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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憨憨”是传说中的一种“山中精怪”，平日里跟人互不干扰，只在需要煮很硬的食物时才会下山找人借锅，不过，山憨憨可不会白用人的锅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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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来了一个山憨憨
在遥远的地方，有两座大山，它们“合掌”捧着一个叫安乐村的地方。安乐村里，稀稀疏疏住着十几户人家，以种药材为生。
安乐村里有两个顽皮的小孩子，男的叫边渡渡，女的叫蓝甘甘。边渡渡留着锅盖头，蓝甘甘扎着冲天辫。他俩一个住坡上，一个住坡下，总在一起玩。
安乐村附近的深山老林里，住着“山憨憨”。听大人说，山憨憨是山中精怪，平日跟人保持边界，互不干扰，只是在需要煮很硬的食物时，因为没锅，它们才会半夜来到山坳里的安乐村，向村人借锅。山憨憨从不借别的东西，只借锅。
边渡渡家的三间石头房外面，围着一圈石头墙，街门用很厚的松木板制成。堡垒似的院子里，住着边渡渡和边渡渡的爹娘，还有一条长着黑嘴岔子的大黄狗。
一天晚上，边渡渡刚上炕，就听街门被拍得一阵乱响。卧在炕下的大黄狗一下子惊惧地向屋门外“嗷嗷”地叫。渡渡爹吐出一口烟，皱起眉毛：“听这乱七八糟的打门声，准是山憨憨来咱家借锅了。”
边渡渡听到“山憨憨”三个字，耳朵好奇地竖了起来。渡渡娘手脚利索，把一口烟熏火燎的铁锅从灶上揭下来，递给渡渡爹：“愣着干啥，快放到街门口去。”
渡渡爹不情愿地嘟囔：“咱家明早用啥煮饭啊？”
渡渡娘说：“你傻呀，山憨憨从来不白用村人的锅。这锅明儿一早就给放回到街门口了，不耽误咱家煮饭。”
渡渡爹拎着锅出去，边渡渡趁娘不注意，从炕上下来，跟住爹向外走。渡渡爹快走到街门时，咳嗽一声，问：“借锅来了？”
外面停止了拍门。渡渡爹小心地打开一小半街门，把锅放到门外。边渡渡扒着门向外看，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没看见，大黄狗紧贴着他的身子，外强中干地冲门外乱叫。边渡渡正想把脑袋伸出门外仔细看看，爹的大手一把将他的锅盖头按了回去。爹闩上街门，扯着他回屋里去了。回了屋，渡渡娘四下瞅瞅，问渡渡爹：“大黄狗呢？”
边渡渡和他爹这才发现大黄狗不见了，刚才去街门口送锅，两人太紧张，都没注意到大黄狗跑哪去了。渡渡爹想了想，说：“它在街门口凶巴巴地乱叫，我关门时听它‘嗷’的一声，以为门夹它尾巴了。”
渡渡娘赶忙把屋门闩好：“不得了，山憨憨把大黄狗抓走了！”
边渡渡跟大黄狗要好，急得眼泪流下来：“我要去找大黄狗。”
渡渡娘吓唬他：“你敢出去，山憨憨就能把你背走。明天再找。”
边渡渡怕山憨憨把自己背走，爬上炕，用被子蒙住脑袋，哭着睡着了。
多送了一棵老山参
第二天一早，渡渡娘急不可待地去开街门。很快，她端着昨晚借出去的锅，兴高采烈地回来了：“快看看，锅里放了好大一棵老山参！”渡渡娘把锅举到渡渡爹眼皮子底下，感叹说：“这棵老山参值不少钱。你说，咱要是借出去两口锅，它会不会送咱们两棵老山参？”
渡渡爹笑眯眯地拿起老山参端详着：“一棵全须全尾的好参，山憨憨真厚道。”
边渡渡对老山参不感兴趣，他只想看大黄狗回来没有。
这时，蓝甘甘从下坡上来了，顶着冲天辫，小圆脸红润润的，笑着喊：“边渡渡，你家大黄狗在这里！”边渡渡循声望去，看见蓝甘甘用绳子拉着自家的大黄狗在上坡，大黄狗磨磨叽叽，一副不情愿回家的样子。
蓝甘甘喘着气，说：“昨晚，它从狗洞里钻到我家了，早上赶都赶不走，我只好把它牵来了。”
大黄狗看到边渡渡，颠颠地跑向他。边渡渡抱住大黄狗，问：“是不是山憨憨昨晚来借锅时，讨厌你叫，就把你抓到了外面？”
蓝甘甘睁大了眼睛：“山憨憨来你家借锅啦？”
边渡渡绘声绘色地把山憨憨借锅的事讲给蓝甘甘听，蓝甘甘听一遍不够，边渡渡再讲一遍，还添枝加叶地说，山憨憨发怒，一把抓住大黄狗，从门里揪出，远远地扔到了山坡下……
