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簪春

在福建泉州丰泽区的蟳埔村，有一种独特的民俗头饰——簪花围。埔女们头戴鲜花、身着大裾衫、脚踏木屐，人头攒动，远远看去，仿佛一座流动的“小花园”。2008 年，以簪花围为代表的蟳埔女习俗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

蟳埔村位于古代“东方第一大港”泉州港附近，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相传宋元时期，阿拉伯商人带来异域花卉在此种植，当地女性便将鲜花编成花环戴在头上，逐渐演变为簪花围的习俗。

在中国历史上，宋代正是簪花文化最鼎盛的时期，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平民百姓，无论男女老少，都爱以鬓为园，让四季芳华在发间流转。譬如一生与簪花结缘的苏东坡。有一次，苏东坡与友人同游寺院，见众人争相簪牡丹，便也凑热闹往白发上插了一朵，旁人笑他“老来俏”，他却笑道：“花见了我这白头，怕是它自己害羞呢！”任杭州通判时，苏东坡见百姓端午簪茉莉驱邪，便也入乡随俗，还写诗调侃：“暗麝着人簪茉莉，红潮登颊醉槟榔。”被贬惠州后，他无花可簪，竟用岭南的刺桐花代替，并自得其乐道：“岭南万户皆春色，会有幽人客寓公。”

可见苏东坡爱簪花，正是他洒脱性情的写照——头戴鲜花，心藏锦绣，纵使人生风雨，也要活出一派天真烂漫。蟳埔女将这份对生活的热爱延续了下来，靠着坚韧的精神，向大海讨生活。

12 岁的阿香第一次学盘发时，阿嬷把绳子缠进她发辫：“花会谢，绳会断，但蟳埔女头上的春色不能散。”如今她 80 岁了，仍每天五点起床，把皱纹和白发藏进层层叠叠的鲜花里。当游客惊叹“阿婆好像移动的花盆”时，她大笑：“是哩，我们蟳埔人，活着就要当棵开花的树！”

簪花围赋予蟳埔女鲜活的生命力，正如故事带给人们的感动与快乐，历久弥新，始终焕发着勃勃生机。

（插图：丁德武） bH/hJMpNcnLxVnfsURcq0iXi4mHwupBcuUg1PVnQTNnIEDQ8J2cP+V36rLhErr/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