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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莱雯的算法已是第九天了，这天她踢了踢壁橱的门：“我要上厕所。”她听见动静，钥匙开了锁，晨光照得她眼花。

阿列西微笑道：“你自己知道路。”

他的笑容让莱雯感觉舒服了一些。她很高兴他放她一个人去。在她走出厕所以前，她检查了窗子，钉死的。

她从厕所出来又往壁橱走，却被他拦下。“坐，陪我喝咖啡吃皮塔饼。”他端了两个冒着热气的杯子和一盘温热的面包，放到桌上。他撕了一块，浸入咖啡，她也依样画葫芦。“我们来继续前天的讨论。”

她两手握紧，放在桌上，像小学生一样：“好，阿列西，都听你的。”

“乖孩子。”

……说不定他会给你一颗金星，表扬你是乖宝宝……

他发问：“邪恶帝国是哪个国家？”

他想要听她说什么？想要她相信什么？“美国。”“你父亲为什么把你关在雅典疗养院里？”

……哪个答案会让他高兴……

他问：“你要我告诉你吗？”

“要。”

“因为你还小的时候他就虐待你，而你现在可能快要一点一点想起来了。”

她点头：“他……”

……闭嘴，莱雯……

“而且根本没有人关心你怎么样了。”

“你怎么知道？”

“我会证明给你看。”他离开厨房，几分钟后就回来了，带着笔记本电脑。他移动鼠标：“我在下载搜索引擎。”

“那是什么？”她明知故问，她同意小妹的建议，继续扮演胸大无脑的金发女郎。

“它可以让我查找随便哪一天的报纸新闻。”

……让他有教你的欲望，男人都爱这调调……

“哇，好神奇哦！那你要找什么？”

“我们解放了疗养院之后的新闻报道。我们来看看是不是有人关心你，会提到你被带走的事。”

她感到一阵寒意：“当然会有人提，那是新闻啊。”

他键入“莱雯·史雷德”：“你在我们这里多久了？”

她在桌下抚摸手臂上的划痕：“今天是第九天。”

“我会在你的名字后面输入你来到这里的日期。报纸出来了，《纽约时报》《每日新闻报》《国际先驱论坛报》，看到没有，一个字也没提。要是他们关心，就会有你的报道。”

她突然觉得好恐慌：“查查地方报纸。”

他输入了几家希腊报纸的名字，没有一家提到她被绑架的事。他没说错，根本没有人关心。

“你在我们这里反而比较好。你明白了吗，莱雯？”

“我有点明白了。”

“我误伤了杰森·特迭斯古之后，听到他说‘莱雯知道’。你们谈了什么？你知道什么？”

她摇头：“我不知道我知道什么。”

阿列西站了起来，走到炉子上方的橱柜下。她看不见他在做什么。“我们有个成员总会偷偷给自己藏点儿东西。”他递给她一块黑巧克力。

她小口小口地咬，然后咬了一大口，又一大口，觉得嘴里塞满了甜甜的糖浆。

……比给一颗金星还要好……

她跳起来，拥抱他。

他瞪着她的左臂：“你这些疤痕是哪里来的？”

“我自己划的，用来记日子。我个人的日历。”她数着每一条，“九条就是九天。”

他扭着她的手臂：“不准再划了。我会让你知道今天是几号，怎么消磨时间，几点吃饭，几点睡觉，几点上厕所。不准再划了。”

“你扭得我好痛。”

他放开了她，轻抚她的脸颊：“要是你能把事情看清楚，就可以变成我们的一分子。”

“我会乖乖照你的话做。”

“好。我得出去一下子，大概十分钟就回来。”

她觉得惊慌：“别丢下我。”

“我只去一会儿。”

“带我去。”

“不行，你得待在这里。”

她抓紧他：“别离开我。”

“你不是说要乖乖听我的话吗？”

她觉得头晕，不能惹他生气。“对，对。”她清理餐桌，“我会把杯子、盘子洗干净。快点回来。”

他吻她的额头：“这样才乖。”

他离开房间，莱雯注意到他没关门。她跑到窗前，看见他过了街。这是她逃走的机会，逃出这个牢笼，冲下楼梯，重获自由。她伸手要去把门打开。

……慢着，莱雯，搞不好他在对面监视你……

她慌忙把手拿开，仿佛门把手是一块热炭。她用手指紧紧缠着一绺头发，缠得太紧，险些就把头发扯下来了。要是他想杀她，早在疗养院里就下手了。嗯，既然他们需要她，就不会杀死她。她用力关上门，回到水槽前，拉开了抽屉，没刀子也没叉子，只有汤匙。

……打破盘子，割断喉咙……

“你为什么叫我自杀？”

……现在就做……

“不要！”

……没种……

“你才没种。我自己会选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死——跟妈一样。谁要你啰唆。”

没人回答，小妹走了。

楼梯上有脚步声，他要回来了。她逼着自己回到壁橱里，把门关上，抽泣，她用指甲划过手臂，记下第十天结束。

哦，要命！阿列西不准她再划手臂，绝不能惹他生气。她吐口水在手上，按摩新的伤痕。要是他问起，她就说是一时忘了，要不就说是意外。她必须让他相信她是他的人——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她必须让他渴望她。

黑暗中，她摸索着自己的疤痕，好像在读盲文。第十天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