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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

李章同志:

昨已寄出下期稿,请查收。

来信使我为之震动又茫然自失的是那句话:20世纪将逝,而我们对它的音乐知之甚少。

我痛感到自己对现代音乐之无知,但要补救似已无及,很有可能我自身也将随20世纪而去。可能还等不及。

即便18、19世纪的,我所知也不多。要争取补课的话,补哪一头?我真是两头不着实了!

评奖揭晓的前言写得有味。这个栏目我想是深得人心的。《音乐爱好者》似应以真心的非专业爱好者为上帝,认定这对象,同他们对话。刊物的编、作者也应以爱好者一员身份同大家交流、共鸣;如室内乐演奏的气氛。教授上课,名人报告,那种气味的文字,便不协调了。所以我为你刊作稿,实际上仍是参加《音乐与我》的交流而已。

“费城” 要来,是令人心动的大消息,但不知到时能去一听否!盼提前告我确讯,我好预做准备。北京的音乐会为什么比上海热闹?听说去年演了大量莫扎特之作,连他的室内乐也介绍了许多。是否在乐文化上海派落后于京派?

丁芷诺文中云莫扎特的“妹妹”,应为“姐姐”,是否手写之误?

“倾听”中有个错字,P29左下倒第三段“紧紧乎……”,应为“累累乎……”。不过这可能是我没写清楚。

你曾问我有无要找刘雪庵之婿的事,如不太麻烦,请便中一询,可否为我复印几曲:

1.钢琴小奏鸣曲

2.《中国组曲》(钢琴)

3.《飘零的落花》《春夜洛城闻笛》《红豆词》《采莲谣》四曲的钢琴伴奏谱

复印与邮寄费当然由我付还,但烦先垫。

萧乾的文章,何时刊出?我盼读多时了。

祝新春全家愉快!

请代向王海浩同志问好。

严格
1993.1.7.

李章同志:

您好!信、刊、曲皆到,非常感谢!刘曲我已盼了多年,今又重读,更觉其美!

陈啸空曲我没有。抱歉!

此稿因可写的还有许多内容,拟分两篇,这是上篇,不知可否。此书未见中译,我是借来看看的。

刊物已读。陈丹青文写得好,中国画人多能文,乐人似不如。

我觉得,如将萧文处理得突出一些也许有利于吸引知其人者也对音乐发生兴趣。

上期稿费已收,勿念!

匆匆抄好稿,托人带沪投邮,想可及时收到。

祝健!

严格
1993.3.10.

李章同志:

4月25日信与刊昨收到,13天才到!那么我6日附邮的稿子不大可能在15日前到达了。今日之邮政糟到这地步!

信中谈的民歌中的多声部与掌握绝对音高能力等都很有意思。为什么汉族音乐中自古以来多声部不得发展,少数民族反有此创造呢?我对此颇感兴趣。《读书》二期上有读《老残游记》作者小传一文,其中提到中乐的和声有萌芽而未发展的问题。我所知太少,只是有求知的兴趣而已。中乐中的疑难太多,而文字资料虽多,多说不清。例如唐、宋以来乐谱中的节拍,至今聚讼纷纭,不少文章读了令人头昏脑胀!

但近来却正读一本好书:《燕乐探微》。才看了一部分,觉得既有见解,又有文采,很吸引人读下去。尤其可敬的,作者丘琼荪(1895—1965),上海人,长期从事物理学与乐律学教学与研究,似乎是一位科学家而兼音乐学的,而其文显示出他是既博识又能贯通,可惜死得早了些!(此书“上古” 1989年出,才印2000!)

我们的文化肯定又要遭劫!鲁迅说古书自古以来有水、火、兵、虫之厄,他料不到“文革”那种灾祸。而今,淘金狂潮又是一种与前不同的瘟疫。它不一定使书消灭,但却可能使人更愚昧可憎,使文化变质。

你认为那位侗族乐器改革者做的事可佩而价值可疑,我以为是有道理的。许多中乐器的革新都似乎是庸人自扰。但对七弦琴好像没人动脑筋,这倒是很值得做的。你可听说有改良古琴?(加扩音的不算什么革新。)

你说的余秋雨的好文章我未见,惭愧!我未读的当代文学太多了。也常想,有一天好好读一些代表作,现在看来要落空了,因为为日无多,眼力也越来越不济,要读的书太多,恐怕只能做个当代文学的无知者了。

我已年过七十,暂时还未生大病,小病也不多,危机是发现有颈椎增生与前列腺肥大。前者即手抖的病根,将来还会有其他恶果,但我泰然处之,只是写字不快很令人烦恼。

罗丹 ,未能去看,“费城”来也去不成了。下半年必搬家,事前会告诉你新址的。

祝好!

