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彩礼

■ 滕建军

小李是个品行相貌俱佳的小伙子，但因为经济条件不好，所以迟迟没有成家。后来，经人介绍，小李认识了一个叫小娟的外地女孩，两人交往一年后，小娟带小李回老家见了父母。见小娟父母对自己挺满意的，小李便提出想早点结婚，询问老人对婚事有什么要求。

说到婚事，小娟爸面露难色，他点上一袋烟，吸了几口，才慢慢说道：“我们这儿有个风俗，嫁女儿都要彩礼，而且彩礼要得越多，代表对女儿越重视。如果谁家要得少了，就会招来亲戚朋友的耻笑。所以我想问问，你要和小娟结婚，打算出多少彩礼？”

小李听了，心中微微一惊，绕来绕去还是绕不过这个话题，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尴尬地低头不语。

小娟爸看了看他，又吸了两口烟说道：“不过我们这儿还有一种风俗，就是抽彩礼，抽多抽少全凭天意，最高是十五万，最低是一分钱不出。”

小李疑惑地抬起头：“抽彩礼？怎么抽？”小娟爸一本正经地说：“就是准备十五张小纸条，有四张写上零元、三千、五千、八千，然后一万到十万各写一张，剩下一张写上十五万。最后把这些字条放到一个匣子里，抓到哪个全凭运气，抓到多少就拿多少彩礼，这样别人也说不出闲话，因为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说完，小娟爸看了看小李，问道：“你想不想试试这个？”

小李暗暗盘算，第一种要是给少了，不是说明对女方不重视吗？可给多了自己也拿不出呀！还是第二种好，抽到几千的概率很大，而且万一运气好，抽到一分钱不出呢！想到这儿，小李赶紧说：“我选抽彩礼！”小娟爸点了点头：“好，那明天就让亲戚朋友们都来做个见证。”

第二天，亲戚朋友们都来了。小娟爸从屋里捧出一个精致的木匣子，只见匣子上面有一个圆孔，大小刚好能伸进一只手。接着他将一张纸裁成同样大小的十五份，当着小李的面，先在一张纸上画了个笑脸，说这个代表一分钱不出，然后在其他字条上分别写了三千、五千、八千、一万至十万，最后一张写上十五万，然后将这些字条分别对折两次，从圆孔投进了匣子里。

经过一番摇晃后，小娟爸示意小李可以开始了。小李神色紧张地走上前，在大伙儿的注视下，将手缓缓地伸进了木匣里。他紧张得心怦怦直跳，心里默念：老天保佑，最好让我抽到笑脸。他的手在匣子里摸索了半天，最后心一横，下定决心拿了一张出来。小娟爸接过字条，在亲朋好友的注视下缓缓打开，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十万”。小李见了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小娟爸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孩子，这么多的字条，可你却偏偏抽中了几乎最高的这张，说明这一切都是天意！”

小李真是欲哭无泪：自己要是能拿出十万块钱彩礼，说不定孩子早就会打酱油了，还用得着一直打光棍？他忧心忡忡地回到客房，小娟也跟了过来。小李带着哭腔说：“娟儿，跟你爸爸说说，现在反悔行不？我还是选第一种吧。我实在拿不出十万块钱的彩礼啊！”

小娟叹了口气：“不行呀！当着亲朋好友的面，你已经抽完彩礼了，如果现在再反悔，你让我爸的脸往哪儿搁！”

小李愁眉苦脸地说：“我不是想反悔，可我确实拿不出这么多彩礼，怎么办？”

看小李真急了，小娟就说：“你不要急呀！你先答应下来，到时候抽完嫁妆再说。”

“抽嫁妆！抽什么嫁妆？”小李搞不懂了。

小娟告诉他，这儿的风俗是，如果男方选择了抽彩礼，那女方的嫁妆也必须用同样的方法来抽，结果全凭天意。

小李忐忑不安地跟小娟又来到了客厅，小娟爸问他：“十万彩礼就这么说定了，你没什么意见吧？”小李看了看小娟，点了点头：“没意见。”小娟爸闻言松了口气，又点上袋烟，吸了两口说：“那好，那就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让小娟抽嫁妆吧！”

小娟爸把那张十万的字条折好，在大伙儿的注视下又重新放回匣子，经过一番摇晃后，示意小娟可以开始抽了。小娟上前小心翼翼地抽了一张，小娟爸上前打开后，突然“啊”了一声，大伙儿凑上前一看，顿时笑出声来，都说小娟爸高兴得有点早了，原来小娟竟然抽到了最高的十五万。

小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旁边有人告诉他：“这样你小子一分钱彩礼不用花，还能得到五万的嫁妆。小娟爸有苦说不出，因为这一切全是天意！”

小李一听都蒙了，还有这好事！

结果还真就这样，过了不久，小李和小娟举行了婚礼，小李不仅没花一分钱彩礼，还白赚了老丈人五万块钱的嫁妆。婚后，小李经常拿这件事来炫耀，感叹一切都是天意啊！

有一天，小娟实在听不下去了，气哼哼地告诉了他实情。原来小娟事先跟家里说了小李的经济条件，为了不让他拿彩礼，也不至于让亲戚朋友们说闲话，小娟爸就特意找人做了一个带机关的匣子。提前在匣子夹层里放十五张一样的字条，等后面写好的字条放进去后，拨动机关，后放的就会被挤到夹层，摸到的其实是提前写好的字条。

小李听了有些疑惑：“既然是早就设计好的，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小娟没好气地说：“还不是我爸说要照顾一下你的面子？再说要是早跟你说了，你能演得那么真实？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小李这才恍然大悟，哪有什么天意，只不过是老丈人的良苦用心罢了。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后，小李再也不敢炫耀了，而是对媳妇更好了。

（发稿编辑：田 芳）
（题图：陆小弟）

2025年2月（上）动感地带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