蓝甘甘咂咂小嘴，边渡渡又让蓝甘甘看了山憨憨送的老山参，蓝甘甘羡慕得直说：“山憨憨怎么不来我家借锅呀？”
过了几天，蓝甘甘跑来告诉边渡渡：“山憨憨真去我家借锅了。”
边渡渡忙问：“也送了你家一棵老山参？”
蓝甘甘神秘地说：“两棵。”
边渡渡惊讶道：“为啥送你家两棵？”
蓝甘甘低声说：“我娘把底上有个漏洞的坏锅借给它了。”
“山憨憨看不出有洞？”
蓝甘甘乐了：“我娘用蜡油把漏洞粘住，还用锅底灰抹了一遍。”
边渡渡恍然大悟：“哦，山憨憨以为把你家锅煮坏了，还锅时就多给了一棵参。”
“要不怎么叫它山憨憨呢！”蓝甘甘笑嘻嘻地说。
缝出了两口褙子锅
这天，渡渡娘用做鞋垫的厚布褙子，剪出锅底和锅壁，缝成一口锅的形状，仔细刷上了几层黑漆。
渡渡娘把这口假锅翻来覆去给边渡渡看：“像不像真锅？”
边渡渡连连点头：“太像啦！娘，你给蓝甘甘家也做一个。这个办法是蓝甘甘娘想出来的，她说你手巧，顺便也给她家做一个。”
渡渡娘笑了：“我还奇怪你个小孩子，怎么想出这么个馊办法，原来是甘甘娘的点子。”
渡渡娘又做了一口褙子锅，让边渡渡给蓝甘甘家送去一个。
左等右等，山憨憨终于又登门来借锅了。才前半夜，山憨憨就把街门拍打得一片乱响。渡渡娘忙将褙子锅塞给渡渡爹，催他快送去。渡渡爹送完锅回来，渡渡娘忍不住说：“这次啊，山憨憨准会送咱家一筐老山参。”
渡渡爹问：“凭啥？”
渡渡娘说：“上次甘甘娘的锅只漏了个小洞，山憨憨就送了她两棵参，这要是整个锅烧没有了呢？”
渡渡爹吓了一跳：“山憨憨是厚道，又不是傻。”
第二天，蓝甘甘和边渡渡光着脚在溪水里捉小鱼，蓝甘甘问边渡渡：“昨晚后半夜，山憨憨把我家的锅借走了，为什么今早什么东西都没有送我们呀？”
边渡渡很纳闷：“后半夜又去你家借锅了？”
很快，蓝甘甘猜到了山憨憨后半夜去她家借锅的原因：“褙子做的锅，一烧就没有了，它只得后半夜又到我家借锅。”
边渡渡点点头：“你家的锅也是褙子做的，一烧又没了。”
蓝甘甘往好处想：“这时，山憨憨正满山挖参吧……”
孩子忘性大，等捉完小鱼，傍晚回家，他俩把山憨憨的事忘到了脑后。边渡渡刚走进家门，就被站在门口的娘一把拉住。娘一脸惊慌地指指屋里，小声说：“坏了，家里来了个母山憨！”
边渡渡惊奇地向屋里探看，屋里站着个浑身长黑毛的怪物：厚嘴唇，一对小眼睛离得很近，下身简单地裹着一片兽皮，胸部凸起。它看见边渡渡在门外，就走出屋来，冲着边渡渡咧开大嘴笑，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把边渡渡吓得连连后退。它走近边渡渡，伸出毛茸茸的大手拿走边渡渡头上的花环，笨拙地戴到自己头上。
母山憨冲他们笑笑，拐着两条粗壮的短腿，趔趄着走到院中的水缸前，低头照影去了。它伏在水缸上面，边照边笑。边渡渡和渡渡娘终于明白：这是一个爱美的母山憨。
母山憨臭美完，拎起水缸边的两只大水桶，出门去了。一会儿，母山憨轻松地提着两桶水回来，把水倒进缸里，看看水缸不满，又拎着水桶出去了。
边渡渡问：“它怎么还给咱家提起水了？”
渡渡爹满脸愁容地抽着烟，白了一眼渡渡娘：“它把你的褙子锅烧没了，觉得事大了，不是几棵参能还清的，就把自己送来干活啦！”
母山憨把水缸装满了水，又开始寻找觉得稀罕的东西。它找到渡渡娘的胭脂和香粉，又擦又抹，涂出一张毛茸茸的大花脸。母山憨又冲着边渡渡一家三口讨好地笑，似乎想要得到他们的夸赞。
母山憨精力充沛地在边渡渡家干了三天活，总算不来了。这三天里，渡渡娘的脂粉、首饰，全被母山憨好奇地糟蹋完了。渡渡娘偷偷跟渡渡爹说：“老天呀，别让它再来了，我以后绝不使小聪明了。”
等母山憨不再来干活了，边渡渡赶紧跑去找蓝甘甘，想告诉她这件天大的奇事。
蓝甘甘听边渡渡讲，笑得在地上跳脚，止住笑后说：“我家也来了个山憨憨，是个公的，帮我家提水劈柴。它饭量吓人，我家一天的饭，不够它一顿吃，吃得我家都快揭不开锅了。我娘肠子悔青了，发誓再也不骗任何一个山憨憨！”
蓝甘甘耷拉下脑袋，说：“山憨憨还会再来借锅吗？”
边渡渡叹了口气：“我娘说，下次把我家最好的锅留给山憨憨。”
那以后，边渡渡和蓝甘甘天天盼着山憨憨再来借锅……
（发稿编辑：陶云韫）
（题图、插图：孙小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