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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淌河的故事

2019年8月

离青海湖不远,且去绕一圈,虽然不一定要到鸟岛去,但至少要看看青海湖边的油菜花。有人说大通河畔的油菜花更好看,但围绕青海湖北岸边的油菜花田,却更动人心魄。想想也是,在高原上最大的内陆湖边,金灿灿的油菜花开得一眼望不到边,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撩人景象?!

用“水天一色”去形容青海湖,仿佛已是用滥了的老调,但一时又找不到更适合的语言去替代。倒是由此及彼地对李白吟咏黄河的诗作平添了一种敬意。他并没有到过青海湖,小小年纪就从碎叶而来,对西北的了解虽然有着一种记忆,但东西地理落差之大,确乎有着很大的距离。他后来再没有回到西北,甚至也没有越过陇阪,自然也不会有对青海湖的诗情画意,但儿时的记忆似星似云,会在诗的梦幻中自然溢出,“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或是在思索一个主题,我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不断地向前行走,或者就是他的诗魂所追觅。

金银滩是金花银花盛开的地方,青海湖却是油菜花的家园,油菜花田裹着一碧无涯的湖水,白的云在天空中定格,蓝的天让湖水洗过,悠悠岁月悠悠的湖,圈着油菜花田的就是平展的湖堤堰。东南边依稀也有黄色,人们告诉我,那不是油菜花,而是湖边的一围沙丘,有人在那里滑沙。青海湖远有山,近有沙丘,还有多条入湖的河溪,再远处是明亮的雪山。这是西北高原上人们常能见到的自然景象。

油菜花是藏族农民和牧民自己种植的,他们是放牧能手,也是种地能手,现在还是招揽远方观光客的能手。在自家的一围看似无缝连接的油菜花田边,大大方方地微笑着,没有吆喝,只有身边的牦牛一二声地哞叫,是在帮着主人打广告。湖边留影是必须的,何况油菜花边的牦牛有黑的、白的、棕的和花的。一定要到花丛里去留影,也不会受到阻拦,但彼此对视一笑,也就小心翼翼地慢慢走,甚至跷起脚来,生怕踩坏了哪株盛开的油菜花。在此忽然有了对诗歌的一点感悟,什么是诗?有韵脚的不一定全是诗,或者就叫它们快板或者慢板之类的韵文吧。诗歌似乎需要一种意境和心照不宣的情调。我和其他游者一样,倍加小心地走到油菜花丛中去,留下了在青海湖边最值得珍藏的一帧影像。

青海湖与黄河并不相关。一个是咸水湖,一个是淡水河。它们真要有了来往,也就乱了套。流入青海湖的溪流有大大小小上百条,比如罗汉堂河、布哈河等等,近年来融水和雨量增多,湖水不断上涨,成为气候学家们预测西北气候变化的重要参照系。但其中最有趣的古地理变化,还是青海湖南岸的倒淌河与黄河的历史过往。它原来是黄河的一条独立的一级支流,在一次地壳隆起中改变了流向,一头扎入青海湖的怀中。说河倒淌,是黄河水东流,它却西流,按照黄河的流向,自然会被称为“倒淌”。但在中国西北地区,向西流向北流的河有的是,最著名的莫过于伊犁河,为何此河独名“倒淌”呢,说明它也东流过,后来的流向变了。

倒淌河在中国古籍里有一个颇有文雅气的名字,叫“柔莫涌”,它与一同流入青海湖的罗汉堂河、布哈河一样,其实也经历了同样沧海桑田的自然变化,但它更古老的名字不见了,变成民间口口相传的大白称呼“倒淌河”。

倒淌是人们对它与黄河、青海湖关系变化的由来已久的认知和关注。倒淌河长约40公里,发源于日月山下的察干草原。倒淌河的名字与东流黄河的地理方位有关,在青海的藏汉民族群众中,关于它的流向,还真的有着不同的宗教和世俗背景的一叠故事在流传。

一个故事是来自藏传佛教的,说青海湖里有泉眼,不知为什么被湮掉了,湖水开始减少,莲花生大师便引来四条河水入湖,其中就有倒淌河。另一个故事来自藏族民间世俗传说,说青海的龙王派他的四个女儿东西南北去引水,小四子最机灵,引来107条河,但完成不了父亲交代的要引108条河的任务,灵机一动,顺手就把本来东流到黄河的一条河流倒引到青海湖里。汉族人的民间故事里则念念不忘入藏的文成公主,说她在日月山上思念娘亲,不觉落下泪,变成小溪,汇入青海湖,所以那青海湖的水是咸的。这个传说倒没有别的意思在里边,其实是来自家中奶奶或姥姥常讲的故事段子。她们并不知晓文成公主是去实现民族和亲的有关使命,不免联想到总要出嫁的女儿或者孙女、外孙女,会流出思念亲人的泪,想象着文成公主也会思念自己的娘亲。传说总归各有各的传奇点,但龙王四女儿的故事最为灵动。

事情的原委,自然并没有那么多想象中的各种情节,倒淌河是在古代的一次地壳变动中,日月山进一步隆起,山体堵塞了它东向黄河的去路,也就开始向它同样喜欢的青海湖流了去。

为了看看这个充溢着传奇故事的倒淌河,我们还真的围着青海湖走了小半圈,经过在沙丘上开设的滑沙场,去到湖东南的倒淌河边。那倒淌河水还真的很清冽,一点泥沙也没有,静静地在流淌,像一条从日月山上飘来的丝带,柔和弯曲,掬一捧水润润喉,好甜好沁人心脾,味道并不比矿泉水差。说是咸的泪带咸了青海湖水,纯为子虚乌有。

倒淌河注入青海湖的“错果”也即“耳湖”。这里是青海湖南边的景区精华。游人太多了,也就没有湖北边油菜花堤那般的安静,“耳湖”中遍是游船,浅近处则是因势搭建的湖中便埂道,许多小孩子在浅水“大黄鸭”边嬉戏。有了流行一时的“大黄鸭”,青海湖出现了更为柔美欢乐的一面,也不负倒淌河“柔莫涌”的古名声。 niV8j8Qv1rtyYURpOoAiNnjNBwno9MYQc1lauqf2g5Jr3ziO6U/CZBAUVwYohA5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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