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火者：从华北到东北

陈为人学成归国后，被派到北京铁路工会工作，随后担任中共北方职工运动委员会书记，在李大钊的直接领导下开展活动。为了迅速打开工作局面，陈为人等用“抓一个点，带一条线”的工作方法，先后在京绥、京汉、京奉三条铁路线的始发站——西直门站、前门站、前门西站，以及永定门站建立起党组织，培养一批骨干，从而为北方各铁路线党的工作奠定基础。1922年直奉战争后，北方中共党组织利用军阀之间的矛盾，介绍陈为人、张昆弟、何孟雄等6人去交通部任密查员（后改为“视查员”）。他们利用执行交通检查任务的职务便利，在铁路上建党建团，建立工人俱乐部，开展职工运动，打击反动工头势力，团结和发展进步力量。这年9月，陈为人以中央特派员身份再赴济南，帮助王尽美、邓恩铭等在山东共产党早期组织的基础上正式建立了中共山东区支部。与此同时，陈为人还在济南参加指导山东社会主义青年团的工作。

中共二大后，中共中央决定在东北地区开辟党的工作。李大钊立即委派陈为人、李震瀛，到东北传播马克思主义，进行建党建团工作。1923年3月，李大钊委派陈为人、李震瀛到地处中俄交通要道、工业基础比较发达、产业工人具有一定规模的东北地区传播马克思主义，进行建党建团工作。在哈尔滨，陈为人、李震瀛了解到，哈尔滨救国唤醒团发起人和组织者韩迭声（韩铁声）、于芳洲等大部分在进步报纸哈尔滨《晨光报》工作，于是与韩迭声取得联系，后以该报记者身份开展工作，以哈尔滨《晨光报》为中国共产党的宣传阵地，团结各界进步人士。韩迭声解放后撰文《忆陈为人同志》回忆：“自从报馆来了两位义务撰稿人之后，办报思想开始有了变化，我本人也从单纯爱国，逐步成为自觉参加党领导下的革命活动的一分子，开始接触马列主义，了解共产主义，使我小资产阶级思想逐步转变，增强了无产阶级的阶级观念，由那种斗争目标不那么坚定，而逐渐地坚定起来。”6月，陈为人作为满洲中共组织的代表，以陈福涛的化名，赴广州出席中共三大。大会结束后，他回到哈尔滨，宣传贯彻“三大”决议和宣言的精神，推进国共合作，主张利用军阀之间的矛盾，争取和发展进步势力。

9月初，为扩大中国共产党的影响和宣传力度，陈为人、李震瀛和《晨光报》负责人韩迭声创办了“以宣传消息，介绍文化，拥护舆论，编纂各项统计调查为宗旨”的哈尔滨通讯社，社长韩迭声，编辑主任陈为人，新闻主任李震瀛。10月，在哈尔滨通讯社成立了东北地区第一个党组织——中共哈尔滨组（亦称中共哈尔滨独立组）。11月，又创办了“以研究学术，交换知识，宣传文化，改善社会为宗旨”的东三省哈尔滨青年学院，扩大反帝反封建的宣传阵线，为东北党组织培养了一批革命骨干力量。12月6日，陈为人主持召开中共哈尔滨独立组和哈尔滨团支部联席会议，决定党团员混合编成两个小组，在劳工运动、学生运动、青年工商运动和团体等方面，确定专人负责，陈为人负责全面领导工作。

年底，因哈尔滨形势恶化，陈为人、李震瀛2人转移到奉天、大连等地进行革命活动，吸收关向应、傅景阳等先进分子入党，为在当地建立和发展党团组织创造了条件。陈为人与李震瀛在11月1日联名写给林育南、刘仁静、邓中夏的信中说：“此间新友已有6人，共计9人，青年20余人。其他工作，均仍维持到底。反对帝国主义者的空气已浓……前中夏说人恐将被驱逐出境，但以现状而言，尚无此等能人。”他们对未来的革命事业充满信心。当月召开的中共三届一次中央执行委员会对陈为人的工作予以高度肯定：“党务大会（指中共三大）后党员增加不过百人；新发展的地方，一是济南成立了地方会，一是哈尔滨成立了一组……”两个地方的党组织，都是在陈为人的帮助下建立起来的。

