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头味辛,性热,归心、脾、肝、肾经。为行经药,治风痹、血痹、寒湿痹,破寒气凝聚。《长沙药解》载其可“开关节而去湿寒,通经络而逐冷痹”,治剧烈痹痛,首推川乌,止痛效果最佳。
《药典》规定制川乌的用量为1.5~3g,我们一般用9~30g,最多用至120g,祛寒止痛效佳。乌头搜剔筋骨风寒湿邪而温经祛寒解痛,重者初始用30g,若痛剧,随症可加至60g。其毒峻之性可见一斑,然临床非但未出现任何不良反应,反获奇效。故我们认为用药要循序渐进,逐步加大药量,药专力宏才足以克敌制胜。
生川乌毒性大小不一,产地、炮制规范及患者体质、年龄、病情不同,患者对乌头的耐受性和敏感性也不同,故煎服法尤应注意,用至30g时先煎4小时,用至120g时先煎8小时,再配生姜、甘草,或与蜜共煎以减毒,并随时观察服药后反应,一旦出现口麻、胃部不适、恶心或多言中某一项反应时应立即停药。
[现病史]郑某,男,50岁。因双下肢麻木冷痛2年,发现血糖升高6年就诊。患者6年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口干、乏力、消瘦,查空腹血糖(FBG)9mmol/L,餐后2小时血糖(2hPG)14.19mmol/L,诊断为2型糖尿病。2年前开始出现双下肢麻木、疼痛难忍,遇凉加重,夜间疼痛难眠,查血管造影无异常,查肌电图:糖尿病周围神经损害。服中药全蝎、地龙、蜈蚣等搜风通络类药物治疗,效果不佳,止疼时间较短。现服阿卡波糖,血糖控制尚满意。刻下症见:双下肢游走性麻木疼痛,遇凉加重,夜间疼痛难以入睡。乏力,口干,口渴,记忆力下降,食欲可,夜尿频,每晚3~4次,大便不成形,舌淡红,底瘀,苔白腻,脉沉弦。平素嗜烟酒。
[西医诊断]糖尿病周围神经病变。
[中医诊断]痹证。
[辨证]沉寒凝滞,血脉瘀阻。
[治法]温经散寒,活血通络。
[处方]黄芪桂枝五物汤合川乌、草乌加减。
制川、草乌各30g,黄芪90g,川桂枝30g,白芍30g,鸡血藤30g,葛根30g,生大黄3g(单包),水蛭粉3g(分冲),生姜5大片。川乌、草乌用武火先煎4小时,直到药汁口尝不感麻木时为止。
二诊:服上方40剂。双下肢发凉基本消失,双下肢疼痛持续时间缩短,现隔日疼痛,天气变凉时加重,因疼痛而彻夜难眠,小便频,舌淡,苔白,脉弦数。上方已获良效,宜乘胜追击,故加大川乌、草乌剂量。
处方:制川、草乌各60g,黄芪90g,川桂枝30g,白芍30g,鸡血藤30g,葛根30g,黄连30g,制乳没各9g,生大黄6g(单包),水蛭粉3g(分冲),生姜5大片。川乌、草乌用武火先煎8小时,直到药汁口尝不感麻木时为止。嘱患者严密观察服药后反应。
三诊:服上方28剂。双膝疼痛减轻80%,仅遇凉时疼痛,怕冷症状已消失,睡眠明显改善,大便调,夜尿2~3次,舌苔薄白,舌底瘀减轻,脉弦数。
仍守上方配丸剂,每次9g,日2次,3个月后门诊随诊。
[按语]此案属沉寒痼疾,凝滞经络,不通则痛,故下肢冷痛较重,全蝎、蜈蚣等搜风通络之药已是药不胜病,非大剂量温通止痛之品不能温散冰伏之寒凝,通络止痛,故投以重剂制川、草乌,既是大辛大热之药,又是止痛之良药,量大力专,力起沉疴,阴霾散而经络通,痛则止。
