫长的立法程序、复杂的税收计算方式，且金额可能也难以精确界定，因此在实施效率等方面可能存在一定缺陷。由此，绿色保险可以作为解决环境污染等负外部性问题的潜在解决方案。环境污染责任保险正是以公司等主体生产过程中的污染事故对第三者造成的损害赔偿责任为标的的保险。其中，公司作为投保人向保险公司预先缴纳保费，保险公司则承担污染事故赔偿责任。通过环境污染责任保险安排，公司将自身生产对环境的潜在负外部性以保费形式转化为部分生产成本，达到外部环境成本内部化的效果，继而使市场均衡趋于有效。得益于上述优势，绿色保险能够对包括环境污染等诸多绿色风险进行风险保障和市场机制调节，有助于推动经济绿色转型与社会福利提升。
同时，绿色保险具备产品服务开发的灵活性优势。保险公司能够根据绿色发展的不同场景，有针对性地开发多样化的绿色保险产品，相较标准化程度较高的其他绿色金融工具往往更具灵活性。除发展历史悠久的环境污染保险外，各类新型绿色保险产品正持续涌现，以创新灵活的姿态服务于绿色经济发展。例如，伴随我国近年电动技术持续成熟和车辆减排压力日益严峻的情况，以电力能源替代化石能源的新能源汽车行业迎来快速爆发，车辆电动化渗透率由2015年的仅1%左右攀升至2022年的27%；据全国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数据，2023年1—2月国内新能源汽车渗透率已达到28.7%。而新能源汽车销量的快速增长离不开配套服务体系的完善，新能源汽车保险即其中关键一环，完善的售后服务与保险体系是提升消费者对新能源汽车认可度的重要因素之一。保险业努力克服新兴产业基础数据匮乏等困难，加快了对应保险产品的设计节奏，成为助力绿色交通发展的排头兵之一。据统计，2020年我国绿色交通保险对应保额达到6.34万亿元规模（新能源汽车保险保额占九成），配套服务新能源汽车数百万辆，成为绿色保险最大的细分产品品类，占比达到34.6%（占比第二大的绿色保险产品是环境污染保险，对应占比为29.4%）。保险业正有序开发各类创新性针对性保险产品，涉及绿色交通、绿色建筑、绿色低碳技术、自然灾害等诸多领域，持续涉及我国低碳经济发展。
绿色产业存在长期、稳定、规模化的资金需求。一方面，绿色产业前期通常需要较大的项目建设投资，对资金规模有一定要求；另一方面，绿色产业投资项目的投资回报周期亦普遍较长，因此更青睐长期融资渠道的支持。此外，相当比例的绿色产业可能仍处于技术迭代更新阶段或商业化早期，产业技术不发达和项目商业化运作经验不足可能导致早期盈利能力偏弱，并进一步拉长整体投资回收期限。例如，光伏电站项目前期建设需要电站组件等设备及施工的一次性大额投入，而后逐渐产生较为稳定的发电收益，通常项目投资回报周期普遍在8—10年甚至更长。其他绿色产业如风力发电、污废处理项目的营运周期及投资回报特点也基本类似，整体均呈现前期投入较大、后期收益平稳的特点。针对上述特点，相较于其他绿色资金来源，保险资金能够切实满足绿色产业资金需求。以绿色信贷为例，在国家去杠杆和防范金融风险背景下，银行体系对长久期信贷业务的经营压力偏大；如果银行体系长期大规模担当绿色产业的核心融资渠道，容易产生期限错配的流动性风险。保险资金则有久期长的特点或优势，与绿色产业的资金期限需求存在高度匹配；保险资金同样具备一定规模体量优势，能够较好地支撑大型绿色产业项目的前期高额投入。除此之外，从风险偏好角度而言，商业化模型成熟后的绿色产业往往能提供较为稳健的项目收益，与保险资金稳健的投资风格和风险偏好也能实现较好的匹配。综上，保险资金特点与绿色产业资金需求的高度匹配性将推动保险业更多、更好地承担服务绿色产业发展的重要融资渠道职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