1924年1月，陈为人被分配到中共上海区委从事工运工作。他深入上海、杭州等城市的职工群众之中，调查研究，宣传发动，恢复和建立工会组织，培养和发展先进分子入团入党。这一年，他曾一度被调到中央宣传部门，协助蔡和森、高君宇编辑党的机关报《向导》周刊。根据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他撰写了《为“二七”纪念告国人》《国民革命与劳工运动》《什么是工农运动》《论日政府禁止华工入境》《上海卷烟商人抗税失败》《中俄邦交恢复中的列强干涉问题》《药山农民反抗贪吏劣绅》《北洋大学学生的真正的对敌》等40多篇政论和通讯文章，在《向导》《中国青年》和《平民周报》等报刊上发表。这些文章热情地赞扬了民众的革命精神，批驳了帝国主义及其代言人的种种谬论，有力地支持了广大群众反对封建军阀和帝国主义的正义斗争。

1924年12月，陈为人奉命回到北京，任中共北方区执行委员会组织部部长，兼任北京区职工委员会书记，协助李大钊领导北方地区的革命斗争。1924年12月至1927年9月，陈为人在北京广泛发动工人、农民、学术各界开展革命运动。

工人运动方面，1924年底，陈为人发动成立了报业工会和印刷工会，领导北京市1800多名印刷工人举行前所未有的大罢工，迫使全城27家报馆停止出报多日。他顺势发动京汉铁路印刷工人组织工人俱乐部，相继接纳人力、搬运、五金、机械等行业工会和电灯公司、自来水公司、财政部印刷局、电话局等工会加入工人俱乐部，在此基础上，于1926年1月1日成立北京市工人阶级第一个全市性的组织——北京市总工会，公开领导北京市的工人运动。北京市总工会成立后，陈为人举办了职工训练班，亲自上课培养工人运动骨干，详细地向学员们介绍苏联职工运动的情况，从组织、人才等方面阐明职工在革命中的重要作用。陈为人和陈乔年领导创办了北方地区党组织的第一个秘密印刷厂——昌华印刷局（明星印刷局），印刷《向导》《政治生活》《北京工人》及革命传单，并以“伟人”“陈涛”等化名撰稿。该刊紧贴现实，通俗易懂，深受工人群众的欢迎。陈为人还会同赵世炎办起中共北方区委的第一所党校，首届学员有北京和北方各省市来的党团员骨干200多人，陈为人担任教员，讲授《职工运动》课程。

农民运动方面，陈为人和农委书记李怀才等人一道，发动和组织顺义县“荷鸡子”（卖鸡蛋）的农民，掀起“八百条扁担打税局”的抗捐暴动。那时，控制天津几个打蛋厂的洋商，肆意打压蛋价，使京东几个县的养鸡农户蒙受损失。陈为人和李怀才等人到顺义后，在当地秘密党员的密切配合下，很快将京东几个县的养鸡户组织起来，一齐不向天津外商打蛋厂送蛋，抵制洋商盘剥。洋商串通顺义县衙门层层增设税卡，妄图阻止鸡蛋西运北京。在党的组织下，800多位卖鸡蛋的农民，在一个赶集日来到顺义县城，愤怒地抡起扁担砸了税局的牌子，举行示威游行，反动当局被吓得“闭门五日”。一天深夜，反动军警突袭大杏落村，陈为人被捕后，佯称是生意人，敌人搞不清他的身份，加上党组织的营救，不久获释出狱。

1925年11月10日，在北京学生界团体等组织关税自主示威运动后，李大钊和中共北方区委决定进一步组织国民大示威运动。1926年3月18日，陈为人等协助李大钊发动北京各界民众2万余人，在天安门前举行声势浩大的示威大会，反对日、英、美等帝国主义国家借口大沽口事件向中国递交最后通牒。段祺瑞执政府悍然向游行队伍开枪射击，造成死伤200多人的惨案。李大钊和陈为人、赵世炎、陈毅等站在最前列，一面掩护和指挥群众退却，一面布置抢救受伤人员，之后又部署做好慰问受伤者和为死难者举行追悼会等工作，并坚持地下斗争。3月20日，中国共产党为“三一八”惨案发表告全国民众书，宣布段祺瑞是“彰明昭著的卖国凶犯”，指出“唯一的办法，只有实际的行动，民众应立即起来团结、武装和革命”。