严格
1993.5.9.

李章同志好!

前寄稿、函,想早收到。近来大概忙于听“费城”,报道上海乐坛新事吧?关于“费城”的情况,有何见闻,很盼便中具体谈谈,我不能前往一听,恐将成终生遗憾了!

现因发现稿中有一差错,故写此信。

《技、艺、名利》上篇(似在上篇,因底稿已弃,不好查)中,引萧伯纳讥评约阿希姆一文,形容其如“用肉豆蔻刮鸡眼”云云,现重阅萧原文,应如附纸所录,不知是否还有可能改正?如果已来不及,是否可在下期上附一更正?

如颇费事,那就算了。可以解嘲的是这尚不涉及音乐本身问题,但每发现此类问题,总觉惭愧,也对不起读者。

请看着办好了。

祝好!

严格
1993.5.31.

(约阿希姆发狂般地……)“那种声音之难听,使得用脚后跟踩碎肉豆蔻的声音也优雅如风鸣琴了。……”

李章同志:

您好!信、书收到,极感!此书早已通读,因到处买不到,又须摘抄,故迟迟未还。今得赠书,真是意外之喜,附函烦得便转致。

信中谈“费交”演出情形,反而解除了心中遗憾。去听广场上的电声扩大,还不如不听,以保存四十年前从唱片上所得的感受,堂堂大上海,连个像样的音乐厅也无,可悲可耻!

所谓美妙感受指斯托克夫斯基指挥费交录的那套“胜利”唱片,当年日本翻版的这套片子,沪上很多。那唱盘中心的商标纸上与斯氏并列的是“英国管独奏:某某”。广板中英国管主题有特殊韵味。(可能像维也纳人奏的圆舞曲有独特的“缓急法”那样吧?)自听此片以来,其他唱片与演奏都显得有不够味之感——包括捷克版、卡拉扬指挥的柏林爱乐等等!除英国管主题外,还有几处印象深,如广板近尾处,一起齐奏:

figure_0084_0001

斯氏处理为相当rubato 又宣叙风的,极富感慨苍凉之至,尤妙者,↗处奏成“ figure_0084_0002 ”的滑奏,或相当夸张的portamento ,以后再未见有此奏法,而这重头的一段在别人手下总觉淡而无味了。

前不久得了一本好书:《小提琴的荣光》,是杨士毅君看到它印数寥寥,又是四川省版,特地买了寄我的。作者奥地利人,提琴鉴赏家,译者是留日的理科博士,爱好者,书中大谈名琴,如数家珍。读之大增知识。不知您见到没有?

下期供稿,有两题可作。现正思索中。

近读贺绿汀传,说他当年买了架“精艺”牌钢琴,我无知,没见也没听说过,您能否便中问一问老琴人,这种是沪上组装、抑或进口?有无外文牌名?质量如何?此事当然不急。

暂话这些。

祝好!

严格
1993.6.14.

本地未遭雹,可能在郊县吧。

孙道临文,但愿能全读到,倘非言之无物的话。

李章同志:

您好!信悉,刊物也通读了。

头一篇与《普列文下海》是很有意思的两篇。孙道临的大文何以不见,放下期用?

李凌之文,官样文章!此公当官以后,已非战争年代编《新音乐教程》时代的他了。

承问明年可供选题,初步想出这几个:

一、暮色中的贝多芬(读Cooper 的《贝多芬晚年》)

二、乐史上一朵硕大的昙花(迈耶贝尔的生涯)

三、名琴的魅力(读《小提琴的荣光》)

四、钟声乐韵(谈中、西之钟)

五、可信赖的导游人(读托维《管弦乐作品分析》)

六、万众心弦共振(忆战争年代的群歌群唱)

这些,不一定写得好,姑且告您,明年有何需配合的音乐家纪念?

《钢琴之道》将由严锋带去还您。作稿一篇,另挂号寄出。题为:

《奇妙的和弦——无师自通的爱乐者、乐评家萧伯纳》。

字数3200。

祝好!

严格
1993.9.4.

