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是一种反应机制。就像疼痛能提示我们身体某处出现了问题(最好去检查一下以防问题恶化),压力也会告诉我们:当前或即将发生的情况被我们的无意识/潜意识(可能是其中一种,也可能是两者同时)判定为潜在的麻烦。
尽管我们都希望摆脱这种让人不愉快和不舒服(我们姑且先对“压力”这么轻描淡写一番)的感受,但我们得承认,如果只是有点痒痒的感觉,谁会在意呢?说实话,没有人会在意,尤其当这只是一种暂时的痒痒!
因此,疼痛和压力形成了它们自己的标志:它们是痛苦的、不愉快的、持久的情绪。这些情绪虽然令人讨厌,但也能让人避免许多麻烦。你想,如果中耳炎不痛,我们可能直到耳朵聋了且不可恢复的时候才意识到它感染了,这显然是不可取的。同样的,登高时的恐惧也会让我们远离悬崖的边缘。
归根结底,压力是体现我们生存本能的反应机制。
大自然知道,人类在进化的过程中总是倾向于效率最大化,尽量避免花费精力做无用功。所以大自然会选择让人类直面最大的问题,这并不是出于恶意,而是基于现实原则来向人类施加压力,这样才能激励我们去寻找解决办法。
你可能想说,我们的生存本能需要迭代。你说得没错!压力是我们对过去狩猎采集时代的记忆,那时,人类只不过是食物链中间的一环。那时,我们很脆弱!
我们智人经历了大约20万到30万年的进化(我们取中间值25万年),其中的24万年里我们都生活在一个充满劲敌的环境中,为了活下来不断挣扎。对于一种几乎赤裸且手无寸铁的生物来说,这段时间实在是太漫长了!在远古时代,我们并不想弄清楚那只追赶我们的大型哺乳动物到底是剑齿虎还是洞熊,此时的关键是如何逃命!也就是说,要么跑得快,要么爬得高,唯独不要思考。
人类需要一种与此相适应的机制。于是,我们进化出了“自动模式”,它在我们的身体内部运行,以便我们能够躲避危险。需要注意的是,要想跑得快,我们需要心脏跳得更快、呼吸更加急促、肌肉快速激活,身体一旦感知到危险就会立即启动这些功能。你看,这就是我们现在感到压力时身体产生的症状。
不过,心跳加速在短距离奔跑时是有用,但持续时间不能太长,因为心脏可不喜欢持续以每分钟160次的速度跳动太久。逃过了熊的追击固然不错,但如果一个小时后又因为心脏病突发而死,那就得不偿失了。
为了避免出现这种异常情况,大自然选择用一种化学信号来触发我们的“自动模式”。这种信号一旦进入血液循环就会立即被酶分解。真是个短命的家伙!
酶是一种蛋白质,其作用是加速人体内的化学反应。在这种情况下,一旦肾上腺素分泌出来了,酶就立即开始分解它,以避免其效果持续太久。
为什么要这样?就是为了让这种“自动模式”尽快结束。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在短时间内重新控制我们的“自动模式”。当然也不是说10分钟过后我们就再也感觉不到压力了,而是说至少我们可以尝试重新控制并平复与压力相关的身体感觉。
除此之外,就像所有的好东西一样,“自动模式”也有缺陷。作为生活在21世纪的现代人,我们已经成功登上了食物链的顶端,但我们并不会感恩这种“自动模式”,因为即使现在已经没有老虎威胁着我们的安全,我们仍然会在某些情况下感到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肌肉紧绷。我们一致认为这种“警报”系统已经过时了。不过这里有一个坏消息,那就是大自然需要大约150年的时间才能做出一点点更新,所以当前这个1.0版本,我们可能还得继续用上几千年!
同时也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通过了解“自动模式”的工作原理,我们可以使用一些心理工具来重新设置这个系统,从而减少焦虑带来的痛苦和持续的时间。我们将在第3章中详细讨论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