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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肺癌治疗从“三板斧”到精准打击

(一)肺癌手术与放化疗

为了让患者活下去,手术曾经是早期肺癌唯一的根治手段。放疗、化疗,加上手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称为肺癌治疗的“三板斧”。

用做手术的方法治疗肺部的恶性肿瘤,大概可以追溯到19世纪末期。苏格兰外科医生威廉·麦克尤恩(William MacEwen)完成了世界上第一例全肺切除术。他采用的是分期手术的方法:把患者的胸膛打开以后,用一种特殊装置把肺门部的肿瘤连同组织一起结扎,等到它坏死以后,再进行第二次手术。因为实施的是非解剖性手术,肺气管、血管、神经、淋巴管一起切除,首例患者术后并没有存活下来。

此后,德国医生绍尔布鲁赫(Sauerbruch)专门制作了一个模拟胸膜腔的负压室,把人或者动物放到里面去做手术,解决了肺部塌陷问题,患者可以正常地呼吸,手术取得了成功,他也被誉为“肺癌手术奠基人”。1912年,在英国伦敦,医生休·莫里斯顿·戴维斯(Hugh Morriston Davies)在负压室完成世界第一例解剖性的肺癌切除术,发明了正压气管内麻醉,被认为是世界肺癌外科的先驱。1933年,美国外科医生格林汉姆(Graham)给患左侧中央型肺癌的同事做了单侧全肺切除,被称为第一例成功的肺叶切除术。之后,非常多的专家发明了各种手术方式,肺癌手术从全肺切除到只切除一个肺叶,从单切肺到把肺旁边的淋巴结切干净,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肺癌外科治疗标准术式基本已经确立,即“肺叶切除+纵隔淋巴结清扫”,并一直沿用至今。

跟手术适用于早期肺癌不同,从19世纪上半叶开始应用于癌症治疗的放射治疗(后称“放疗”),可应用于各个时期的肺癌,还是预防、治疗肺癌脑转移的重要办法。放疗,是通过高能射线杀死肿瘤细胞,原理是射线中的高能粒子破坏肿瘤细胞的DNA,将DNA打碎,肿瘤细胞因此失去继续复制增殖的能力,不过射线产生很多自由基,对正常细胞和DNA同样有破坏杀伤作用,患者经常会出现疲劳、恶心、体重下降、皮肤损害等副作用。

1934年,法国放射学家亨利·库塔(Henri Coutard)针对治疗剂量、时间、模式和防护措施等问题,提出了系列解决方案,正式让放疗成为一种癌症治疗手段。

对于不适合手术的早期肺癌,肿瘤太大无法直接手术,或者出现转移性病灶,放疗往往作为常见的治疗选择。而在手术后进行放疗,则可消灭残存的癌细胞,降低复发率。

手术、放疗,属于肺癌的局部治疗手段,人们会形象地说,手术切除肺叶就像“断臂求生”,而放疗更有“玉石俱焚”的无奈。而化学治疗(后称“化疗”),作为一种系统性的治疗手段,则被比喻为“以毒攻毒”。

化疗是化学药物通过口服或静脉注射进入体内,随着血液循环到达全身,以抑制癌细胞增殖,逐步消除癌症病灶。20世纪40年代,医学专家将芥子气中的硫变换为氮,用于短暂抑制癌细胞分裂,几十年间,发现了一些与之相关的化疗药物,其中大部分至今仍常用于非小细胞肺癌。但化疗药物在杀死快速分裂的癌细胞时,也会对其他细胞造成伤害,如毛囊干细胞、造血干细胞、消化道上皮细胞,接受化疗的患者往往会出现脱发、腹泻、免疫系统受损等副作用,化疗药物一旦过量,会对患者造成严重伤害甚至导致死亡,人们往往用“歼敌一千,自损八百”来形容化疗。不过,一直以来,对于发生远处转移的晚期肺癌患者,化疗是最重要的治疗手段之一。此外,化疗也可以作为手术的辅助,用于术前缩小肿瘤体积、术后杀灭遗留癌细胞。

(二)活过5年的晚期患者曾是“百里挑一”

在我国,无论被称为肺癌治疗的“三板斧”还是传统“三驾马车”,手术、放疗和化疗都为延长患者生命做出了巨大贡献。

中国肺癌外科有60多年的发展历史,1980年,我国肺癌患者大多接受以手术为主的治疗,晚期患者中位生存时间(median survival time,MST)是 8 个月,也就是只有一半患者可以活过8个月。中位生存时间又称半数生存时间,即当累积生存率为50%时所对应的生存时间,表示有且只有50%的生病个体可以活过这个时间。通俗地讲,就是指一组患者经过某种药物或治疗手段治疗时,第50号患者(50%)的生存时间。比如共1 000人参加临床试验,将每个人的生存时间按从小到大排名,第501人的生存时间为18个月,即表明该临床试验的中位生存时间为18个月。到20世纪90年代末,早期患者可通过手术切除肿瘤,5年生存率可达40%~80%;化疗、放疗也成为主要治疗方式,但晚期患者中位生存时间只有10个月。

“直到2000年,大家一直在谈肺癌色变,正是源于化疗时代晚期患者的5年生存率不足10%。”吴一龙指出,那时已经有非小细胞肺癌(non-small cell lung carcinoma,NSCLC)的分类,作为最常见的肺癌类型,43%的非小细胞肺癌患者确诊时已经是晚期。几乎所有肺癌的早期都具有隐蔽性,约70%的患者确诊时已是局部晚期或发生转移,已失去手术机会,只能以放化疗为主,大量正常细胞也在治疗过程中被杀死,副作用较严重,治疗效果也有待进一步提升。

吴一龙说,从2004年开始,传统治疗早期肺癌,术后会对有淋巴转移的患者进行辅助化疗,以进一步提升治疗效果,这一模式沿用接近20年了,临床研究也证实,这一做法确实能提升早期术后淋巴转移患者5%的生存率。“5%看起来少得有点微不足道,其实不然。”吴一龙指出,因为无论全球还是我国的肺癌发病基数都很大,这项治疗一年至少可救数万人性命,要知道,在此之前,仅1%~2%晚期患者能活过5年,真算得上是“百里挑一”。

医学界公认的是,肺癌临床治疗发生风云变幻、格局巨变,仅仅是最近20年的事情。根据《新英格兰医学杂志》( N Engl J Med )画出的肺癌生存率变化的时间轴线:肺癌死亡率从升至降的拐点始于2006年,10年间世界范围内肺癌死亡率从每年下降3.2%到每年下降6.3%,趋势越来越明显。

到底发生了什么?无数次回眸,吴一龙都非常坚定地认为,是精准医学开启了新时代,成功破局。 fiQTge+F1LsjHhiZu5HxSxkCBKVQPZgHXuhD3dc7M3vlKt4ABYSzh2KeqprMGQZ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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