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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女娲(下):补天的真相

咱们上回说到女娲造人,从纯手工到流水线,终于完成了造人大业。

不过人类的寿命毕竟有限,不能跟神仙比。这造好的小人儿,岁数大了死了一批怎么办?难道还得再甩泥点子?那也太麻烦了。

怎么办呢?女娲就干脆让人类开始自由结合,自己生孩子。这样人类可以自己去繁衍后代,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办完这事儿啊,女娲娘娘就比较清闲了,到处溜达看看人间,很欣慰。不过大家都知道女娲的形象,人身蛇尾,没腿!那怎么溜达?就得坐车。女娲的座驾厉害了,是雷车。女娲以雷电为车,车上铺的是五彩祥云的席子,那拉车的也不是马,是龙。

拉车的这条龙叫作应龙,一般的龙是没有翅膀的,但是应龙背生双翼,不是凡间怪物,而是天上神龙。日后他还会帮黄帝打仗,助大禹治水,戏份不少。应龙是地位很高的上古神龙,虽然现在只是女娲娘娘手下一个拉车的,其实神通广大,日后做了很多好事。咱们先记着他,其他的后文再说。

话说女娲坐着车到处这么一溜达,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人类每天耕种劳作,捕鱼打猎,比996还辛苦。女娲娘娘就心疼了:哎呀,怎么能老干活不娱乐呢,这种生活太惨了吧。

于是女娲又创造了一件东西,叫作笙簧。

笙管笛箫的笙,双簧管的簧。这是一种古代的乐器,外壳是葫芦,夹着长短不一的竹管,里面有簧片,可以吹奏出音乐。直到今天,有些少数民族的乐器还保留着笙簧的形式。

女娲发明笙簧之后,人类的生活立刻丰富了起来。每天干完活,点上火,吹乐曲,来个篝火晚会。有些单身的青年男女,通过唱歌跳舞互相认识。笙簧的“笙”,与“生”同音,所以笙簧这种乐器的发明,跟婚姻也有点关联。相亲、结婚、生孩子,这是女娲娘娘给人类提供的一条龙服务啊——多开心!

谁知开心了没有多久,又出大事了:天塌了!

天怎么会塌了呢?现代流传比较广的说法,是共工撞断了不周山,其实最早对这次天灾的记载并没有提到共工。在先秦时期,补天和共工怒触不周山,还是两个完全独立的故事。共工的事发生在女娲补天之后,他是神里面的晚辈儿了,现在还没出场。

当时是出了什么事儿呢?

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làn]焱[yàn]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

简单说就是天崩地裂,又闹火灾又闹水灾,这日子没法过了。

后世学者考证,认为上古时代可能发生过一次小行星撞地球造成的陨石雨,从而引起了森林火灾和山洪暴发。古人不知道出了啥事,自然就觉得是天崩地裂了。这是现代人认为比较合理的一个解释。

接下来——

女娲乃炼五彩石以补天,断鳌[áo]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淫水。

女娲找到一座高山,叫作天台山,这座山不仅高,山顶还非常辽阔平整,像个平台似的,山上还有很多石头。这就是补天的原材料。

女娲在天台山支一口大锅,把石头放在锅里,就开始熬呀熬呀……有的人就要说了:用什么烧火煮石头?古代就是柴火吧,你再怎么煮,那也达不到石头的熔点吧?要达到石头熔点,那锅得是什么材料做的?不可能不可能!

哎,您别抬杠,别忘了咱们这是神话呀!万事皆有可能。女娲娘娘是神仙,炼石补天这么大的工程,烧柴火能行吗?她采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引来太阳神火,把普通的石头炼化成了具有法力的五彩晶石。女娲带着这些晶石飞上天,找到窟窿,一点一点补上。缝隙之间抹点防水涂料,再挤点热熔胶,跟修屋顶似的,就补好了。

补天的时候用了多少块石头呢,36500块。也有人说,其实是36501块,多出一块没用上,扔了。其实多出的这块用途可大着呢!要没有这块残次品,咱们就没有四大名著之一的《红楼梦》了。《红楼梦》的别名就叫《石头记》,贾宝玉戴的那块通灵宝玉,就是女娲娘娘补天剩下的。

其实在《西游记》和《封神演义》两部小说里,也都提到一块神奇的来历不明的石头。大家都知道,孙悟空是从石头里生出来的,《封神演义》里有一位石矶娘娘,也是顽石成精。历来花草树木成精是因为本来就有生命,是活的。可是一块大石头怎么就能孕育出生命来呢?还一生出来就战斗力超强?所以很多人猜测,这两块石头也有问题,保不齐也是女娲补天剩下的。

