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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已经看完一本总管王顺给的书的樊清雾无聊的打起来哈欠，她望了眼摞在桌边的几本书，已经没什么想看下去的意思了。
“夫人~~”霞云撩开棉门帘进屋，“肖美人来了。”
樊清雾看向在她身边伺候的冬儿，“肖美人是~~？”
“肖美人是二公子的生母。”冬儿提醒道。
她晚上来难道是为了明天府里事务交接的事情？樊清雾脑子里第一件想到的便是这件事，今天下午王顺和她说刘学决定的这件事的时候，她本身有许多猜测，但最后一想，再多的猜测也是枉然，自己只要行得正坐得端，不给刘学抓到任何的失德之事，刘学也就不能拿她怎么样。
樊清雾赶快从椅子上站起来，整了整衣衫裙摆，又拢了拢发髻，“快请进来。”
“是。”霞云应声退下，过了片刻肖凌云和她的丫鬟就进了屋子，樊清雾想难道肖凌云刚才在廊下等着呢？怎么进来这么快？
“凌云问樊夫人安！”
一进门肖凌云就先一步对樊清雾行礼问安，樊清雾脸上展着柔美的笑容，她快步上前，拉住了肖凌云的手，“姐姐快别这么客气！快请坐！”
樊清雾让了椅子，自己坐在她的对面，桌上已经放上了两杯清茶，“肖姐姐请喝茶。”
肖凌云端起茶盏，和身边的萍儿互换了个眼色，她脸上堆起笑容，“樊夫人还是叫我凌云吧！姐姐这称呼不敢当啊！”
“怎么不敢当！以后大家一起伺候王爷，王爷的喜好，还要姐姐多多提点，这府里的规矩，还要姐姐多多提醒呢！”
“这~~”肖凌云状似在犹豫，她拉过樊清雾的手，“这~既然樊夫人不嫌弃凌云出身低微，那凌云也不扭捏作态了，以后大家同伺候王爷，凌云就以这虚长的几岁，和樊夫人姐妹相称。”
“那自然是好！不知道姐姐这个时候来找妹妹是什么事情？”
“妹妹真是冰雪聪明，猜出来我来是有事相求的。”肖凌云瞄了眼在她俩跟前伺候的冬儿，“姐姐有点私房话想和妹妹说。”
“冬儿，你们先下去吧！”
“是。”冬儿和萍儿都应声退下了。
肖凌云沉了沉情绪，她拉着樊清雾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攥紧了，她身子往前探着，声音压低了不少，“其实，这次来找妹妹，是因为姐姐遇上难处了。”
“姐姐但说无妨。”樊清雾鼓励的对着肖凌云笑了笑。
“这~~”肖凌云眼眸转动，她柳眉微蹙，“这我也不瞒着妹妹了！姐姐负责府里的采买，手底下有些银两出入，前些日子娘家大哥来找我，说家里遇上了些事情急需些钱来周转，我就从账面上抽了些银子借给娘家大哥了，他和我说过了年就还，我本想着这神不知鬼不觉，哪知道人就是不能做一点坏事！哎~~明天就要交账给妹妹了，我这才赶快跑过来，想请妹妹帮我兜着点！”
樊清雾脸上的笑容虽然未退，但心里却已经泛起了冷笑，原来是做的丑事要败露来寻她说情呢！樊清雾抽出被肖凌云拉着的手，反手拉住了肖凌云的手，“原来是这点事情啊！既然是娘家需要钱，何不直接和王爷说了，也不用这么担惊受怕。”
“哎~~妹妹才刚进府有所不知，姐姐也有苦衷啊！想那林灵素自从进了王府，王爷哪里还看我一眼啊！不瞒妹妹说，我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王爷了！我那孝儿想自己的父王，我都不敢带着他去见。”
“原来姐姐也是苦命人，也被林灵素欺负呢！”樊清雾表情怨念起来，“妹妹也不瞒姐姐说，看我这手指头的伤，也是托了林灵素的福了！”
听樊清雾一说，肖凌云才仔细的看樊清雾的手，红肿已经消退，但还能看到痕迹，“哎~~其实妹妹是太后赐婚的，何不书信一封予太后娘娘，把林灵素的恶状都告诉她老人家，让她老人家整治。”
“姐姐，妹妹才刚到武川就如此行事，难免会让太后娘娘觉得妹妹没有容人之量，反正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只要咱们姐妹同心，还害怕她一个出了家的道姑不成！”
