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清雾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头很重,身体也好像并不灵活,微微张开眼睛,先看到的是一帐暗红色的床帏,“嗯~”樊清雾轻声的低吟着,在森林里的画面开始显现在脑海中,这画面的出现让樊清雾从床上惊起,她慌张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上身着肚兜,下身的裤子还都在。
樊清雾坐在床上沉思,她并未像一般的女子那般慌张无措,她记得刘坤和她讲过,遇到了任何的事情都要先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样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樊清雾手轻轻的探进裤子,她想着出汴梁之前老嬷嬷对她的教导,如果第一次和男人发生床弟之事,应该有落红的,而且老嬷嬷还说,会有些疼。
樊清雾从裤子里掏出手指看看,又动动腿,好像并无异常,她记起在自己绝望之际,好像出现了一场厮杀,好像有人救了她。
咯吱~房门被毫无预兆的推开了,这让还在思考中的樊清雾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抓起被子抱在胸前,虽然强装镇定,但眼眸中还是流露着惊恐之意。
“夫人,你醒了!”进来的人是武延辉,他左手上拿着一个包袱,右手提着一个纸包,他把双手提着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站在桌边对着樊清雾笑笑,武延辉络腮胡子下的嘴角与其说是笑容,不如说是抽动,他脸孔僵硬,多年的行军让他养成了不苟言笑的个性。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樊清雾紧紧的抓着被子,因为武延辉的出现她略微放松了些,“咱们怎么会在这儿?”
“多亏了一队商队路过,才救了夫人和属下,他们还把咱们带到这小客栈,替属下请了大夫。”武延辉说着事先编好的话,“不过,他们因为还要赶路所以就都走了。”
“我哥哥呢?”樊清雾问道。
“属下并没有回去,因为属下的伤实在是不能骑马了。”
樊清雾看看武延辉,想到他曾经被东胡的抢匪伤得那么重,他都自身难保了,也不能回去帮助樊四虎,“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樊清雾有些迷惘,还有一个月左右的路途,他们两个要相伴走到武川吗?
“属下想,不如在这里休息几日,等属下伤好一些,若是樊四虎将军脱险也会来找咱们的。”武延辉说着推了推桌子上的包袱,“这里是属下在集市买的干净衣裳、创伤药和点心,我去叫小二弄一桶洗澡水来,夫人先梳洗下吧!”
“麻烦您了。”樊清雾轻声说道,武延辉点头转身走出房间,关上房门站在门口时,他却皱了眉头,本以为樊清雾会出现的情况都没有出现,虽然也能看出来惊恐害怕,但却也表现出非一般的冷静,武延辉曾经和刘学说过,樊清雾是普通的女子,但若联系之前在森林里引开东胡抢匪的胆量和此时镇静的态度,武延辉又觉得樊清雾并不一般。
店小二的洗澡水很快就烧好了,樊清雾检查了下门,在看看门口背门而立的高大身影,樊清雾的心里安定不少。
她轻轻褪去身上的衣服,手臂上的擦伤让她稍微皱眉,脚迈进浴桶,温热的水刹时在她惊恐的心上蒙上一层暖意,樊清雾坐到浴桶里,双手捧起水敷在脸上,泪痕在逝去时又添加上新的,樊清雾哭了,咬着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此时,委屈才席卷而来,那些强装的镇静和坚强已经被抛弃,樊清雾缩着肩膀,她泪眼里武延辉高大的背影也渐渐模糊成水汽。
泪水一滴滴落入洗澡水,樊清雾用手背蹭蹭脸颊,她想到自己这样不争气要是刘坤看到了一定会失望的,她想到她此次去武川是为了分担刘坤的愁绪,她该振作起来,就算是只有她和武延辉也一定能到武川。
樊清雾松开的发已经湿漉漉,她将发丝上干枯的杂草都择去,细心的将长发梳理干净,再挽起成髻,又忍着疼清理了身上的伤口,之后就出了浴桶。