女娲的遗产,其实不止没用完的石头,当年捏小人儿剩下的黄土,也被天帝收藏了起来,有神秘用途。这个我们以后会讲到。

漏洞补上之后女娲娘娘还不放心,屋子有柱子撑着,天要是没什么支撑,再漏了咋办呢?正好这时候,人间有很多怪兽横行,女娲就盯上了一只巨大的鳌。

鳌就是甲鱼王八一类的动物,但咱们故事里的鳌不是普通的甲鱼。在神话里面鳌是龙的大儿子,身体虽然像乌龟,但脑袋是个龙头。俗话说“龙生九子,鳌占头”。鳌是老大,而且继承了龙的脑袋,所以才有“独占鳌头”这么个成语。

话说女娲娘娘就看上这只鳌了——不好好在海里待着,趁着天灾跑出来吃人?天理难容!得,你来为补天作点贡献吧。

于是女娲“断鳌足以立四极”,把鳌的四条腿砍下来,东南西北,一边一条腿,就把天撑住了,就像房屋里的四根柱子一样。

这就是女娲补天的故事,不过后世人们发现,女娲的很多行为,还有第二种解释。

咱们说到,这事儿很可能是上古时一场大规模的陨石雨造成的,自然灾害导致山林深处的好多猛兽都跑出来了,到处袭击人类。

既然是自然灾害,那么炼石,就不一定是在补天,石头还可以用来堵住河流决口之处。

古籍《淮南子》中提到“积芦灰以止淫水”,这句话其实就很明确了,女娲收集大量的芦苇草,烧成灰,干什么用呢?治水。用碎石头掺上草木灰,其实跟现代防汛用的沙袋原理就很相似了。咱们今天防汛用的沙袋,装的不是沙子,而是一种吸水膨胀的特殊树脂,早些年没有这些高科技材料,二三十年前防洪用的沙袋装的就是一些泥沙石头,用袋子装起来垒高堤坝,防止江河泛滥成灾。这些就地取材的沙石,跟女娲那时候用的材料类似。

女娲娘娘很厉害,打败了作恶的猛兽,又收集石头和芦苇草灰来堵住洪水,拯救万民于水火,所以大家都尊敬她,把她视为最了不起的女神。

至于五彩石的说法,我们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大雨过后,天上会出现彩虹,人们既然认为暴雨是天漏了,而雨过天晴看见了彩虹,自然认为是天已经被五彩石给补好了。

因此,女娲补天这个神话传说,实际上很可能是女娲治水。这就是我们所说的第二种解释。她是神话传说中最早从事治水工作的英雄,而且她使用的方法,就当时来讲,还是很先进、很科学的。

很多神话里的英雄,都是因为帮助老百姓与自然灾害作斗争,受到百姓的爱戴,女娲娘娘也不例外。正因为她会治水,后世在暴雨不停、江河即将泛滥的时候也会祭祀女娲。东汉王充《论衡·顺鼓》里面记载:“雨不霁,祭女娲。”就是说如果暴雨下个不停,可以拜祭女娲娘娘,天就晴了。

据史书记载,唐宋年间,民间就有祭祀女娲的节日,叫作“天穿节”。天穿就是天漏了的意思。过节的时候,家里的妇女要烙一块大煎饼,祭祀时在煎饼上拴一截红绳,摆在屋顶上。因为屋顶就是住宅的“天”嘛,煎饼放在屋顶上就象征着补天,祝祷大雨天屋顶别漏水,乞求家宅平安。因为女娲是女神,所以这个节日,参与祭祀活动的主要是妇女。

北宋诗人李觏(gòu)在一首诗中提到:

娲皇没有几多年,夏伏冬愆(qiān)任自然。只有人间闲妇女,一枚煎饼补天穿。

诗中所说的娲皇,就是女娲娘娘,因为她为了人间作出这么多贡献,被尊为上古三皇之一,尊称娲皇,是三皇里唯一的女神。

不过这位诗人是个无神论者,所以有点嘲讽煎饼补天这个风俗的意思。其实不用较真,谁都知道煎饼不能补天,女娲到底是补天还是治水,其实也不重要,这种仪式主要是表达了老百姓祈求风调雨顺的美好愿望。一直到今天,在客家以及北方某些地区,还保留着这个节日。

总结一下,女娲的管辖范围主要是这三个:管婚姻,管生育,还管治理暴雨成灾。女娲的故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

有人说了,既然女娲为天下创造了婚姻,她自己就没对象吗?

还真没有,这就是典型的为了忙事业耽误了终身大事。再说了,女娲娘娘那是什么地位,什么法力,太优秀了,不好找对象。

《山海经》中确实没提过女娲有对象。但是随着历史的发展,母系氏族社会渐渐转化为父系氏族社会,这时古人就不太接受女性单独成为人类创世之神的概念了,所以呢,还真给女娲找了个丈夫。他们希望创世的是一对夫妻,阴阳调和,而不是单独的一位女神。

女娲这个后来补全的丈夫,是三皇之中另一位大神,羲皇。

下一回咱们就说说这位跟创世女神牵手成功的男神,中华人文的先祖——伏羲。 9hQy1zsbqN825C+p/B+qj0C5rxlmnDHibLe/n0Xzgjt3CWsV9F/CxQFZLraOtcE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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