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码78)(边码79)正如我们在第2章中看到的那样,在中世纪末至文艺复兴期间,有许多预示着工业革命的制度创新产生于“意大利”——仅仅是地理上的含义,因为当时意大利被不稳定的小政治实体所占据。事实上,当时意大利拥有十分繁荣的先进制造业,也有欧洲其他地区无法比拟的大量的城市。由于政治分裂和地方性冲突,以及固守高价奢侈品制造,再加上贸易轴线从地中海向大西洋的转移等原因
,意大利在17世纪急剧衰落,并在18世纪持续落后,尽管当时意大利涌现出一批深深影响了欧洲其他地区的杰出思想家和经济学家。在经历了拿破仑战争造成的动乱后,维也纳会议将意大利重组为七个国家,其中有两个非常小的国家,还有一个(伦巴第-威尼托)直接受奥地利控制。
在这七个国家中,事实证明只有撒丁王国在制度(于1848年成为君主立宪制的国家)和经济上拥有活力:兴建了铁路、纺织、机械和船舶制造业,并创办了银行(撒丁国家银行于1849年成立)。
随着加富尔(Cavour)
的上台,撒丁王国找到了一位胸怀大志的政治家,他懂得如何结交国际盟友以支持意大利人的民族统一主义,因为意大利人民想要摆脱奥地利,还有其他不受欢迎的、顽固的极权政府。加富尔巧妙构建的联盟,再加上他的另一位撒丁同乡加里波第(Garibaldi)——曾设想从波旁王朝“解放”两西西里王国
——的满腔热血,在文化传统、经济基础设施、教育普及和农业生产存在很大差异的情况下,实现了意大利的政治统一。
统一后的意大利的新统治者
以制度为出发点对国家实行现代化改革,推行自由商业法和与最先进的欧洲体制相一致的税收政策。
1859年,意大利颁布了《卡萨蒂法案》(Casati Act),这是欧洲最先进的教育法律之一,并将意大利的货币体系与金本位制挂钩。
意大利新政府未能建立单一的中央银行,因为统一前的一些货币发行银行被成功保留了下来,其中更名为意大利国家银行(Banca Nazionale nel Regno d'Italia)的撒丁国家银行(Banca Nazionale degli Stati Sardi)很显然最为重要。
然而,尽管意大利的早期政府启动了铁路项目,但国内经济仍在起飞中挣扎。传统生产活动还在继续,特别是供给国际市场的生丝生产;
但我们并没有看到有新的工业部门产生。我们必须明确意大利有许多短板:煤炭匮乏,铁矿也很少;由于统一前各个国家的财政状况不佳,还有许多战争;再加上新的财政体制跟上实际的发展需要时间,公共债务居高不下;虽然意大利不缺银行(储蓄银行、合作银行和虔诚银行
),但很少有以工业融资为目标的股份公司。两家最重要的银行是法式的商业银行——证券化信贷银行(Credito Mobiliare,1863年成立)和通用银行(Banca Generale,1870年成立)。
(边码81)19世纪80年代,意大利的商业有所改善,部分是由于国家大力推进海军现代化,出资兴建了意大利第一家重要的钢铁厂特尔尼(Terni),并在1887年重新推行了一些贸易保护政策。对于其效果当代有许多截然不同的观点。在这10年即将结束时,普遍的房地产投机行为突然引爆了严重的银行系统危机,导致证券化信贷银行和通用银行破产、罗马银行破产清算,还有两家小型开证银行被并入国家银行(Banca Nazionale)——1893年更名为意大利银行(Banca d’Italia),并与另外两家不是很重要的银行——那不勒斯银行(Banca di Napoli)和西西里银行(Banca di Sicilia)继续享有银行票据的发行权。
意大利的银行系统继续朝着德国式的混合银行的方向重组。首先是1895年的意大利商业银行(Banca Commerciale Italiana,被称为Comit),然后是同年的意大利信用社(Credito Italiana,被称为Credit),而1880年创办的罗马银行(Banca di Roma)
在19世纪末转为混合银行。1898年,另一家米兰银行重组为意大利银行协会(Società Bancaria Italiana, SBI,又称意大利银行公司)。
意大利的工业起飞始于19世纪90年代后半段,一直持续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所有工业部门都有所发展,只有化学品(仅有磷肥)例外。电气工业尤为成功,让意大利部分摆脱了对煤炭的依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意大利生产的电力与法国和俄罗斯一样多,是哈布斯堡帝国的两倍,而且主要是被称为“白煤”的水电。在机械工业中,菲亚特(Fiat)成立于1899年;倍耐力(Pirelli)(轮胎)成立于1872年,并迅速成为意大利第一家跨国公司。然而,在这一阶段结束时,从整体数据上看,意大利仍然相当落后,人均收入仅为英国的47%,这一结果与哈布斯堡帝国的平均水平相近。
格申克龙对此“令人失望”的结果进行了解释,他重新开启了有关统一后的意大利经济的讨论。当时正值20世纪50年代末至60年代初,意大利经济史学家将目光主要放在了中世纪和近代早期的研究。格申克龙认为,意大利政府的经济政策,特别是对贸易保护主义的误解以及仓促地修建铁路,使其无法从“后发优势”中充分受益,而且国家和银行系统都无法像俄罗斯和德国那样提供有效的替代要素。之后还引发了一场激烈的辩论,我们在此不做讨论。
(边码82)另外如前所述,事实上意大利还饱受地区发展严重不平衡的困扰,尽管不如哈布斯堡帝国那样糟糕。实际上,工业的全面起飞只发生在皮埃蒙特、利古里亚和伦巴第这三个地区,这三个地区也被称为工业三角地带。在意大利的其他地区,虽然开启了工业化,但只停留在局部。整个意大利南部地区发展甚微,以至于在20世纪初,意大利出台了一系列特别法(那不勒斯1904年颁布的法律尤为重要,该法律试图激励该地区的某些工业活动),然而依旧没有明显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