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害王忠嗣的幕后黑手,是宰相李林甫。
王忠嗣如日中天的时候,李林甫日夜不安,担心王忠嗣入朝担任宰相,对自己的地位产生威胁。因此,李林甫到处捕风捉影,寻找王忠嗣的过失。
王忠嗣对当时的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很不放心,屡次对李隆基说安禄山将来一定会反叛。而安禄山是李林甫栽培起来的,为这事,李林甫对王忠嗣恨之入骨。
至于那个王忠嗣要扶持李亨当皇帝的话,则完全是李林甫编造的,出面诬告的人也是李林甫的心腹。
李林甫何许人也?
李林甫是李唐宗室,不过关系比较远了,他的曾祖父与李渊是堂兄弟,他的舅舅就是姜皎。
李林甫缺乏文采,也不擅武艺,但他有一个特长,会钻营。年轻时,他曾在皇帝的贴身禁卫军千牛卫中担任小军官,后来通过姜皎这边的关系,走通了宰相源乾曜的门路,才得以升迁。
再后来李林甫依附宇文融,出任御史中丞,又先后担任刑部和吏部侍郎。他的官场生存技巧,与宋璟是两个极端。宋璟丝毫不与宦官和外戚来往,而李林甫很用心地结交后宫这些人,从宦官的口中探知了许多皇宫里的秘闻。
此时王皇后被废,已经死去,宫中享受皇后一般待遇的是武惠妃。武惠妃生的儿子寿王李瑁和盛王李琦也很受李隆基喜爱,而太子李瑛逐渐被疏远。李林甫得知这些事,于是把赌注下在寿王身上。他通过宦官对武惠妃表示:“愿意保护寿王。”武惠妃接受了他的这个投名状,从此把他视为自己人。
宰相裴光庭的妻子是武三思的女儿。这个武夫人很有谋略,做事隐秘,不知道怎么就和李林甫私通了。高力士以前曾是武三思家的阉奴,后来才归属了李隆基,武夫人算是他的旧主人,所以武夫人就央求高力士给李林甫助力。
在武惠妃等人的吹风下,终于,开元二十二年(734年)五月,李隆基将宰相队伍微调了一下:裴耀卿担任侍中,张九龄担任中书令,增加了李林甫,让其担任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可是,李林甫与张九龄不能合拍。
在选择李林甫进入宰相班子之前,李隆基征求过张九龄的意见。张九龄回答:“宰相关系到国家的安危,陛下如果选李林甫,恐怕以后社稷会不安定。”但李隆基没有听张九龄的劝,强行任命李林甫为相。
张九龄是文人,诗文天下知名,他耿介、执拗,言辞激烈而尖锐,与李隆基常有争论。李林甫则温和柔顺,善于迎合李隆基的心思。
开元二十四年(736年)十月,李隆基在洛阳,忽然想回长安,找宰相商议。张九龄和裴耀卿都说:“此时农户收获还未结束,御驾经过,沿途都得接待,必然妨碍农收。请陛下再等一等,到深冬了再出发。”
李林甫当面没说话,等裴耀卿和张九龄退出后,对李隆基说:“洛阳、长安,就像是陛下的东西两座宫室,想走就走,何必要看什么农时?假如说扰民的话,将沿途居民的赋税免了,也就够了。”
李隆基很高兴,听了李林甫的。
李隆基回到长安,又因为牛仙客的事情,对张九龄发火了。
牛仙客在河西节度使任上,守御有方,仓库充实,器械精良,军事民事的政绩都不错,李隆基准备赏给他尚书的头衔。张九龄反对,认为牛仙客出身小吏,不是读书人,担任尚书有损国家的形象。这是当时出身科举的士大夫的一种固执的清高使然。
张九龄走了以后,李林甫对李隆基说:“牛仙客确实很有能力,是个宰相的材料,更何况一个尚书?张九龄是个书生,实在不识大体。”
这话很对李隆基的胃口。第二天,他又对张九龄说准备赏给牛仙客一些封户,张九龄又固执地反对。
李隆基登时火了,厉声问道:“所有事都要听你的吗?”
张九龄吓了一跳,急忙叩头说:“陛下您知道臣是个愚蠢之人,但陛下既然任命臣为宰相,事情有不合适的,臣不敢不直言。牛仙客读不懂书文,如果重用,恐怕众臣不服。”
李林甫又在背后说:“只要有能力就行,何必一定要有文采?天子用人,哪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于是在李林甫的支持下,李隆基最终还是给牛仙客赏了封户。
张九龄这人过于固执,无论事情大小,只要他认为不合适的,都要跟李隆基争论一番,像给牛仙客封户实在算不得一件大事,却惹得李隆基发火。
李林甫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说话办事就像春风一般,让李隆基心里舒坦,自然就越来越受到信任。
正在这时,又有一件事使得张九龄和李林甫站在了对立面上。
太子李瑛与弟弟鄂王李瑶、光王李琚在宫里碰面时,有时候会说一些敏感的话语,主要内容就是为他们的母亲抱不平。他们的母亲,都是李隆基担任潞州别驾时收纳的女人,这时候年纪大了,自然不会像武惠妃那么受宠了。
很不幸,这话被另一个人听见了。
听见这话的人是咸宜公主的驸马杨洄。咸宜公主是武惠妃的亲生女儿。杨洄把这些话禀告给武惠妃,武惠妃便去找李隆基告状说:“太子与鄂王、光王合谋,准备暗害我们母子,并且对陛下也有埋怨的话。”
李隆基听了这些后大怒,与宰相商议,准备废掉太子等三人。
张九龄坚决反对,列举了很多历史上的例子,比如晋献公杀申生、汉武帝杀卫太子、隋文帝废杨勇,最后都导致国家危乱。张九龄还说:“三位皇子都已经成年,平时又没有过错,如果因为这一句无凭无据的话就废黜,臣不敢奉诏。”
李林甫还是当面不表态,背后却对宦官们说:“这是陛下的家事,何必问外人?”让宦官们把这话传到李隆基耳朵里。
武惠妃知道情况后,秘密派人来找张九龄,说:“有废就有立,您如果支持寿王,我可以保证您长任宰相。”
张九龄哪里是能被收买的人?他把这使者赶了出去,又把这话报告给了李隆基。
李隆基虽然宠爱寿王李瑁,但被张九龄这么一说,却也只好维持现状。所以在张九龄担任宰相期间,李瑛的太子之位暂时保留住了。
这件事过后,李林甫每天都在李隆基面前诋毁张九龄。
张九龄的宰相还能当多久?