“妹妹说的在理。”肖凌云附和着。
樊清雾拍拍肖凌云的手，眸光在红烛的映照下好似灵光闪动，“不过，有件事情妹妹也想和姐姐开诚布公。”
“妹妹请说。”
“既然姐姐让妹妹帮着兜着这笔账，妹妹没有二话，但妹妹想请姐姐写个凭证，到时候等姐姐娘家大哥把钱拿来销账，妹妹再把凭证还给姐姐。”
“这~~”肖凌云犹豫了起来，她想若是写了那就是有了字句，到时候如果樊清雾背后捅自己一刀，那可真是将这件事做实了，“妹妹，有了文书比较危险，若是被王爷看见~~”
“但，妹妹初来王府，也不能仅仅因为相信姐姐就帮着姐姐吧！妹妹也要为自己留条路，不是吗？”樊清雾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她可以帮肖凌云，主要是觉得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王府，没必要到处树敌，再者说，她也没有和这些女人抢刘学宠的想法，她觉得在惠王府，她做到自保就可以了。
“既然妹妹这么说了，那姐姐明天连着账本一起把凭证给妹妹送过来！”肖凌云勉强的笑笑，她自然明白樊清雾答应帮她已经让她逃过了这次麻烦了，樊清雾对自己有顾虑也算是合情合理，只是让她白纸黑字写下凭证，还是让她有些担心。
“好，姐姐喝茶。”樊清雾笑笑，端起自己的茶盏抿了口，“等年关过了，妹妹也去姐姐那里坐坐，看看二公子。”
“那敢情好！开春咱们还能一起往庙里进香还愿去！”肖凌云也跟着笑，她端起茶盏也喝了一口，“妹妹，姐姐既然事情说完了，还是先走了，要不让外人看见了会疑神疑鬼，等明天把账交了，咱们再好好说话。”
“也是，这大晚上，天还这么冷，姐姐路上小心。”
“妹妹别送了。”
“姐姐慢点。”
把肖凌云送走了，樊清雾看着肖凌云用过的茶盏脸上的表情冷冷的，她很不喜欢自己对肖凌云时那种八面玲珑的姿态，其实她此时觉得她进到惠王府之后，一直保持着这种八面玲珑，她有些害怕有一天若是再见到刘坤，是不是还能以本真的面目去面对他。
樊清雾叹口气，早前就说不能再想刘坤了，现在又不自觉的想起，樊清雾明白自己败给了心里的那份依恋。
“夫人~~”冬儿敲门进屋来，“王爷那边派人来说，王爷请您过去勤墨斋，现在人在外面等着呢！”
“好，我这就去。”樊清雾想着这勤墨斋听起来应该是刘学的书房，叫她去书房应该是谈事情，他们两个之间能谈的事情算来想去只有明天她要接掌府里大小事务的事情了。
樊清雾随着刘学派来的丫鬟往勤墨斋去，今晚的月亮出奇的亮，月色照在未化的白雪上，白雪又覆盖着树木和山石，形成另一种美景，樊清雾看着景色有些分神。
“夫人，进了这个院子往里一直走就是了，勤墨斋闲杂人不得进入，奴婢只能带您到这里了。”
“好，你下去吧。”樊清雾看向门里面，被砖墙围起来的院子，就算是月色再好，也无法将它照亮，阴沉之气在蔓延着，樊清雾踏进了勤墨斋的院子，手里的灯笼也好像跟着暗了下来一般。
慢慢的往里走，根据小丫鬟的说法，一直往里就是了，樊清雾走了一会儿看到了在她面前不远处的一间正房正闪着烛光，想来刘学就在里面了。
樊清雾提着裙摆快步走了几步，到门口时轻轻的敲门，里面传来刘学的声音，“进来吧。”樊清雾推门而入，刘学坐在一张大桌子后面正在写字，樊清雾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王爷~~”樊清雾轻声的唤了一声，刘学抬起脸，手指了指在他的大桌子前的一张椅子，而后又低下了头。
樊清雾默默的走到椅子前坐下，她看向桌面，发现刘学是在临字帖，临的好像是前朝书法大师的帖子，樊清雾双手交握放在膝上，她见刘学专注的模样，觉得此时不宜打扰他，便决定静默等待。指尖传来的冰冷让樊清雾难耐，这勤墨斋没有燃着炭炉，樊清雾想书斋不燃炭炉也对，若是藏着名家字画，炭炉不是就给熏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