李章同志:

22日发去稿子、快信,也许并不能快,其中又碰上礼拜六、日。

今日收到你一叠信,很愉快!萧集读后记我试试。如暂写不好,已考虑了另一篇,那是从《燕丹子》中荆轲刺秦王、秦姬通过琴上传话,救了秦王的传说(司马迁没采用,可能因其太奇特),说到三弦拉戏(大擂),说到黎锦晖叫王人艺在提琴上仿说话,以解释汉语四声现象,归结到旧体诗词格律中包含的微妙音乐效果。我觉得这个话题是很值得介绍的,不知你意如何?(此文拟题为《弦上语,诗中乐》。)

唱片介绍,眼下还只“拥有”不到20片,当然写不出。以后发现有什么可推荐的,可以试试,但我对“音响”无知(原因之一是听不到顶尖音响工具上放的顶尖录音,无可对照),恐只能就乐论乐。

水货确听不出什么不及正宗货之处。可恨开步已迟,今后也可能难买到多少好东西了。你的意见极是。正牌的何能多买,像“三和弦”这三种,如有水货,我都要买下。今昂贵若此,只好等等再说,但假如有莫扎特钢琴协奏曲全集,则愿以千元购之。不知有没有?拜托留心!

本地油水不多,也反映出了爱好者的情况。所以所获无几。附纸上是极想得到的片目。恳于顺便经过小店而又有点空时为我留意,当然不须特为去找。有所得即放你处,我叫严锋去取,片价随时汇上。他已毕业,留校,求学的洋罪结束了。往后如何,则难以预测了。

这儿也不比江南凉快多少,前些日子热得不想动,开风扇也是热风。

《李叔同集》,除前信所提,少《春思》一曲,后又想起还缺《秋柳》,是用美国民歌填词的。

买唱片之事,不着急,等凉爽些再看,但如有门路较不费事地搜集到一批的话,盼随时来信,以便汇一笔款去买。

暑热未消,祝夏安!

严格
1993年

李章同志:

你好!信、稿纸收到后,即酝酿此稿(另挂号寄上),几经修改,今始完成,不知是否值得一用。

来信说,《萧伯纳》一稿你颇感兴趣,这使我大感欣慰!对萧伯纳的乐评文字,我从六年前借得一本《选编》时便读得入迷,没想到今年又借到这三巨册的乐评全集,真是大过其瘾!不能不感谢帮忙借书的薛君了。只恨时间太紧,不及通读,但也草草作了不少摘录。现在利用此书中资料写成此文,又蒙你欣赏,这收获更大了。篇幅所限,还有许多精彩的内容包容不进去,很可惜!

关于你提起的与你社合作写书的问题,我当然是深为感谢的,我很乐意这样做,假如可将已在刊物上登载过的那些文字,出一小集,则我愿在原来基础上作些修改补充,或再加几篇新写的,如这方案不合用,则我也另有几个题目,可提出商量。

但目前我也许还难以动手。情况是,前不久,忽有文汇出版部胥君来访,据云她们那边想将我投在《读书》上的文字(或加上《爱好者》上的)凑成一集出版。我当然要问问“三联”那边是否同意。随即又得《读书》编辑来信,说有将读乐文章出书之议。现在此事如何,尚未收《读书》答复。如成事实,则修改、添写之事相当烦,年内恐再不可能干别的事了。当然,你那边每期的稿子,仍当按期交上。假如“三联”“文汇”之事不成,我们可以商量合作的问题了。不知你那边有何打算,请告。

萧友梅纪念集,如能好好出一本,是极有价值的。这不是他个人的纪念问题,而是现代中乐史、中西乐交流史的问题。对此我极感兴趣。萧的侄女萧淑娴曾与名指挥家德人舍尔欣结合,舍尔欣指挥的捷克版唱片,我买过一些,过去不知他的情况,前年偶然发现几年前“人音”出的他的自传,很有意思,只是太短了!

你们出了赵元任集是一大贡献,如能再出他的纪念集就好了。赵有英文写的自述在美出版,又有一生不辍的日记,我如能见到就可庆幸了!还有,趁谭抒真健在,让他写回忆录,那也极有价值。

贺绿汀当年自己买了一架“精艺”牌钢琴,你知道有关此种琴的情况否?能否代为打听一下?

《音乐艺术》我过去买不到,1988年起才订。这以前的,你能不能代借一批看看?但此事并不忙。借不成也没关系。

先谈这些。祝好!

严格
1993.10.25. 4kSecepgWoC5mqwK3174VEB/W6bvG00cefHeX2BOVvSkIAzLMpEG/2aAQfOzt1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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