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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济南郡是个好地方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项羽《垓下歌》

大侠刚进入梦乡,就被稻公子吵醒了:“你明白什么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看!”稻公子把席镇翻了过来,大侠揉了揉眼睛,凑近一看,原来席镇的底部是平的,上面有不易察觉的缝隙。稻公子顺手从草堆里摸出一个极薄的篾片,插进缝隙,用力一掰,只听“啪”的一声,一个正方形的小盖子被打开了。

“原来是个暗箱啊!”大侠很惊讶。

暗箱里显然有什么东西,塞得紧紧的。稻公子使劲用手抠,抠出了一团帛,上面有笔墨的痕迹。两人在灯光下展开帛,顿时都惊呆了。原来,那张帛上画的是从稻国到长安的地图!

地图上不仅标注了山川、河流、道路和去长安必经的郡、国、县以及函谷关,还标出了郭解庄园所在地。这幅地图是谁画的?这张帛又是谁塞进去的呢?如果地图是高大侠所画,他临行前为什么不告知他们呢?两个少年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有了地图,以后的路就好走了。从地图上看,此处离济南郡不远,两个少年决定去济南郡休整一下,再规划下一步的路线。

第二天,两个少年吃饱了菽饭,带足了水和干粮,作别了好心的老农,上路了。

每天早上,他们在出发前都先商量好白天要走多少路,过几条河,在哪里野炊,天黑前到哪里投宿。这一路走来,他们没有再迷路。就这样走啊走,走了快十天,他们终于要到济南了。

“从地图上看,我们离济南不远了!”稻公子兴奋地说。

“我们已经走了那么久的小路,又是钻树林又是蹚小河的,我都要累死了。”大侠一听这个消息,既高兴又疲惫,马上瘫倒在地。

大侠躺了一会儿,忽然猛地爬起来说:“既然快到济南了,咱们就别走小路了,改走大路吧!”

稻公子连忙说:“不行不行,你忘了,高大侠特意叮嘱过不能走大路的。”

大侠一听这话,顿时泄了气,只好乖乖地和稻公子继续沿着小路向济南前进。

济南曾经是大舜躬耕的地方,后来因为坐落于济水之南而得名“济南”。济南曾经也是一个国,按辈分论,济南王和稻公子的祖父齐王还是兄弟呢。不过,在济南王因为参与叛乱被杀之后,济南国就废国为郡了。

这一路上,草长莺飞,鸟语花香,不时有小动物从小路旁的树林里蹦出来,瞪着大眼睛瞧着他们俩。风和日丽、景色宜人,两个少年感到很惬意,越走越起劲。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来过济南。”稻公子一脸怀恋地对大侠说。

大侠正准备问稻公子来济南游玩的趣事,似乎忽然看到了什么,大喝一声“不好”,纵身一跃把稻公子扑倒在地。

“嗖嗖”两声,两支短箭从树林里射出来,戳在了路边的树桩上。

“有追兵!”大侠说。他站起来,迅速拔出宝剑,一剑刺倒了迎面冲过来的那个人。

另一个人也冲了过来,把稻公子压倒在地,而稻公子的宝剑被压在身后还没来得及拔出。大侠眼疾手快,反手打出一记重拳,正中那人后脖颈。那人发出一声惨叫,瘫倒在地。

大侠扎了一个马步,稳稳地站在稻公子跟前,手持宝剑护住稻公子。稻公子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余悸未消——在这鸟语花香的青天煦日,在这小动物跳跃、奔跑的乡间小路上,竟然发生了如此骇人的事情!

大侠警觉地观察周围的情况,良久,确定危险消除后才收起了宝剑。他俯下身子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发现他们都没有穿官兵的衣服,而是衣着破烂,所持的兵器也只是匕首和短弓。

“他们不是追兵,”大侠松了口气,对稻公子说,“他们就是打家劫舍的蟊贼,走小路时难免遇到。这两个家伙大概觉得离城市越近的地方,行人携带的财物越多,才藏在这里等着下手。”

两个少年继续赶路。路上稻公子沉默不语,他正为自己刚才的怯懦感到害臊呢。

而大侠呢,因为打败了贼人,得意扬扬。他想起了前些日子和稻公子在庄园里的争论,于是一路上不是说“还是武将厉害吧”,就是说“项羽才是大英雄”。

“你知道项羽被叫作什么吗?”大侠问稻公子。

“不知道。”稻公子气鼓鼓地说。

“哈哈,我告诉你,叫西楚霸王!”

稻公子气得不行,故意唱起了一首诗: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唱完了,稻公子还故意说:“这首诗呢,是一个人感叹自己力气很大、武艺高强,骑着骏马,统领四方,自以为是大英雄,结果呢,却因为只会逞匹夫之勇,在垓下陷入了俺刘家高皇帝的包围,想跑也跑不掉。哎,大侠,这首诗里的大英雄指的是谁呀?”

大侠气得脸色都变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吵归吵,闹归闹,两个少年却并没耽误赶路:一会儿这个人走在前面,那个人走在后面;一会儿那个人走在前面,这个人走在后面,就这样进了济南。

济南城真大,有好几个稻城那么大!两个少年睁大了眼睛,饱览城市的繁华景致。他们到泺水的源头看泉 ,那泉水有三股,汩汩不绝,浪头宛如白雪,声如隐雷,把两个少年看呆了;他们路过太守的官邸,看到门口如狼似虎的守卫,吐了吐舌头就跑开了……他们还赶在官府闭市前去了集市,市上商肆分列,井然有序,吃喝玩乐样样都有:穿的,有麻布衣裳也有绸缎衣裳;吃的,有鱼脍也有果脯;武器铺里挂着各式武器,糕饼店里摆满了花色各异的糕点,珍宝店里陈列着珍贵的象牙、美玉、宝镜……

集市的中心有一座亭子,下面围着一大群人,不时爆发出阵阵笑声。稻公子他们钻进人群一看,原来是说书人在手舞足蹈地讲故事,两个少年听得入了迷,直到官府击鼓闭市,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此时天已经快黑了。

按照汉朝的法律,晚上是要宵禁的,未经允许,谁也不能在街上溜达。两个少年赶紧去客舍求宿,翻遍全身却发现钱不够——一路上把高大侠给的钱都花光了,于是被赶了出来。

城门已经关闭,客舍也住不了,两个人又冷又饿,还担心被巡夜的更夫和士兵发现,只好偷偷溜到集市附近,在一个巷子里躲着。

“好饿……”稻公子叹息道。

“我也是。”大侠说。

听得更夫已经打三更了,大侠站起来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有没有吃的。”

说罢,大侠爬上了房顶。大侠猫着腰,凭白天的印象找到了一家糕饼店。他悄悄进去,钻进了一个后厨一样的房间。大侠摸黑探察一番,却发现找错了地方——这里不是糕饼店,而是储藏象牙和金银珠宝的仓库。他赶紧退出来,翻墙到了隔壁,还好这次他没有扑空——那里果然是糕饼店的后厨。

大侠先狼吞虎咽地吃了两个蒸饼,又拿了两个蒸饼和几个芋头掖在怀里。他悄悄离开后厨,借着院墙翻上屋顶,不一会儿就到了稻公子藏身的巷子。

大侠把藏在衣服里的蒸饼和芋头拿出来,递给稻公子,说:“给,快吃吧,还热乎着呢!”

话音未落,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把他们罩住,两人百般挣脱不得。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屋顶上传来:“哈哈,人赃俱获!” A5TaIyKAgYNpL702HFDqqX6ineQ09iRIEmf8UbuB0jda0bDBxFa0GZWbgq7wXxt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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