[现病史]冯某,男,47岁。2007年3月26日初诊。因双下肢疼痛麻木发凉3年,逐渐加重,发现血糖升高10年就诊。10年前患者因“感冒”至医院检查,发现血糖升高,诊为2型糖尿病,曾服二甲双胍,血糖控制尚可,2hPG 7~8mmol/L。现饮食控制、间断服用二甲双胍。3年前出现双下肢疼痛麻木伴发凉,曾用水杨酸、布洛芬、卡马西平等多种止痛西药,效果不佳,逐渐加重。刻下症见:双下肢疼痛麻木,不堪忍受,夜间常因下肢持续剧烈疼痛无法入睡,几欲轻生。手足及双下肢冰冷,夜间明显,覆盖2~3层棉被仍无法缓解,如浸寒冬冰水之中。周身乏力,视物模糊,大便干,2日1行。口干口渴,胃脘痞闷不舒。舌暗红,苔薄黄,脉沉细略弦。既往高脂血症病史1年,未服药。3月26日查FBG 10.1mmol/L,2hPG 19.1mmol/L。
[西医诊断]糖尿病周围神经病变,糖尿病视网膜病变。
[中医诊断]消渴,痹证,视瞻昏渺。
[辨证]寒凝经络,中焦热结。
[治法]温经通络止痛,泄热消痞。
[处方]乌头汤合黄芪桂枝五物汤、大黄黄连泻心汤加减。
制川、草乌各15g,黄芪30g,川桂枝30g,白芍30g,鸡血藤30g,首乌藤30g,黄连30g,黄芩30g,生大黄6g(单包),干姜9g,肉苁蓉30g,水蛭6g。川乌、草乌用武火先煎2小时,直到药汁口尝不感麻木时为止。
二诊(2007年4月26日):服药30剂。口干渴及胃脘痞闷不适消失,但双下肢疼痛、麻木发凉及手足冷改善不明显,大便干好转,每日1行。现服瑞格列奈2mg,每日3次,格列本脲2.5mg,每日3次,已1周。4月26日FBG 7.9mmol/L,2hPG 6.8mmol/L。
调整处方为:制川、草乌各30g,生黄芪30g,川桂枝30g,白芍30g,鸡血藤30g,首乌藤30g,肉苁蓉30g,生大黄6g(单包)。川乌、草乌用武火先煎4小时,直到药汁口尝不感麻木时为止。嘱查下肢血管超声及肌电图。
三诊(2007年5月10日):服药14剂。四肢疼痛,麻木发凉仍改善不明显,仅左足背凉感减轻,大便干较前明显好转。近期血糖控制可,当日FBG 7.9mmol/L。5月2日FBG 6.25mmol/L,查下肢血管超声未见异常,肌电图提示糖尿病周围神经病变。上方制川、草乌增至各45g,加干姜9g,炙甘草15g。
四诊(2007年8月23日):患者连服上方近2个月,自觉效果始终不显,仍觉下肢疼痛剧烈,无法忍耐,痛不欲生,下肢麻木发凉如浸冰水改善不明显。近期血糖控制较差,8月22日,查FBG 7.8mmol/L,2hPG 12.2mmol/L。7月26日查生化全项,肝肾功能均正常(ALT20U/L,AST17U/L,BUN5.27mmol/L,Cr86μmol/L)。制川、草乌已增量至各45g仍未显效,全身但见一派寒象,确系辨证无误,此时唯重用温经散寒止痛之品或可取效。
故调整处方为:九分散合乌头汤、黄芪桂枝五物汤加减,制川、草乌各60g(先煎8h),生麻黄30g,制乳没各9g,制马钱子粉1.5g(分冲),黄芪60g,川桂枝60g,白芍30g,鸡血藤30g。嘱将1剂药分5次服用,随时观察服药后反应,一旦出现口麻、胃部不适、恶心或多言中某一项反应时,可停药并及时与医生联系。
