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肾为先天之本,脾为后天之本、气血化生之源。出生前,父母体质的强弱决定我们体质的强弱;出生后,就要靠我们自己的饮食和吸收力决定了。这就体现了脾对人体的重要性。
早在战国、秦汉时期,古人就意识到了脾对我们的重要性,因此,在《难经》和《黄帝内经灵枢》中对脾就有了模糊的描述:“脾重二斤三两,扁广三寸,长五寸,有散膏半斤。”“若夫八尺之士,皮肉在此,外可度量切循而得之,其脏之坚脆,腑之大小,谷之多少,脉之长短,血之清浊。”现代解剖学中描述:脾是人体中最大的淋巴器官,呈扁椭圆形,暗红色,质地软而脆,长10~12厘米,宽6~8厘米,厚3~4厘米,重110~200克。古人的描述和现代解剖学相差不大,但比西医的解剖学要早2 000多年!
有一天,黄帝和他的臣子岐伯聊天,黄帝问岐伯:为什么脾病了,人会觉得手脚都无力呢?岐伯回答:领导啊!我们每个人手脚(也就是四肢)的营养供应来源于脾胃,脾病了,无力推动气血、津液的运行,所以营养物质不能送到四肢的肌肉和骨骼里,手脚不能得到营养物质的滋养,时间一长就会出现手脚无力了。黄帝说:哦!原来是这样,看来脾对我们来说还是很重要的![黄帝曰:“脾病而四支(肢)不用,何也?”岐伯曰:“四支皆禀气于胃,而不得至经,必因于脾,乃得禀也。今脾病不能为胃行其津液,四支不得禀水谷气,气日以衰,脉道不利,筋骨肌肉皆无气以生,故不用焉。”]
这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黄帝和岐伯坐在凉亭里聊天,聊着聊着,黄帝问岐伯:一年四季的气候变化对人体的五脏等气血功能是不是有影响呢?岐伯听后想了想回答:一年四季对人体脏腑有不同的影响,例如春天多见风病,夏天多见暑病,夏末秋初多见湿病,深秋多燥病,冬天则多寒病,我们要随季节变化而顺应四时。脾在方位上是居中的,对应的颜色是黄色;我们吃的各种食物通过脾吸收转换成气血等精微物质,脾对应的外窍为我们的嘴巴和舌头,如果脾出了问题,多数会出现舌头生病。脾的功能和颜色类似于土,故也称为脾土,味道是甘甜的,对应的季节是长夏,对应的牲畜是牛,对应的谷物是稷,对应的五音是宫,对应的数字是五,对应的星宿是镇星,对应的气味是香味。(黄帝曰:“五藏应四时,各有收受乎?”岐伯曰:“中央黄色,入通于脾,开窍于口,藏精于脾,故病在舌本;其味甘,其类土,其畜牛,其谷稷,其应四时,上为镇星,是以知病在肉也,其音宫,其数五,其臭香。”)
〔东汉〕张仲景在《伤寒论》中提出:“人受气于水谷以养神,水谷尽而神去,故云安谷则昌,绝谷则亡。”他的整本书都体现出他非常重视保护脾胃功能的思想,并有不少治疗脾胃病的方剂。张仲景在《伤寒论》中写到,有人感受了寒气,如果给患者用了吐下的方剂,患者症状不但没有缓解,继而又出现了胃部胀满、胸闷,有一股气向上蹿,站起身时还会出现头昏脑涨,不能睁眼,站不稳。张仲景认为,太阳经受寒的患者,正确的治疗方法应该是发汗解表,但是用了吐下的方法,不但原来的病情没有缓解,反而伤了患者的脾胃阳气,导致体内的水气停在了心和胃之间。所以,张仲景给患者用了温阳健脾、利水化饮的方药。茯苓、白术健脾利湿;桂枝温阳化气;炙甘草健脾补气,调和上面三种中药的药性,中药煮好后要趁温热服用。(伤寒,若吐、若下后,心下逆满,气上冲胸,起则头眩,脉沉紧,发汗则动经,身为振振摇者,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主之。茯苓四两,桂枝三两去皮,白术、甘草炙各二两,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三升,去滓,分温三服。)现代许多医生喜欢用这个方子治疗慢性浅表性胃炎,疗效是非常明显的。
〔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对脾胃病候,从脏象、虚实、病因、证候等方面进行系统阐述,首次从病源学角度对脾胃进行了专门的论述。在他的书中,他告诉我们,脾和胃都非常重要,脾是脏,胃是腑;我们吃进去的东西首先存放在胃里,然后脾慢慢地把这些食物消化吸收,剔除糟粕,把精华转化成营养物质——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气血、津液,然后输送到我们身体的各个部位去滋养我们的身体。因此,脏和腑要和平共处,阴阳平衡,我们才能拥有健康、强壮的身体。(脾者,脏也;胃者,腑也。脾胃二气,相为表里。胃受谷而脾磨之,二气平调,则谷化而能食。)