“三一八”惨案后，陈为人继续留在北京地区从事地下斗争。1927年4月5日，他前往武汉出席中共五大和全国第四次劳动大会。次日，奉系军阀指挥300多名军警闯入苏联大使馆抓捕了李大钊，迅即以“叛乱罪”杀害了李大钊等20多名革命者，摧毁中共北方区委。陈为人在武汉出席国民政府及武汉各界人士为李大钊等烈士召开的追悼会，之后仍回到北京继续从事地下斗争，恢复党的工作，8月1日在北京成立第一届顺直省委，由彭述之任书记，刘伯庄负责组织，陈为人负责宣传兼工运。八七会议后，在严峻的形势下，北方区委和顺直省委一度转移到天津。在天津秘密工作期间，陈为人与韩慧英（河北高邑县人，1925年在保定第二女子师范学校加入中国共产党）正式结为革命伴侣。

1927年蒋介石在上海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中共东北地方党组织也受到严重破坏，党员与中央断绝了联系，革命形势转入低潮。当时的东三省，是中、日、俄三方角力的主场，还是朝鲜共产党活动的根据地。八七会议后，中共中央北方局派陈为人再赴东北，领导恢复和发展党的组织，壮大革命力量。9月底，陈为人、韩慧英夫妻来到奉天（沈阳），几经周折才与组织接上了关系。随后，他往返奔走于抚顺、本溪、营口、吉林、哈尔滨等地，同早已在哈尔滨工作的中共北满地委书记吴丽石共同研究，于10月24日在哈尔滨道里中国十三道街（今西十三道街）48号党员阮节庵家召开东北地区第一次党员代表大会，14名党员代表出席会议。会议通过了《我们在满洲的政纲》《满洲工人运动决议案》和《满洲农民运动决议案》等文件，要求各地恢复党的组织，做好党的工作；强调当前主要是开展工人运动、农民运动和军事运动，相机组织斗争与暴动，破坏与推翻军阀统治，建立革命政权。会上成立了东北三省党的统一领导机关——中共满洲临时省委，选举陈为人为省临委书记兼宣传部部长、秘书长，韩慧英更名为韩惠芝做妇女工作，省委领导机关设在奉天。1928年9月，中共满洲临时省委改为中共满洲省委，陈为人任省委书记。

中共满洲省委成立后，在白色恐怖中开拓性地开展工作，有效实施统一领导，积极开展工农群众运动，组织反日爱国游行示威，恢复和发展党的组织。陈为人以烟草公司“帮办”的身份掩饰，在“奉天的十里洋场”北市场租了一处四间硬山式青砖瓦房开展工作。据当时的满洲省委秘书、沈阳第一位女共产党员张光奇回忆，陈为人成熟老练，胆大心细，保密意识非常强。他一天也没有停止过紧张的活动，但从未发生过意外。他坚定的信念和高超的工作艺术对党内同志产生了强大的凝聚力，环境的艰苦砥砺了党员们的斗志，激发了同志们的工作热情。到1928年底，先后恢复和建立了34个基层组织，发展党员270多人，再次点燃了东北的燎原星火。

1928年6月18日至7月11日，中共六大在莫斯科近郊召开。由于当时国内白色恐怖严重，难以找到一个能够保证安全的地方开会，再加上这期间赤色职工国际四大、共产国际六大、少共国际五大相继在莫斯科召开，中共都派代表出席，遂将中共六大放在莫斯科召开。中共满洲临时省委的建立，使东北的地下交通线保持畅通，保证了中共六大的顺利召开。党的六大在莫斯科召开前后，周恩来、张国焘等中央领导以及广东、广西、云南等省代表，都是由东北地区陈为人和哈尔滨市委迎接和护送的。周恩来从莫斯科回国后到奉天，得知奉天兵工厂的党、团组织领导工人群众开展多次斗争，便在陈为人陪同下到兵工厂看望部分工人党员，勉励他们在群众中做好党的工作，使大家备受鼓舞。

1928年6月，日本制造皇姑屯事件炸死张作霖。张学良主政东北，决定联蒋易帜。东北易帜后，国民党南京政府当局一再密令查缉共产党，共产党组织活动的环境恶化。12月23日，在奉天兵工厂附近一地下党员家里，陈为人主持召开了中共满洲省委扩大会议。突然，10多名警察破门而入，与会的14人全部被捕，被集中关押在小南门第一监狱。在长达7个月的关押期间，陈为人与狱外的韩慧英以表姐弟相称，通过韩慧英与党组织派来的谢觉哉等取得联系，在党组织的统一领导下开展斗争，始终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和组织秘密。敌人由于没有取得任何凭证，便于1929年7月将陈为人等14人释放。陈为人出狱后，时任中共满洲省委书记刘少奇告诉他，组织决定调他到上海工作。 22xz7KZ87lyf/UOWLytTGB7554fjIS4EHPI4LbcpfAksFxEWY7wkR3qZy9qy9vQ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