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总结,可把观察方法大致归纳为以下几点。
摄影中的观察在某种程度上与刑事侦查中的观察类似。摄影家布鲁斯曾说:普通人观察犯罪现场和老练的侦探观察犯罪现场的区别是,普通人会看到一个有明显血迹的房间,但侦探会看到很多线索,其中一些线索对于他们来说还是相当明显的,而普通人很可能会完全忽略大部分线索。布鲁斯的观点也表明,有经验和无经验的观察者是有区别的。
据说,美术大师毕加索在刚开始学习绘画时,他父亲就让他接受细心观察的训练,即用写实的手法去画鸽子的爪子。毕加索反复画了上百次,才画出令自己满意的效果。俄罗斯文学家普希金为了写长篇叙事诗《茨冈》而加入茨冈人的群体,过起了流浪生活,和他们一起点篝火,听他们讲传奇故事,一起露宿于车棚之下。通过近距离的细心观察,他写出了这部伟大的著作。法国文学家巴尔扎克,因为写作需要深入了解社会底层人民的生活状况,经常孤身深入贫民窟、酒馆、戏院进行探访和观察,这种深度的观察,使得他的作品中关于底层人民的描写特别真实、生动。
摄影中的观察也是如此。要搞摄影艺术创作,摄影人就要把自己修炼为一个细心的观察者,既要看到大局,又要看到细节,还要看到独有的美。只有观察细致入微,才能为下一步的“发现”和“创作”打下基础。
抗日战争时期,我国摄影大师石少华多次深入地道参加惊心动魄的战斗,并拍出地道战的真实场景。地道中空间小、光线暗,不利于拍摄,他的方法就是细致观察,对地道的结构、自然光的变化了然于胸,才能抓住时机,拍出好作品。
观察不是远远地一望,不能偷懒,一定要多走,多走才能多观察;走到位,才能观察到真实的场景。
请看例子《荷塘塔影》(如图2-3所示)。
图2-3 荷塘塔影
此作品拍摄于北京北海公园。夏日荷花盛开,不断有影友前往拍摄,这时如果有人站在荷塘旁,一眼望去可能会觉得并无新意。其实并非如此。沿着荷塘走一走,走到位,可能就会观察到新的景象。这幅作品就是走到一个特殊的角度后观察到的,荷塘中,荷花亭亭玉立,水面上白塔倒影随波摇曳,二者形成了关系美,这正是“走到位”才能拍出的效果。对摄影人来说,“走到位”是摄影观察和摄影创作的基本功,如果连走都不想多走,观察就会有缺失,也就谈不上摄影艺术创作了。
第一次观察到的景象,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使人更容易抓住景物特点,这是人之本能,对摄影人来说也不例外,所以摄影者要好好利用这个首次印象。
请看例子《巨龙腾飞耀古今》(如图2-4所示)。
此作品摄于2019年10月,时值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北京北海公园的水面上搭建了一座新颖的巨龙花坛,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此作品抓住了巨龙花坛的特点,画面中的巨龙和白塔形成了关系美,光与色的配合使画面更具美感。这在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关注首次,可使摄影人更容易抓住影像的关键点。
图2-4 巨龙腾飞耀古今
“看得更深”是指观察要有深度。摄影家布鲁斯认为观察的深度是创新的核心。要创作出有新意的作品,不一定要采用新奇惊人的方法,但必须比别人看得更深刻、更清楚。
请看例子《霞光下的崛起》(如图2-5所示)。
图2-5 霞光下的崛起
此作品摄于北京东二环,这本是常见的城市景观,然而,傍晚的霞光把天空中的白云染红时,就显示出一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恢宏气势。但此时仅拍霞光是不够的,此作品的关键在于把握住霞光和霞光下面的“新保利大厦”“港澳中心”等多座新式大厦的位置关系,利用标题《霞光下的崛起》提升意境,歌颂了祖国建设的新成就。
拍摄过程中,有时会遇到各种问题,如是否需要左右移动避开障碍等,这些问题只要多加观察就可以解决。正如布鲁斯所说的,人们要通过仔细观察,提前消除问题。
1961年,摄影家袁毅平的代表作《东方红》,就是经过对天安门广场日出情况的深入观察,经过细致的准备,使拍摄条件更加成熟(甚至细致到采用何种类型的胶片都要经过反复的比较分析),这才获得成功。
多维观察就是要从不同的角度去观察被摄体,以积累大量的视觉信息。
我国著名画家李可染的独门绝技是画牛,他是怎么将牛画得出神入化的呢?早在20世纪40年代,他就已经开始从各种角度观察牛,不同季节各种牛的各种形态,他都了然于胸。据统计,李可染画的牛至少有40多种构图,这就是多维观察的结果。画画如此,摄影也是如此。
请看例子《书市小书迷》(如图2-6所示),此作品拍摄于北京一年一度的书市,如果直接拍读者认真看书、选书的场景,那就太直白、太普通了;但如果透过其他读者的腿部缝隙,拍小朋友蹲着看书的场景,拍摄出的照片就会更有故事感。这就是换一个维度观察的结果。
图2-6 书市小书迷
高明的观察力虽不能保证每次都能拍出上乘之作,但没有这种观察力而要拍出优秀的摄影作品则是不可能的。摄影家弗里曼·帕特森认为,观察,就是要利用你的知觉、智慧和情感,把你的整个身心灌注到你的拍摄题材中去。它意味着你要抛开事物的标签去探索、去发现你周围的奇妙世界。
上述几个要点都很重要。如果把上面的论述综合起来,稍加分析,就会看到摄影艺术对摄影人的要求是很高的。著名画家叶浅予认为,摄影家的眼睛应该比画家、诗人敏锐得多,摄影要求拍摄者对事物的观察、分析、研究更快、更准确。
这段话提出了摄影的眼力问题。摄影师在观察时,眼光必须敏锐,反应要快而准,拍或不拍、如何拍,都要在瞬间做出决定,否则就会错过机会。例如,著名风光摄影家亚当斯说他拍摄《月出》时,只是匆忙地抓住最后几分钟拍摄的;加拿大著名人像摄影家也不可能和英国首相丘吉尔一起生活几天才拍出那张著名肖像,只能抓住瞬间去拍摄。这些例子都说明摄影师的眼力要敏锐,要快而准地做出反应。
《霞光下的崛起》中的霞光,来得突然,去得也快,要想抓住这个机会,就必须做到观察快、选点准,这就是眼力的作用。
眼力是“观察”的重要一环,摄影人应该特别重视“摄影眼”的培养,可以说,拥有好眼力,不但对“观察”至关重要,还能为“发现”打下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