五诊(2007年8月30日):患者服药7剂后复诊。自诉严格按医嘱煎服中药,服至第3剂时,下肢疼痛即减轻大半,肢体凉、麻缓解60%左右,手足已有温暖感。7剂服完,疼痛、凉、麻等顽固之症竟全然消失,且服药期间未出现任何不良反应。疼痛明显缓解后,血糖亦随之下降,8月28日FBG 6.5mmol/L,2hPG 7.9mmol/L,8月29日查FBG 5.9mmol/L,2hPG 7.5mmol/L,血生化:ALT 21U/L,AST 16U/L,BUN 4.9mmol/L,Cr 83μmol/L。而后患者多次复诊,疼痛、凉、麻等顽固之症未再发。
[按语]此案是典型的“寒入骨髓”。寒气凝滞于经脉,阻碍血行,因寒而瘀,肢体疼痛、麻木、发凉等均是寒凝血结所致。沉寒积冷痼结络中,血凝为瘀,非大温大热不能拔除痼结,非散瘀破结不能化其凝瘀,前几诊虽亦着力于温经散寒止痛,然相对病之深重而言,用量不免偏小,犹若杯水车薪。细察其几诊情况,制川、草乌用量虽不断增加,病情却进步不显,但亦未出现任何毒性反应,故考虑继续增大制川、草乌用量,或可见顿挫之效。患者下肢疼痛顽固剧烈,恐一般止痛方药已无法胜任,故以外科止痛良方九分散破积散瘀,通络止痛。因生麻黄、制马钱子、制乳没等其性峻烈,有耗伤正气之弊,加之患病日久,正气恐已亏伤,故以60g黄芪益气扶正,合川桂枝、白芍、鸡血藤养血活血通络。此方制川、草乌用至60g,制马钱子用至1.5g,生麻黄用量达30g,其毒峻之性可见一斑,然患者服药7剂,非但未出现任何毒性反应,反获奇效,除配伍技巧外,关键在于药物的煎服方法得当。制川、草乌煎煮8小时,其毒性成分乌头碱已被破坏,而一剂药分多次频服,则实际每次服用量仅为原方1/5,频服还可使体内血药浓度始终保持高峰状态,从而最大程度发挥药效。此案的启示主要有二:一是立法处方确系无误却收效甚微,似山穷水尽之时,可考虑增大主药剂量,或可收佳效;二则有病病受之,无病人受之,毒峻药使用得当,反可成为治病利器,无需畏之如虎。
[现病史]贺某,男,61岁。2009年7月23日初诊。双下肢疼痛伴麻木发凉1年,发现血糖升高8年。2001年因口干、口渴至医院,检查FBG 15.3mmol/L,开始口服二甲双胍、消渴丸等药物。后自行服用中药胶囊,血糖控制不佳。2005年查FBG 23mmol/L,开始使用精蛋白生物合成人胰岛素注射液(预混30R)(诺和灵30R)治疗,血糖控制不稳定,自2008年改为门冬胰岛素注射液治疗。2008年11月天气转凉后,出现双下肢疼痛伴麻木、发凉。曾用甲钴胺、丹红素、中药汤剂、辅助针灸理疗等持续治疗,足部及下肢麻木、肿胀、疼痛进行性加重。刻下症:双腿疼痛如锥刺,双足麻木如穿厚靴,下肢发凉,如浸冰水。夏日仍需穿两条长裤,自觉双腿凉风外透。行走困难,行走不足200m即觉腿疼难忍,疲劳不堪,就诊由家人推轮椅而来。因下肢疼痛致无法入睡,常抱腿而坐,痛苦异常。大便干,日1次,小便有灼热感,夜尿3~4次。阴囊潮湿,腹股沟淋巴结胀痛,纳可,眠差。舌暗淡,舌底瘀,舌苔腻,脉偏弦滑数。身高174cm,体重75kg,身体质量指数(body mass index,BMI)=24.78kg/m 2 。既往史:否认。