打开包袱,擦上创伤药,又打开武延辉给她买的衣裳,是一身素色蓝花的棉袄棉裤,樊清雾套上衣服,又用棉帕擦了擦头发,才打开了房门。
武延辉一直没有仔细瞧过樊清雾的样貌,在路上时樊清雾戴着面纱,面纱摘掉之后又是黑夜,后来她又满面泪痕,此时,樊清雾清丽的面容出现在武延辉面前,让武延辉惊呆了。
武延辉见过绝色美人,但樊清雾的美却不单单是在表面,她身上有浓重的书卷文雅气息,这就是刘坤十年来的成果,没有哪个人家会把女娃子当成男娃子一样教导诗词歌赋,教导为君之道,但刘坤却都教会了她,也许在潜意识里,刘坤想教导出一个他理想中的女人,这个女人通诗词,会乐器弹唱,能写得一手好字,又能和他讲道谈政论经。
在最初时,刘坤并没有打算把樊清雾和阿弥以这种方式送出去,毕竟这是他十年的心血,但又想若是一般女子也不能够让他的两个皇弟倾心,美人计之所以叫美人计,最终却只在一个情字,若是爱上便是输了。
“您请进吧!”樊清雾的发上还在滴水,她让开身子让武延辉进来,武延辉手脚有些僵硬,他迈进屋子眼睛却不敢看樊清雾,樊清雾拿着棉帕擦拭着头发上的水滴,“我还不知道您的大名。”
“武延辉。”
“武将军。”
“属下只是小卒,叫属下武侍卫就行。”
樊清雾笑笑,“好,武侍卫。”她说着坐在椅子上,头发又重新被挽起,打开纸包,里面是一块块点心,“武侍卫,您吃了吗?”
“吃过了,夫人您吃着,我叫小二来把浴桶收走。”武延辉觉得房间中让人窒息,樊清雾身上飘散的香气让他头脑晕眩,还有樊清雾那温婉的声音,都像是能穿透人魂魄的利器。
樊清雾微微的点点头,她并不知道武延辉的挣扎,她拿起点心小口的吃着,昏迷了一天了,她早就饥肠辘辘了。
房间里点上了昏黄的蜡烛,樊清雾将头发编成一根麻花辫梳在脑后,武延辉出去了好一会儿,说是去打探看看有没有樊四虎他们的消息。
过了半个时辰,武延辉终于回来了,从他的表情和沉默不难看出来,没有樊四虎的消息,樊清雾倒了一杯茶放在桌边,“武侍卫,喝茶。”
“谢夫人!”武延辉喝下茶水,“夫人,因为现在就咱们两人,所以夜里属下要在屋子里守着,还望夫人见谅!”
“我明白的。”樊清雾把糕点也推给武延辉,“吃些点心。”
“谢夫人。”
“武侍卫,咱们要在这一直等吗?”
“夫人是何意?”
“我想咱们等几日,若等不到还是赶快往武川去,咱们身上的是皇命,不好耽误太久。”
武延辉想了想,樊清雾说的也对,不过这些其实都不是问题,因为根据他的推测,樊四虎很快就能找来了,“好,就依夫人之言。”
“嗯。”樊清雾应声站起,她觉得两个人共处一个房间,还是有些距离,既然话已经说了,她还是到床上睡觉的好,不管能不能睡着,都该如此。
夜已深沉,樊清雾侧卧着看着已经烧尽的蜡烛,烛泪凝固,形成一串破败的痕,樊清雾毫无睡意,她想快到天明之时应该才能入睡。
武延辉也并没有睡着,他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头,闭着眼睛耳朵却仔细的聆听四周的动静,他听到床被发出的轻微声响,然后是木床的咯吱声,再然后是樊清雾穿鞋的声音。
武延辉在想樊清雾想干什么,但他却没有睁眼,而是等待,他想如果樊清雾是细作,那么这时候就会被抓个现形!
樊清雾抱着一张被子蹑手蹑脚的走到武延辉跟前,武延辉的身体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一张被子轻轻的盖在武延辉的身上,也让他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武延辉还是不动声色,他听着动静,听着樊清雾再次回到床上躺下的动静之后,武延辉睁开了眼睛,手指触及被子,温温的,鼻子闻着被角,好像有樊清雾的香味。
武延辉悄悄的向樊清雾看过去,她把自己的被子给了武延辉,然后将褥子的一半拉上来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武延辉摸着被子,却好像手触及的是樊清雾的腰间,他记得在森林里他的手臂正好将樊清雾的腰环过来,她的脸靠着自己的胸膛,武延辉越是回想,心脏越是猖狂的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