〔唐〕孙思邈在《备急千金要方》中首先提出了脾胃病分为虚证和实证,承接《诸病源候论》把饮食劳倦伤脾的病证称为脾劳病证,将脾劳分为脾劳实和脾虚寒劳。在这本书中还记录这样一个方子:无比山药丸(原名无比薯蓣丸),后记录在《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中。它由山茱萸、泽泻、熟地黄、茯神、巴戟天、牛膝、赤石脂、山药、杜仲、菟丝子、肉苁蓉、五味子等组成,治疗脾肾两虚所致的小便淋漓不尽以及慢性肾盂肾炎效果非常好。
〔宋〕钱乙《小儿药证直诀》中提到“脾主困”,还首创了补脾的益黄散和七味白术散。有个姓张的人,他有3个儿子,这三个孩子都病了,而且都是出汗。他先找了其他医生看,结果医生用了同一个方子后孩子的病情没有好。他经人介绍找到了钱乙帮他的三个儿子看病。钱乙认真检查了三个孩子后,发现虽然都是出汗,但三个人的病因和出汗的部位是不一样的。所以,全身出汗的用了香瓜丸,脾胃虚弱的用了益黄散,实热额头出汗的用了石膏汤。三个孩子喝了5天的中药后全都好了。(张氏三子皆病汗证:大者汗遍身,次者上至顶下至胸,小者但额有汗。医用同一治法,不效。钱乙则分别治之,一与香瓜丸,一与益黄散,一与石膏汤,各五日而愈。)
李东垣所处的年代,战争不断,生存环境恶劣,大多数人饥饱失常,流离失所,脾胃病居多。所以,李东垣特别重视脾胃,并在晚年写成《脾胃论》,形成了后世的“补土派”,认为“内伤脾胃,百病由生”,提出“脾胃为元气之本、升降枢纽”等学术思想,对后世产生深远影响。有个当官的叫白文举,脾胃一直不好,导致眼睛也不太好。有一年白文举眼睛疾病反复发作,痛苦不堪,当地的医生给他服用了泻肝散,他吃了几副中药后眼病不但没有好,反而越来越严重。白文举被眼病折磨得非常痛苦,后听说钱乙医术很好,就去找钱乙看病。当时正值夏天高温多雨的季节,钱乙考虑白文举平素脾胃功能不好,湿热天气会加重他这种眼病,所以给他用了补益脾胃和肺,同时清除体内湿热的清神益气汤。白文举服用了一段时间后就全好了。(枢判白文举,素有脾胃虚损及黄痘、目疾等病。后目疾复作,时医以泻肝散内有大黄牵牛子等苦寒利下,重虚肺胃,标实不去,反致本虚愈甚,加之适当暑雨之际,素有黄证之人,所以增剧。当调补脾、胃、肺之本脏为主,兼泻外经中之湿热,乃制清神益气汤而愈。)
朱丹溪在他的《丹溪心法》中提出“治痰法,实脾土,燥脾湿”。朱丹溪擅长治疗痰证,他认为痰多数是由于脾虚引起的,所以在治疗痰证时,如果用的药物过猛,导致脾气不足,脾气虚弱后反而容易产生更多的痰,会使疾病越治疗越严重。(大凡治痰,用利药过多,致脾气虚,则痰易生而多。)
〔明〕薛己首先开创了“脾统血”的理论,是温补学派的先导。他所处的时代非常喜欢用寒凉的药物,甚至出现了滥用的情况。在他看病的时候,他发现了这个情况,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总结,他认为当时的医生经常把脾虚当成了肾虚,动不动就用黄柏和知母等苦寒的中药,结果不但病没有治好,反而伤了脾胃,真的是害人呐!人的脾胃一旦虚弱了,会影响其他脏腑,时间久了,身体就不健康了。(“世以脾虚误为肾虚,辄用黄柏、知母之类,反伤胃中生气,害人多矣。”“脾胃一虚,四脏俱无生气。”)有一位女士,跟别人吵架后,出现了血崩,出血不止,找到薛己。薛己根据这个女患者之前有吵架生气的经历,先给她用了加味逍遥散加生地。这个患者吃了中药后好了很多,出血减少了,但还是有出血,薛己考虑为肝伤了脾,脾虚不能统摄血液,就改为补中益气汤,服用后患者的出血逐渐停止了。(一妇人因怒而经暴至……用加味逍遥散加生地……月经未已,盖脾统血,此脾气虚不能摄,用补中益气治之,月经渐止。)
〔清〕黄元御,著名医学家,乾隆皇帝的御医,乾隆皇帝曾亲自题了“妙悟岐黄,仁道药济”,赞扬他医术高明。黄元御在《四圣心源·六气解·太阴湿土》中提出湿对应于天气就是湿气,对应于大地就是土,对应于人体就是脾。胃怕燥,但脾怕湿。(“湿者……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人为脾”,“胃家之燥不敌脾家湿”“湿胜者常多,燥胜者常少”)。有个姓崔的人腹泻大约有半年,找了许多医生治疗,结果都没有好,这些医生见这个患者腹部胀满,腹泻,认为是脾虚的脱证,给了很多收涩的中药,结果腹泻没好,又出现了胃胀等情况。黄元御认真看了患者的情况以及之前用过的中药方子,开了健脾利湿、疏肝降逆的中药,服用了一段时间就全好了。(病者崔氏飧泄半年,为庸医误药。有医者见其胀泄,以为是脾气散脱,用五味、木瓜等酸收之药,致中气郁结更甚。或有俗腐,不审证察因,投十全大补方以期疗泄,实乃不通医理也。黄氏认真剖析病因病机后,处以燥土暖水、疏木达郁、清金降逆之药,数剂病愈。)
〔清〕张锡纯,出生于晚清时期,著有《医学衷中参西录》,将西方医学观点同中医理论相结合,是中西医汇通学派的代表人物,提出用药时要保护脾胃的升降功能。他用补脾升阳的方子,治疗女性月经崩漏,效果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