现用药:门冬胰岛素注射液早16IU,午14IU,晚14IU;甘精胰岛素晚30IU;二甲双胍500mg日2次;盐酸吡格列酮30mg日1次。个人史:烟酒史20余年,均已戒。2008年11月3日查:双下肢动脉超声未见异常。2009年7月23日查生化:FBG 8.5mmol/L,三脂酰甘油(TG)0.79mmol/L,血清总胆固醇(CHO)3.94mmol/L,低密度脂蛋白(LDL)2.05mmol/L,血尿酸(UA)225.9μmol/L,Cr 56.4μmol/L。2009年7月20日肌电图:双侧运动神经传导速度减慢,提示双下肢神经性脱髓鞘改变。
[西医诊断]糖尿病周围神经病变。
[中医诊断]消渴络病。
[辨证]寒凝络脉,下焦湿热。
[治法]温通经络,清利湿热。
[处方]乌头汤、黄芪桂枝五物汤合三妙散加减。
制川、草乌各30g(先煎4h),黄芪45g,川桂枝30g,白芍45g,鸡血藤30g,黄柏15g,苍术15g,怀牛膝30g,炙甘草15g。
二诊(2009年9月10日):下肢锥刺痛略有减轻。小便灼热消失,阴囊潮湿消失。舌苔黄厚,舌底瘀,脉弦。2009年9月4日查:FBG 8.6mmol/L,2hPG 9.1mmol/L,HbA1c 7.8%。
处方:制川、草乌各60g(先煎8h),黄芪90g,川桂枝30g,鸡血藤30g,当归15g,白芍30g,地龙30g,黄连15g,葛根90g,天花粉30g,山萸肉15g,西洋参6g,生姜3片,大枣5枚。并嘱定期检查心电图。
三诊(2010年3月18日):下肢疼痛完全消失,双足麻木减轻80%,下肢怕冷、冒风感减轻80%,原冬季不敢出门,穿两条棉裤仍觉凉,治疗期间冬季只需穿一条棉裤,下肢已有热感。现每日可行走1 000m以上。患者每月查心电图均未见异常。
处方:制川、草乌量均减至各30g,黄芪量加至120g,加黑蚂蚁15g、川芎30g。
[按语]本案同为典型的“寒入骨髓”,同时本案又有脏腑内热,湿热蕴结中、下二焦,非清利不能祛除湿热。故治疗以乌头汤合黄芪桂枝五物汤温经散寒,养血通络,合三妙散清利湿热。制川、草乌各30g(共计60g)治疗1月余仍未能温化入骨之寒邪,故二诊时将制川、草乌增至各60g(共计120g),重用温热专以温化寒凝,并将黄芪增至90g,一则防辛热峻烈之品耗伤正气,一则补肢体经络之气而助通络。同时合虫类地龙走窜活血通络,合当归、白芍养血活血。三诊湿已祛,但热仍著,血糖偏高,故又加黄连、葛根、山萸肉等兼顾降糖,此处葛根用至90g,同时亦取其疏通筋络之用。患者连续服用制川、草乌120g五个月,沉寒痼冷终得化,痛、麻、凉等寒凝经络症状基本消失,且治疗期间未出现任何不良反应。治疗已收效,中病减量,故将制川、草乌减少至各30g,此时治疗可开始转为调理善后。长期应用峻烈之品后,必正气耗伤,病邪既去七八,当扶助正气以尽除余邪。此诊将黄芪用量增至120g,并加黑蚂蚁扶正补气,同时加川芎增加行气活血之力。至2011年7月,周围神经痛症状已完全治愈,肌电图改善明显,同时血糖控制稳定,故开始改制为水丸,仍以黄芪桂枝五物汤为基础方加黄连、山萸肉、葛根、西洋参等长期预防性调治。
[现病史]患者,女,61岁,2012年9月初诊。主诉确诊干燥综合征1年。实验室检查:抗SSA抗体(+),抗SSB抗体(+),C反应蛋白27.2mg/L,血红细胞沉降率83.5mm/h,白细胞计数3.05×10 9 /L,强直性脊柱炎病史30余年。刻下:眼鼻口唇干燥难忍,自觉舌头干涩疼痛,阴道干燥瘙痒,情绪急躁,心烦易怒,全身关节疼痛,背部发凉,如躺在冰石板上,平素怕冷,胃寒,腿凉怕风,纳少眠差,大便干结,每周排便2~3次。苔黄厚干,脉沉弱。
[西医诊断]干燥综合征。
[中医诊断]凉燥。
[辨证]寒凝冰伏,气血凝滞。
[治法]温阳散寒,益气活血。
[处方]乌头桂枝汤合黄芪桂枝五物汤加减。
制川乌30g(先煎2h),桂枝30g,白芍30g,鸡血藤30g,首乌藤30g,生黄芪45g,生姜3大片,黄连6g,火麻仁45g。
[疗效]上方加减治疗半年,干燥诸症缓解60%,阴道干痒减轻70%,畏寒改善,全身疼痛减轻,现仅肩、髋、膝部稍痛,稍烦躁,眠差,大便干结减轻,1~2日1行。查:C反应蛋白13.8mg/L,血沉45mm/h。
[按语]患者平素怕冷,胃寒腿凉,自述背凉如卧石板,此内生凉燥,因患者并无伤津耗液之处,为寒凝冰伏,机体失于温煦,气血凝滞所致,治疗当用川乌通阳化气、辛行温通以达阳气得温、瘀血得化之功,故以乌头桂枝汤温阳散寒,加黄芪以合黄芪桂枝五物汤之意,乌头除风寒湿痹,桂枝调和营卫,温筋通痹,白芍则养血和营,生姜味辛,“辛甘发散为阳”,诸药合用,可蒸发阳气,化冰润燥,以益气活血,两方加减,未遵“燥者润之”,然患者凉燥症状得以缓解,关节疼痛明显减轻,血沉、C反应蛋白等异常指标亦下降。
传统医学认为,燥病是由外感燥邪或津伤化燥所引起的具有口鼻干燥、眼干口渴、干咳少痰、皮肤干涩甚至皲裂、毛发不荣、小便短少、大便干结等特征的一类疾病,有内燥、外燥之分。外燥由外感六淫燥邪所发,致病具有干燥、收敛等特性,多发于秋季,从口、鼻入于人体,根据发病与夏末之余热或近冬之寒气的结合又分为温燥和凉燥;内燥为内生“五邪”之一,指机体津液不足,各组织器官和孔窍失其濡润,而出现的干燥枯涸的病理状态。
干燥综合征为内生燥病,必须区分凉燥、温燥,若为凉燥,则可用黄芪桂枝五物汤、乌头汤、乌头桂枝汤等为基本方,概不可不问燥由何来,一律养阴。
[现病史]丁某,女,36岁,2010年1月20日初诊。身高163cm,体重50kg。主诉:雷诺现象4年。现病史:2006年因情志因素,出现面肿,手指末端出现雷诺现象,入当地医院检查,诊断为“未分化结缔组织病”,间断服用中西药物。2007年10月入院诊断为“结缔组织病相关性肺动脉高压(轻度)”,于2007年12月转至另一医院做心导管检查(结果未告知),给予吸入用伊洛前列素溶液治疗,出院后病情平稳。2009年4月在某医院查心导管示:毛细血管前肺动脉高压,右心功能代偿期。2009年8月19日超声心动图检查示:肺动脉高压(轻度),二、三尖瓣少量反流。2009年11月9日查MRI示:轻度脑栓塞,颈动脉供血不足。血常规、肝功能、红细胞沉降率、血生化检查均无明显异常。月经周期紊乱,每提前10余日,今年曾停经3个月,无痛经,经色正常,量可,有血块,已婚未育。刻下症见:手脚发冷,怕冷,怕风,雷诺现象,颜面、手面水肿,周身皮肤干燥,自觉心慌,心跳时快,左侧肢体肌肉有麻木感,纳眠可,大便偏稀,1日2~3行,无夜尿。舌淡,苔白,舌下络脉瘀闭,脉细弱。
[西医诊断]雷诺病。
[中医诊断]厥逆,凉燥。
[辨证]血虚寒厥。
[治法]温阳散寒,养血通脉。
[处方]大乌头煎合黄芪桂枝五物汤加减。
制川乌60g(先煎8h),黄芪60g,川桂枝45g,白芍45g,鸡血藤60g,羌活30g,炙甘草15g,生姜5片。水煎服,分早、中、晚、睡前4次分服。
二诊(2010年1月27日):服上药7剂,仍手脚凉,雷诺现象未除;自觉心慌、心跳加快,怕冷加重,颜面、手面水肿,颈前及胸部出现小红斑,左侧头部疼痛,肢体麻木,3日前突发出现面麻至全身发麻,3小时后缓解。血压100/70mmHg,舌淡,底瘀,脉细弱。
方药:制川乌30g(先煎4h),黄芪45g,当归15g,桂枝30g,白芍30g,鸡血藤30g,炙甘草15g,生姜5片。
三诊(2010年2月8日):服上药14剂,仍手脚凉,雷诺现象减轻30%,心慌、心跳加快,乏力,手脸水肿,怕冷甚,颈前及胸部小红斑未消失,左侧头痛及肢体麻木好转60%,左脸麻木,近2日出现腰痛,入夜尤甚,大便日2次,成形,纳眠可。血压95/75mmHg,苔白,舌底瘀,脉沉细弦数。
方药:二诊方制川乌加至120g(先煎8h)。
四诊(2010年3月10日):服上方1月,手脚凉好转,雷诺现象减轻50%,心悸明显,左侧肢体麻木好转,头痛好转80%,皮肤发硬现象缓解,自觉双下肢发沉,腰痛时作,纳眠可,二便调。舌淡底瘀,脉沉弱,苔薄白。
方药:三诊方鸡血藤加至60g,黄芪加至60g。随访半年,在原方基础上加减,症状改善。
[按语]患者以出现雷诺现象、手足发冷等症状为主诉,在中医属于“寒厥”“手足厥冷”的范畴。雷诺现象是以皮肤苍白、青紫而后潮红为表现的病症;《伤寒论》曰:“厥者,手足逆冷者是也。”《素问·厥论》谓:“阳气衰于下,则为寒厥。”患者平素怕冷、怕风,月经延后,皆提示阳气不足,且有皮肤干燥、心悸、肌肉麻木等血虚失养的表现,阳气不足,推动气血无力,运行不畅,四肢为诸阳之末,得阳气而温,失阳气而寒,故无法温养远端四肢,辨为血虚寒厥,治以温阳散寒,养血通脉,以大乌头煎合黄芪桂枝五物汤为基础方。
方以制川乌为君,散寒止痛,辛热走窜,扶助少阴与太阴之阳气。川乌“温经力最雄,通阳第一药。畏我如虎狼,懂我成霸道。久煎毒力减,白蜜配姜草。汤成口不麻,病除安全保”。临床出现疼痛的症状,如属一派寒象,尤其病邪久羁,深入骨髓,为沉疴痼疾者,非川乌而不能治,正如《长沙药解》言:“乌头,温燥下行,其性疏利迅速,开通关腠,驱逐寒湿之力甚捷。”针对雷诺病的特点,以黄芪桂枝五物汤补气温阳、活血通络,黄芪补气养血,桂枝、白芍调和营卫,鸡血藤活血通利经脉,以羌活引诸药入上半身经络。二诊时,患者手足冰冷与指端颜色变化的症状没有改变,并颈前、胸前出现小红斑,全身发麻,恐药物不良反应,故在维持原辨证基础上将药物减量;三诊时,患者主症稍有减轻,且用药并未出现任何不良反应,安全性得以确保;不改变治疗靶向,只是加大川乌用量,已达120g,药专力宏,正所谓“有故无殒,亦无殒也”。针对顽疾、重疾,只要毒峻药使用得当,亦可成为治病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